桂瑞：你說貓在聽

《你說貓在聽》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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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物間的燈光忽明忽暗，張函瑞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張桂源的手還懸在半空，指尖殘留著貓糧袋粗糙的觸感。

"我..."張函瑞剛開口，儲物間的門突然被推開。

"小張！前臺有客人找——"同事的聲音戛然而止，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呃...我是不是打擾到..."

"沒有。"張桂源迅速拉開距離，耳尖泛著可疑的紅色，"這就去。"

張函瑞望著他逃也似的背影，低頭看著懷里的貓糧袋。奶黃包不知何時跟了進來，正用尾巴纏著他的腳踝。

"你主人真是..."他蹲下來揉著貓咪的腦袋，"比你還難捉摸。"

奶黃包瞇著眼睛，尾巴尖輕輕勾住張函瑞的校褲抽繩，像是在無聲地嘲笑他。

那天之后，張桂源開始有意無意地避開與張函瑞獨處。每當張函瑞想靠近，他就會突然有急事要處理，或是被其他同事叫走。

最離譜的是周三那天，張函瑞剛在貓咖坐下，張桂源就立刻轉身去整理書架，結果不小心撞翻了貓糧桶，整個貓咖瞬間被貓群包圍。奶黃包蹲在貨架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場混亂，尾巴悠閑地甩來甩去，仿佛在說："看吧，我就知道。"

張函瑞忍不住笑出聲，蹲下來幫忙撿貓糧。一只橘貓趁機蹭到他腿邊，叼走了一顆凍干。

"它叫橘子。"張桂源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平時很兇，但對你倒是挺友好。"

張函瑞抬頭，看見張桂源站在兩步之外，手里拿著掃把，目光卻落在橘貓身上，像是在刻意避開他的視線。

"它是不是也像奶黃包一樣，偷偷告訴你什么了？"張函瑞故意問。

張桂源的耳尖又紅了，低頭掃地的動作變得格外用力："......貓不會說話。"

"但它們會聽。"張函瑞小聲嘀咕，"還會告密。"

張桂源掃地的動作頓了一下，沒接話，只是轉身走開了。

周五的暴雨來得毫無預兆。下午三點的天空陰沉如墨，豆大的雨點砸在玻璃窗上，將貓咖與外界隔絕成兩個世界。

張函瑞坐在靠窗的卡座里，雨水在玻璃上蜿蜒出透明的溝壑，模糊了外面行色匆匆的路人。奶黃包蜷在他膝上打盹，溫暖的重量透過校服褲子傳來，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店里幾乎沒有客人，只有角落里坐著一個戴耳機的女生，正專注地敲著筆記本電腦。

"它真的很黏你。"

張桂源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驚得張函瑞手一抖，鋼筆在作業(yè)本上劃出長長的藍線。一杯冒著熱氣的可可被放在桌上，奶油頂完美得像是專業(yè)咖啡師的作品，邊緣點綴著細碎的巧克力屑——和他上周隨口提過的網(wǎng)紅店款式一模一樣。

"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理我。"張函瑞輕聲說，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杯墊邊緣浸濕的紙漿。

張桂源沉默地拉開椅子坐下，椅腿與地板摩擦發(fā)出刺耳的聲響。他們之間隔著恰到好處的六十公分，是伸手夠不到，卻能聞到對方身上氣息的距離。

奶黃包突然伸了個懶腰，肉墊踩過張函瑞的大腿，把前爪搭在了他的手腕上。粉色的肉墊觸到皮膚的那一刻，張函瑞發(fā)現(xiàn)張桂源的視線立刻黏了上來，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我在想..."張桂源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被雨聲淹沒，"如果有一天你不來了..."

張函瑞的心臟猛地收縮，像是被奶黃包的爪子輕輕撓了一下。

"為什么這么說？"

張桂源盯著自己交握的雙手，骨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白："我習慣了獨來獨往。"

雨聲忽然變得很大。張桂源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顫抖的陰影，像蝴蝶瀕死的翅膀。張函瑞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在即將觸碰到對方手背的瞬間——

"叮鈴"！風鈴隨著推門聲劇烈搖晃。幾個躲雨的大學生吵吵嚷嚷地闖進來，帶著潮濕的水汽和青春特有的喧囂。

張桂源像被燙到般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他轉身時衣角帶翻了糖罐，細碎的白砂糖灑了一桌，有幾粒粘在張函瑞的袖口，像微型星辰。

"我去拿抹布。"他說這話時甚至沒看張函瑞的眼睛，背影僵硬得像是被操縱的木偶。

張函瑞望著他消失在員工通道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低頭看著奶黃包，貓咪正專注地舔著他袖口的糖粒，粗糙的舌面刮過皮膚，帶來細微的刺痛。

"他是不是..."張函瑞用氣音問道，指尖輕輕撓著奶黃包的下巴，"也喜歡我？"

奶黃包報以一記意味深長的甩尾，跳下膝蓋時故意踩翻了張函瑞的筆袋。

第二天清晨，張函瑞在校門口的梧桐樹下堵住了張桂源。他五點就起床蹲守，校服外套被晨露浸得半濕，頭發(fā)亂糟糟地支棱著。當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林蔭道盡頭時，張函瑞像離弦的箭般沖了出去。

"我們談談。"他拽住對方的書包帶子，聲音因為奔跑而微微發(fā)顫。

晨光中的梧桐樹下，張桂源的表情終于出現(xiàn)裂縫："談什么？"

"談你為什么躲我。"張函瑞直視著他的眼睛，"談你昨天沒說完的話。"

一片梧桐葉旋轉著落在兩人之間。張桂源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讓人疼痛："你知道為什么我總在貓咖待到最晚嗎？"

張函瑞愣住了。

"因為只有那個時候..."張桂源的聲音像淬了冰，"才沒有人會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奶黃包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墻角，金色的瞳孔在陽光下收縮成細線。它輕盈地躍上圍墻，尾巴高高翹起，像個優(yōu)雅的旁觀者。

張函瑞突然笑了，他指向圍墻上的貓咪："那奶黃包為什么每天等你下班？"

"什么？"張桂源明顯沒跟上這個轉折。

"它明明可以自己翻墻回家，為什么非要等你抱它進貓包？"張函瑞又向前半步，現(xiàn)在他們近得能數(shù)清對方的睫毛，"因為它期待你的擁抱，張桂源。"

風穿過樹葉的間隙，斑駁的光影在兩人身上流動。張桂源的喉結上下滾動，脖頸處暴起淡青色的血管。

"喵~"

奶黃包不知何時擠到兩人腳邊，嘴里叼著半張被雨水泡爛的電影票。

"你買了票？"張函瑞呼吸一滯。

張桂源耳尖通紅，慌亂地把票塞進口袋："路過影院時突然..."

奶黃包突然躍上長椅，用腦袋狠狠撞了一下張桂源的后背。

"喂！"

嘴唇相觸的瞬間，兩人都睜大了眼睛。

奶黃包滿意地"喵"了一聲，甩著尾巴揚長而去。

"這就是你的答案？"張函瑞看著張桂源笑了笑輕聲問。

陽光穿過枝葉的縫隙，在張桂源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他深吸一口氣，突然抓住張函瑞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那里正傳來劇烈的震動。

"感受到了嗎？"他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顫抖，"每次你靠近，這里就會變成這樣。"

張函瑞的指尖下，熾熱的心跳如同被困的飛鳥。

"我害怕..."張桂源終于說出那個詞，"害怕自己配不上這樣的期待。"

張函瑞突然踮起腳尖，在對方唇角輕輕一碰："那這樣呢？"

"更害怕了。"張桂源說著，卻收緊了環(huán)在他腰上的手臂，"...但更怕你不再來。"

梧桐葉在風中沙沙作響，奶黃包蹭著兩人的小腿，發(fā)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張桂源。"張函瑞悶悶地說，"其實奶黃包早就告訴我了。"

"什么？"

"每次我提到你的時候..."張函瑞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它的尾巴都會左右搖擺，和你緊張時一模一樣。"

張桂源的表情凝固了。陽光穿過梧桐葉的縫隙，在他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睫毛在眼瞼下方投下一小片顫動的陰影。

張函瑞能感覺到按在自己后背的那只手正在微微發(fā)抖，掌心傳來的溫度燙得驚人。

"所以..."張桂源的聲音啞得不像話，"你早就知道了？"

奶黃包不知何時又繞了回來，正用尾巴一圈圈纏著兩人的腳踝。張函瑞低頭看著貓咪金色的瞳孔，突然想起上次在貓咖的午后——

那天他趴在桌上打盹，半夢半醒間聽見張桂源在輕聲和奶黃包說話："...他今天又沒好好吃午飯。"帶著無奈又溫柔的語氣，和平時冷淡的樣子判若兩人。

當他偷偷睜開眼時，正好看見張桂源用手指輕輕梳理著奶黃包的毛發(fā)，目光卻落在自己身上。陽光在那雙總是平靜的眼睛里融化成蜜糖，溫柔得讓人心尖發(fā)顫。

"不是很早吧，就你躲我的那段時間我猜的。"張函瑞故意湊近了些，鼻尖幾乎碰到對方的下巴，"你上次其實偷偷把我落在店里的作業(yè)本帶回家檢查了吧..."

張桂源猛地后退一步，后腦勺撞在梧桐樹干上，震落幾片金黃的葉子。"你裝睡？"

"對了你下班前都會多泡一杯柚子茶。"張函瑞乘勝追擊，指尖戳了戳對方發(fā)燙的臉頰，"雖然總是說'店員福利'..."

梧桐葉打著旋兒落在兩人之間。張桂源突然抓住那只作亂的手，力道大得幾乎讓人疼痛。他的耳尖紅得能滴血，聲音卻比平時低沉："...你很得意？"

"特別得意。"張函瑞笑得眼睛彎成月牙，"尤其是發(fā)現(xiàn)你偷偷收藏了我所有落下的電影票根的時候。"

這句話像按下某個開關。張桂源突然低頭吻了下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兇狠。

張函瑞的后背抵在粗糙的樹皮上，能感覺到對方急促的呼吸掃過臉頰，帶著薄荷牙膏和晨跑后特有的溫熱。

奶黃包"喵"地一聲從兩人腳邊竄開，尾巴高高翹起像個勝利的旗幟。

“那你現(xiàn)在是被我追到手了？”

“張函瑞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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