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華傾負,執(zhí)念成殤,相思成災一場空。
初見星眸映紫藤,執(zhí)手許諾情意濃。
奈何潮涌兩葉零,觸手難逢夢歸鴻。
心海翻涌情難控,愛成默念刺青紅。
我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屋子里很安靜,只有窗外的雨聲在耳邊斷斷續(xù)續(xù)地響著。頭還有點暈,胸口隱隱作痛,那是手術留下的痕跡。
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摸床頭柜,想看看藥盒還在不在——沈知寒每天都會把藥擺在那里,整整齊齊的,像他這個人一樣,有條不紊、一絲不茍。
可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
我猛地坐起來,心跳快得嚇人,連帶著胸口那道疤都跟著跳動。我喘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后下了床,光著腳踩在木地板上,涼得有點刺骨。
我走進臥室,衣柜是半開的,里面空了一大塊。他的格子襯衫不見了,那件我最喜歡、他也總穿的灰色長袖,衣架孤零零地掛在那兒,晃來晃去,像在嘲笑我。
我回到客廳,坐在沙發(fā)上,目光落在茶幾上那個信封上。
是他寫的字。
我盯著那幾個字看了很久,手指有些發(fā)抖,最終還是拿起了它。信封是牛皮紙的,摸上去有點粗糙,和他寫情書時用的那種光滑的信紙完全不同。
我拆開了它。
“知舟:”
就這一句,我就差點掉眼淚了。
我咬住下唇,繼續(xù)往下看。
“我們不合適?!?/p>
“你值得更好的人,一個能陪你走下去的人。”
“我不配?!?/p>
“別找我,也別恨我。我只是……不想讓你看著我死?!?/p>
我愣住了。
腦子一片空白。
“死?”
我猛地站起身,把信紙捏得緊緊的,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我沖進書房,打開抽屜,翻出他的護照、銀行卡、身份證,全都還在。
我撥了他的電話,一遍又一遍。
關機。
我給他發(fā)語音,一條接一條。
“你到底去哪兒了?為什么不告訴我?你說什么死不死的?你是不是瘋了?”
“知寒,你回來好不好?我剛做完手術,我需要你……我真的需要你……”
可回應我的,只有一串冰冷的提示音。
我坐回沙發(fā),把臉埋在掌心里,喉嚨里堵得慌。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我會被他這樣丟下。
我低頭看著手中的信,再讀了一遍。
“我不是故意要騙你。我只是……太愛你了。”
“如果我能陪你到老,我一定會??晌也荒?。”
“這顆心,早就屬于你了?!?/p>
“再見?!?/p>
我死死攥著那張紙,指節(jié)泛白,眼淚砸在紙上,暈開了墨跡。
我不信。
我不信他會這么狠心。
我不信他會不告而別。
我不信……
他會去死。
我忽然站起來,沖進廚房,打開冰箱門。他的啤酒還剩兩瓶,貼著標簽,寫著“留給知舟喝”。我拿起一瓶,擰開蓋子,仰頭灌了一口,苦澀的味道順著喉嚨滑下去,燙得我胃里一陣翻騰。
我又打開玄關的鞋柜,他的運動鞋還在,那雙我總笑他穿得舊的球鞋,一雙都沒少。
他不可能就這樣走了。
他一定留下了什么。
我開始翻東西,一件一件地找。
照片、日記本、手機備份記錄、聊天記錄……我把整個家翻了個底朝天,直到凌晨三點,才在抽屜夾層里找到一張機票。
是我昏迷期間飛往北方的航班票根。
我翻過來,在背面看到了他的字跡:
“媽媽,謝謝您照顧知舟?!?/p>
我怔住了。
我媽?
他什么時候見過我媽?
他們怎么會有聯(lián)系?
我越想越不對勁,心里越來越亂,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撕扯我,把我拉進一個我看不清的地方。
我抓起外套,沖出門。
外面還在下雨,我站在樓下,看著自己家的窗戶。屋里燈還亮著,照得屋內空蕩蕩的,像一座墳墓。
我咬牙掏出手機,給媽打電話。
“媽,你認識沈知寒嗎?你們……什么時候聯(lián)系上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知舟,你先別激動,聽我說……”
“你告訴他什么了?他為什么離開我?他是不是……出事了?”
我聲音都啞了。
媽嘆了口氣,低聲道:“知舟,他……他把自己的心臟給了你?!?/p>
我愣住了。
“什么?”
“他是O型血,和你一樣。他做了器官匹配測試,符合捐獻條件。他簽了協(xié)議,把心給了你?!?/p>
我腦子里轟的一聲,像是有什么東西炸開了。
“你胡說什么?他怎么可能……他身體很好!他明明……”
“他得了罕見的心肌病,晚期。醫(yī)生說他最多活不過半年?!?/p>
“他知道你的病情后,第一時間聯(lián)系了醫(yī)院,主動提出捐獻。他說……不想看你死?!?/p>
“他說……他寧愿自己死,也不愿意你受苦?!?/p>
“知舟,對不起,是我們沒告訴你。他說你太倔,不會接受這個決定。”
我整個人都在發(fā)抖。
我靠在墻上,慢慢滑坐在地上,雨水打在我臉上,混著眼淚流進嘴里。
咸的。
苦的。
我忽然想起那天晚上,他坐在窗邊,手里握著咖啡杯,眼神很遠。
我說:“知寒,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他說:“只要你活著,我就永遠在你心里。”
我以為那是情話。
原來那是告別。
我咬緊牙關,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他在哪兒?”
“他去哪兒了?”
“媽,告訴我,他在哪兒?”
她頓了頓,聲音有些哽咽:“他……簽完協(xié)議后,就出院了。沒人知道他去哪兒了?!?/p>
我猛地站起來,轉身沖回樓上。
我回到客廳,把那封信揉成一團,狠狠扔向垃圾桶。
可就在信紙落地的那一刻,我聽見了一聲輕微的“啪”。
我愣了一下,走過去撿起那團紙。
我慢慢把它展開,發(fā)現(xiàn)信紙夾層里,居然藏著一張小小的便條。
上面寫著一個地址。
我盯著它看了很久,指尖微微發(fā)顫。
我知道我該去醫(yī)院查他的資料,或者問媽更多細節(jié)。
但我沒有。
我抓起外套,沖出門。
雨下大了。
我一邊跑,一邊撥通了出租車。
“師傅,去這兒?!?/p>
司機看了看地址,皺眉:“這地方挺偏的,你確定要去?”
我點頭:“去?!?/p>
車子駛入夜色,我靠在后座上,閉上眼。
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沈知寒,你欠我的,今天,我都要你還回來。
\[未完待續(xù)\]我站在醫(yī)院走廊,消毒水的氣味刺得我鼻腔發(fā)疼。
護士站沒人。我徑直走到住院登記處,手指劃過那排文件夾。紙張摩擦的聲音在寂靜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陸行舟......陸行舟......"我低聲念著,突然停住。
夾在中間的那本病歷,封面赫然寫著沈知寒的名字。
我抽出它,快速翻動。紙張嘩啦作響。
心跳聲大得嚇人。
最后一頁,醫(yī)生簽名下方,潦草地寫著診斷日期——正是他離開的那天。
我攥緊病歷本,轉身就跑。
雨還在下。我沖進雨幕,腳下的水洼濺起一片水花。
出租車很快來了。我把病歷本抱在懷里,像是抱著什么重要的東西。
"師傅,去城南殯儀館。"
司機從后視鏡看了我一眼:"這天氣去那兒?"
我沒說話。
車窗外的霓虹燈一盞接一盞地亮著。雨水順著玻璃往下流,像眼淚。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媽。
我沒接。
沈知寒,你要是敢躺在那里,我一定把你從棺材里拖出來。
車子停在殯儀館門口。我抬頭看著黑壓壓的建筑,雨水打在臉上,涼得刺骨。
推開大門,冷風撲面而來。
接待處坐著個老頭,正在喝茶。
"請問......"我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的,"沈知寒是不是在這里?"
老頭放下茶杯,看了我一眼:"你是家屬?"
我點頭。
"在3號廳。"
我快步往前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推開3號廳的門。
冷白的燈光下,躺著一具棺木。
我慢慢走近。
蓋子沒蓋。他穿著那件灰色格子襯衫,臉色蒼白得像紙。
我伸手摸他的臉。冰冷。
"混蛋......"我哽咽著,"不是說好要陪我一輩子嗎?"
突然,我注意到他胸口別著一枚銀色胸針。那是我們第一次約會時,我送他的紀念品。
我解開他的襯衫紐扣,指尖顫抖。
一道手術疤痕橫貫胸口。
和我身上的一模一樣。
我猛地想起什么,翻開他隨身攜帶的筆記本。
最后一頁寫著:
"知舟,對不起。我不能看你死。這顆心本來就是你的。"
淚水砸在紙上。
"你這個傻子......"我伏在他身上,終于放聲哭出來,"沒有你,這顆心跳得再有力,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