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床上,孟池皺了皺眉,似乎是睡不安穩(wěn),身體開始不安分地動了動。
捂著頭緩緩起身,視線一瞬間地放空。
“可算是醒了,”梅元知衣袍沾了血,腳邊都是尸體,“你這般聰明,怎么就著了道?”
孟池搖了搖頭,“是我太過放松了,我睡了幾日?”
孟池對于梅元知還活著絲毫不意外,或許說從入天外天開始,她就知道梅元知沒死,而一切也都重新布局。
“三天,”梅元知看向窗外,“不過這三天,可發(fā)生了不少事。”
將這三天的事給孟池講了個大概,孟川因黑沙洞天被元初城通緝,最后以寧一卜身死結尾。
“外面下雨了?”
“是有點不尋常,我來的時候還好好的。”
“葛玄的局還沒有結束,”孟池下床,從懷中拿出一顆血珠,“你將它帶在身上,放在孟川附近?!?/p>
梅元知沉默的接過,“那你接下來打算做什么?”
“這場局,馬上就能結束了?!?/p>
一絲黑氣在孟池眼睛上涌現,純白的絲綢很快就變成了黑色,梅元知連忙伸手扶住了搖搖晃晃地孟池。
“怎么回事?”
孟池捂著眼睛,卻驟然來到另一方天地,她看到了孟川的憤怒,而他在他手下被不斷重擊的,是姬元通。
“不要——”
可惜沒人聽到她的呼喊,姬元通的手漸漸沒了力氣,只有手腕處的黑曜石散發(fā)著淡淡光芒,最后竟沁出一滴血來,悄然滑落在雨水中。
“不!”
“孟池,孟池!”梅元知搖了搖懷里的人,見她清醒過來才松了口氣。
“你剛剛怎么回事,難道你被葛玄下蠱了?”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孟池努力讓自己站穩(wěn),胸口的那一張愚者卡牌正在散發(fā)溫度,摸著那張卡牌,孟池的心漸漸定了下來。
“梅元知,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p>
“好?!?/p>
…………
城主府大門前,孟川將姬元通摁在地上,一拳拳不斷揮下,姬元通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一條燭龍自身后升起,張開血盆大口咬住了孟川的肩膀,將人猛然撞擊出去。
孟川伸手抓住龍頭,銀色雷霆落下,用力撕開了龍身。
姬元通吐出一口鮮血,費盡力氣站起,抹開嘴角的血。
孟川張開右手,地上的長刀被他握在手中,眼神狠戾滿是殺氣,一刀斬出。
姬元通看著刀罡在自己面前不斷放大,手腕處的黑曜石也隨之越來越熱,直到……看到一個不可能出現在面前的人擋在了他的面前。
長劍猛然刺出,劍氣如洪流奔涌,浩瀚而凌厲,與那霸道的刀罡在半空相撞。兩者交織瞬間,光芒驟盛,氣浪翻騰,隨即轟然炸裂,余波席卷四周,似要將天地撕裂。
看見來人,孟川的腳步停了下來,聲音沙啞,“阿池,你要阻我?”
“哥哥,我不能看著他死?!?/p>
“他殺了小野!”孟川歇斯底里,“錯了就該受到懲罰,他不明是非,我便用手里的刀維護對錯!”
孟川的身影驟然上前,繞過孟池就要直取姬元通的性命。
孟池轉身挑開孟川的刀。
“哥,你心疼小野……可我也心疼他!”這句話讓在場的人都是一愣,姬元通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她,他以為他早就被所有人都拋棄了。
“是非對錯自在人心,可人心是偏的,又如何做到真正公平,你偏心小野,因為你與他朝夕相處,可我與姬元通認識了九年,朝夕相處七年,他更是護了我六年有余,我自然是偏心他的。”
“所以你就要跟著他一起是非不分嗎?”
兵器相撞的聲音是那樣刺耳,兩人對峙著,記憶同時被拉回了小時候。
小時候他們也這般對峙過,但那時他們都是笑著的,就算輸了,給對方買一個糖葫蘆,也就哄好了,可如今卻是實實在在走到了拼命的地步。
“我只是在用我的方法,維護我認為的對錯?!?/p>
這兩年里為了推翻棋盤,她找的都是志同道合之人,因為她知道人心里的秤砣都是不一樣的,有人認為葛玄罪大惡極,自然有人認為他是新道路的先驅。
所以她從未自詡好人,因為她知道,她的路在很多人眼里也是罪大惡極。
“姬元通不能死,這是我的底線。”
姬元通說沒人選擇他,其實不是的,從九年前擂臺上兩雙相握的手開始,孟池的第一選擇就一直是他,從來沒變過。
“看來只能戰(zhàn)了?!?/p>
兄妹二人終究到了這一步。
電閃雷鳴間,兩道身影不斷碰撞,一金一銀兩道顏色分割了天幕。
城主府內,葛玄躺在棋盤旁大笑。
“哈哈哈……到了,都到了!”葛玄瞳孔瞪大,一團團黑氣從地底下鉆出,“就讓我們迎來,這局棋的高潮吧?!?/p>
我的力氣……
被孟川一刀打落,孟池愣愣的看了眼自己的手心,她的力氣怎么在散去。
“躲開!”
“小心!”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孟池心頭一緊,下意識地想要后退,卻發(fā)現雙腳仿佛被無形的鎖鏈牢牢釘在地面,動彈不得。未等她反應過來,一道刺眼的白光驟然在眼前炸開。
“阿池!”
孟川落地,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做了什么……他剛剛……做了什么……
孟川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干,明明以她的速度是可以躲開的,為什么不躲?為什么不避?
孟川跌跌撞撞上前,等煙霧散去,露出了里面的人影。
孟池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