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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林夏站在講臺上,笑容明亮得像是能融化整個冬天的雪。
“下個月的校慶活動,我們班要出兩個節(jié)目,大家有什么想法?”他聲音輕快,指尖輕輕敲著黑板,粉筆灰簌簌落下。
臺下同學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有人提議跳舞,有人想演小品,還有人起哄讓林夏自己上臺唱歌——畢竟他是學生會文藝部部長,去年一首《晴天》彈唱直接封神校園論壇。
“別別別,今年該換人表現(xiàn)了?!绷窒男χ鴶[手,眼角彎成溫柔的弧度,“我負責幕后就行?!?
他的笑容無懈可擊,像一塊精心打磨的玻璃,反射著所有人期待的光。沒人注意到他垂在身側(cè)的左手正死死掐著掌心,指甲幾乎陷進肉里。
**——痛感能讓人保持清醒。**
這是林夏十五歲那年學會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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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放學鈴響,人群如潮水般涌出教室。林夏慢吞吞地收拾書包,等到走廊徹底安靜下來,才長長呼出一口氣。
肩膀垮了,嘴角垂了,眼底的光像是被按了開關(guān),“啪”地熄滅。
他從包里摸出耳機戴上,隔絕世界的同時也隔絕了自己。音樂聲開得很大,鼓點震得耳膜發(fā)疼,但只有這樣,他才聽不見腦子里那些嘈雜的聲音——
**“你今天話太多了,他們肯定覺得你煩。”**
**“那個眼神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看穿你在裝了?”**
**“笑得太假了,林夏,你真是惡心?!?*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又是一副平靜的模樣。
走出校門時夕陽正濃,橘紅色的光潑在瀝青路上,像是打翻的顏料。林夏盯著自己的影子,忽然很想踩它一腳。
**——你看,連影子都比你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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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同學,你的校園卡掉了?!?
一道聲音從身后傳來。
林夏下意識掛上笑容轉(zhuǎn)身,卻在看清來人時微微怔住。
高挑的男生逆光站著,白襯衫被風吹得鼓起,手里捏著一張藍色卡片。他的眉目很干凈,眼神像是一片安靜的湖。
**——轉(zhuǎn)學生?**
林夏接過卡片,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對方的掌心,觸感溫熱。
“謝謝。”他笑起來,聲音輕快,“我是高二(3)班的林夏,你是……?”
“程述?!蹦猩喍痰鼗卮?,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兩秒,“今天剛轉(zhuǎn)來?!?
“啊,難怪沒見過!”林夏眨眨眼,“需要我?guī)闳ソ虅?wù)處嗎?這個點老師可能已經(jīng)下班了。”
“不用?!背淌鰮u頭,忽然指了指他的左手,“你這里……流血了。”
林夏一愣,低頭看去——掌心的月牙形傷口滲著血絲,是剛才掐出來的。
“啊,這個啊?!彼麧M不在乎地甩甩手,“可能是被紙劃到了吧。”
程述沒說話,只是從口袋里掏出一片創(chuàng)可貼,遞了過來。
淺藍色的,印著小小的云朵。
林夏的笑容僵了一瞬。
**——為什么這個人能注意到連我自己都忽略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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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回家的路上,林夏把那張創(chuàng)可貼捏在手里反復(fù)揉搓。
他最終沒有貼上它。
傷口需要暴露在空氣里才會結(jié)痂,貼上偽裝,只會讓潰爛更深——這是他的生存法則。
轉(zhuǎn)過街角時,他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
程述還站在原地,身影被夕陽拉得很長。
像是感應(yīng)到什么,男生忽然抬頭,隔著熙攘的人群,對上了林夏的視線。
林夏倉皇轉(zhuǎn)身,心跳聲大得離譜。
**——糟糕。**
**——這個人,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