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槍響,尸橫遍野,一眼望去,全是青年學(xué)子的尸體,錯亂堆積。
在這場運(yùn)動中,面對槍殺,有人逃竄,有人迎難而上,只為著這家國。
青年學(xué)子高喊:“外爭主權(quán),內(nèi)除國賊”、“誓死力爭,還我青島”、“收回山東權(quán)利”、“拒絕在巴黎和約上簽字”、“廢除二十一條”、“抵制日貨”、“寧肯玉碎,勿為瓦全”。
景宴是五四運(yùn)動的一員,他父親是清末異姓王爺,母親是世家小姐的側(cè)福晉。
他十一歲被送往英國留學(xué),直到前兩年才回來。
他看到囯家破碎,百姓困苦,他用所學(xué)開始實業(yè)救國。
可哪有那么容易,還未開始,就得知中國在巴黎和會外交失敗,決定將德國在山東的權(quán)益轉(zhuǎn)讓給日本,再加上階級混戰(zhàn)。五四運(yùn)動爆發(fā)。
這弱國無外交,是亙古不變的。
景宴和一眾青年愛國學(xué)子一起,為拿回山東主權(quán)而奮斗。
不料想,北洋政府、外國勢力和地方軍閥的鎮(zhèn)壓,多少人死在了那條路上。
有人逃竄,為了活命,為了來日方長。
有人毫不畏懼,迎難而上,為了家國。
景宴不懼萬難,不懼槍火,他迎難而上,但終究是血肉之軀,難敵槍火。
砰的一聲,子彈正中眉心。
有人大喊:“南竹!”
景宴的意識開始渙散,槍聲和叫喊聲逐漸遠(yuǎn)去。
他望著天,艷陽高照,金光撒下,照射到每一個倒下的學(xué)子身上。
他好像回到了小的時候。
剛?cè)雽W(xué)堂的他,尚不知學(xué)習(xí)為何物,亦不知道為何要學(xué)習(xí)。
直到一日,被世家子弟帶著去到外國租界,見到了國人活的生不如死,明明非常寶貴的生命,在外國侵略者的眼中就變成草芥,一文不值。
他有些震撼,為何會這樣?
恰逢夫子考題,為何而讀書?
有人答:“為自己而讀書?!?/p>
也有人答:“為著家族,為著高官厚祿而讀書?!?/p>
最令景宴驚的是,有一人答:“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p>
那人正巧是那日同行前往租界的一員。
夫子很是贊許他。
問到景宴時,他站起來回答:“為著百姓安居樂業(yè),國家強(qiáng)盛,海晏河清,萬象升平而讀書?!?/p>
因為在租界的那一日,他深刻的意識到,國已不國,再也不是那個‘天朝上國’。他在那一日,靈魂得到洗滌,他把自己獻(xiàn)給國家,獻(xiàn)給百姓。
在意識消散的最后一刻,他好像聽到有人在他耳畔輕輕問他:可否后悔,為著這喚不醒的國家獻(xiàn)出自己的生命,值得嗎?若是重來一次,是否還會這樣選擇?
后悔嗎?他不知道。
耳畔的風(fēng)帶來一聲輕聲的傳唱:梅擇盛冬獨(dú)綻放,白雪壓枝見春紅。有擇可選重來過,梅可后悔不百芳?
不后悔。他想著,若在重來一次,他還是會走這一條路。
但是,多少有些遺憾,他沒法看見他心中的山河無恙、海晏河清、萬象升平了。
當(dāng)景宴再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是古香古色的建筑。
他有些驚,他不是死了嗎?
他想抬手揉眼睛,卻發(fā)現(xiàn)自己雙手被束縛著,根本動不了,掙著掙著就控制不住的哭出聲了。
這一哭把他嚇了一跳,他張著嘴,說不出話,只有嬰孩的哭聲,這是怎么回事?
聽到他的哭聲,不一會就有人把他抱起來,輕拍他的背脊,柔聲哄他。
景宴看著抱著他的人是一個頭戴珠釵的婦人,和他母親的旗頭裝扮不一樣。
他一時忘了哭,抽抽的看著婦人。
只聽婦人道:“我們小柳兒是餓了嗎?娘親帶你去喝羊乳好不好?”
這時的景宴才意識到,他應(yīng)該算是重生了,重生成了一個嬰兒。
婦人抱著他,從丫鬟手里接過盛有羊奶的碗,用勺子舀一小勺,放在嘴前輕吹,不燙口時才給孩子喂進(jìn)去。
景宴伸著小舌舔了舔,味道不錯。
一旁的丫鬟笑道:“小公子真可愛,讓人一見就覺得歡喜。”
半碗羊奶喂盡,婦人輕拍襁褓中的嬰孩。
她問到:“侯爺回來了嗎?”
丫鬟回話:“侯爺已經(jīng)在回的路上了?!?/p>
婦人點頭,不再說話,專心的哄著懷里的孩子。
可能是因為這具身體是小嬰孩的緣故,沒一會就睡著了。
沒多久,就聽到有人在不遠(yuǎn)處喊道,聲音由遠(yuǎn)及近:“夫人啊,夫人,老夫回來了。”
婦人皺眉,讓丫鬟把孩子抱回房里。她走上前,橫了夫君一眼,說:“小柳兒剛睡著,你這一進(jìn)府門就嚷嚷的習(xí)慣能不能改改?”
北涼侯悻悻道:“夫人說的是,老夫下次一定改,一定改?!?/p>
周圍的下人面面相覷,誰能想到,這在朝堂上天天懟天懟地、大殺四方的北涼侯居然是個耙耳朵。
北涼侯夫人輕哼一聲,對身邊的丫鬟道:“杏枝,吩咐人去布菜吧。老爺應(yīng)該也餓了?!?/p>
北涼侯摟過自家夫人的肩,往膳堂走去,邊走邊說:“還是夫人體貼為夫,得妻如此,夫復(fù)何求啊,為夫此生無憾了?!?/p>
對于北涼侯每天的一秀,侯府的下人早已見怪不怪了。
“又說這些渾話,”北涼侯夫人打落北涼侯的手,說:“都多大人了?!?/p>
北涼侯笑笑,又重新?lián)媳睕龊罘蛉恕?/p>
北涼侯名叫柳嶠榷,他和北涼侯夫人宋瑩玥是青梅竹馬,齡到成婚。
他們成婚多年,卻還和新婚一般如膠似漆。
在其他世家后宅在忙著勾心斗角,搏一恩寵時,宋瑩玥已經(jīng)遙遙領(lǐng)先,預(yù)備著那一天北涼侯交接侯位,兩人一起到南方玩玩。
京城里人人都說,北涼侯夫人管男人是有一套的。
剛成婚那幾年一直懷不上孩子,可把小兩口急的。當(dāng)時家族一直在施壓,若主母再懷不上,只能納個妾室為其傳宗接代。
為此,北涼侯夫人一年食素,跑去廟里祈福,甚至用了民間偏方,好不容易才懷了一個。
生下的那孩子正現(xiàn)在的北涼侯世子——柳時歸,今年剛好志學(xué)之年。
因為長子的出生,又加上北涼侯在長子的滿月宴上發(fā)誓,此生僅要玥娘一人,絕不會納妾。
此言一出讓那些族里的親戚稍稍歇了點心思,但有人可不會輕易放棄能攀上北涼侯的機(jī)會,他們打著算盤,想把自家侄女塞進(jìn)去。
最后直接被北涼侯的一招殺雞儆猴給弄老實了。
可能是因為長子的到來,北涼侯夫人一改往日,有著北涼侯給她的承諾,她不再日夜擔(dān)憂,心情頗好。
在長子五歲那年,再次有了身孕。
北涼侯高興壞了,一心想著一定要是個女兒,畢竟女兒多好啊,是父親的貼身小棉襖,跟父親貼心。
當(dāng)接生婆說是個男孩時,北涼侯直接被雷在原地,覺得是接生婆騙他,他要親自看看。
他掀開包孩子的小被,看到那明顯不過的男性標(biāo)志,蔫了。
怎么會是兒子,他要的女兒呢?
最開始時,老夫人對這個小兒媳多少有些不喜的,成婚幾年生不出孩子。
畢竟在古代“不孝有三,無后為大”。
后來小兒媳有了孕,才稍微有些好轉(zhuǎn)。
若是個女兒,她可以挑刺,但這第一胎便是兒子,他也就不好再說什么。
當(dāng)她看到小兒子整天圍著媳婦轉(zhuǎn),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在第二個孩子出生后,老夫人直接懶得說了,她直接每天逗逗小孫子,吃點好吃的。
北涼侯左盼右盼,終于在二兒子三歲那年盼來了個閨女,閨女可是貼心小棉襖,可把他高興壞了。
不過,令北涼侯想不到的是,這小棉襖會漏風(fēng)。
因著這小閨女,老夫人和北涼侯夫人的婆媳關(guān)系也拉近了不少,在旁支親戚說北涼侯夫人各種不好時,她還會主動維護(hù)她這小兒媳。
其實,北涼侯有一個哥哥,名叫柳嶠珉。
老夫人一共生了三個孩子,嫡長子柳嶠珉,嫡次子柳嶠榷,小女兒柳嶠湘。
按理來說,這北涼侯的位置應(yīng)該是給柳嶠珉的,但他不要這世子之位。
他要學(xué)先賢仗劍走天涯。
縱使他文采斐然,在京城里排第一,得皇帝賞識,他也不屑入仕,反而選擇了從商。
在古代,無論哪一朝,士農(nóng)工商的階級排列總是不會變的。
老侯爺沒納過妾,所以說他只有三個孩子。長子乖戾,一催婚就離家出走,幾年都看不到人影。
次子沉穩(wěn),能擔(dān)大任。
不過一成婚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天天夫人長,夫人短的,直接沒眼看。
上天不會一直眷顧某個人。
在柳嶠珉前前一腳剛傳書信回家,說是帶媳婦和孩子回京時,后一腳北涼侯就收到了兄長的死訊。
原來是柳嶠珉在行最后一波商時,遇上了劫匪,同去的人都死了。
他夫人在聽的他的死訊后,提前生產(chǎn),不料最終血崩而死。
北涼侯離京為兄長和嫂子收了尸,帶回他兄長的孩子。
那孩子便是景宴這具身體的主人。
北涼侯和北涼侯夫人一致決定親自撫養(yǎng)這孩子,視為己出。
老夫人對這孩子自是心疼的不得了,大兒子雖然總是氣自己,但每次回家都會把行商的好東西往她這孝順,如今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她能不傷心嗎?
這孩子也算是她對大兒子的念想。
北涼侯為孩子取名為柳若。
意為:月照青青柳,飄渺虛若影。
作者有話說:架空野史,請勿上升請勿考究,歷史上與我寫的大相徑庭。我只不過是學(xué)太史公“網(wǎng)羅天下放失舊聞,略考其行事,綜其終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