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奇函推開家門時,屋內(nèi)一片漆黑。他輕手輕腳地打開燈,看見客廳里一片狼藉——酒瓶倒在地上,煙灰缸里的煙頭溢出來,沙發(fā)上沾著可疑的污漬。
"爸?"他試探性地喊道。
沒有回應。左奇函松了口氣,開始收拾屋子。他把酒瓶放進回收箱,擦干凈茶幾,打開窗戶散味。正當他彎腰撿起一個碎玻璃片時,身后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回來了?"父親的聲音沙啞含糊,顯然又喝多了。
左奇函僵了一下,繼續(xù)手上的動作:"嗯,今天值日,所以晚了。"
"值日?"父親冷笑,"跟你媽一樣,整天找借口不回家。"
左奇函咬住下唇,沒有接話。自從半年前母親跟著那個商人離開后,父親就變成了這樣——白天不見人影,晚上醉醺醺地回來,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在兒子身上。
"做飯了嗎?"父親跌坐在沙發(fā)上。
"我現(xiàn)在去做。"左奇函快步走向廚房。
冰箱里幾乎沒什么食材。他拿出兩個雞蛋和剩下的青菜,準備做個簡單的炒飯。油鍋熱了,他剛把打散的雞蛋倒進去,突然被一股大力拽轉(zhuǎn)身子。
"就給我吃這個?"父親滿身酒氣,眼睛充血,"我辛苦工作養(yǎng)你,你就這樣敷衍我?"
"家里只有這些了..."左奇函試圖解釋。
一個耳光打斷了他的話。左奇函踉蹌著撞到櫥柜上,后腰一陣劇痛。他下意識護住頭部,這是多次經(jīng)驗教會他的本能反應。
"廢物!跟你媽一樣沒良心!"父親罵罵咧咧,抓起灶臺上的碗砸向墻壁,"都滾!都給我滾!"
瓷碗在左奇函腳邊炸開,碎片劃過他的腳踝,留下一道血痕。父親發(fā)泄完,搖搖晃晃地走回客廳,很快傳來打鼾聲。
左奇函慢慢滑坐在地上,顫抖著手摸向腳踝的傷口。血不多,但很疼。他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摸索著找到手機,調(diào)出相冊里唯一一張全家?!菚r他剛上初中,父母站在他兩側,三個人都笑著?,F(xiàn)在看來,那笑容多么勉強。
他把手機緊緊貼在胸前,等呼吸平穩(wěn)后,才站起來繼續(xù)做飯。炒飯做好了,他盛出一份放在茶幾上,然后拿著自己的那份回了房間。
鎖上門,左奇函從床底下拿出一個鐵盒,里面藏著他的日記本。他翻開新的一頁,寫道:
"9月15日。今天和桂源、博文、函瑞在天臺成立了'四季'小組。函瑞太吵了,但很有趣。博文比想象中好相處,雖然他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桂源還是那么可靠...如果他知道我每天回家面對的是什么,會怎么想呢?"
寫到這里,左奇函停下筆。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在地板上畫出一道銀線。他想起今天在天臺上,四人并肩而立時那種純粹的快樂,那種被接納的感覺。
"在學校,我可以假裝一切都好。"他繼續(xù)寫道,"但回到家,面具就必須摘下。我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合上日記本,左奇函從書包里拿出數(shù)學作業(yè)。明天楊博文要檢查他的習題,他不能交白卷。做題時,腳踝的傷口隱隱作痛,但他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第二天早上,左奇函比平時更早出門。他在便利店買了創(chuàng)可貼,貼在腳踝的傷口上,然后對著鏡子檢查臉上的痕跡——幸好昨晚的耳光沒有留下明顯淤青。
到學校時,他發(fā)現(xiàn)張桂源已經(jīng)在教室了,桌上放著兩份早餐。
"猜你沒吃早飯。"張桂源把一份推給他。
左奇函鼻子一酸,趕緊用笑容掩飾:"這么了解我?"
張桂源看著他,突然問:"你昨晚睡得好嗎?眼睛有點紅。"
左奇函低頭打開早餐包裝:"嗯...熬夜寫作業(yè)了。"
他沒看到張桂源若有所思的目光,也沒注意到教室后排,楊博文正從書本上方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