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奇函很早就醒了。天剛蒙蒙亮,他洗漱完畢,決定在離開前去一個地方。
出租車停在渝城第一高級中學門口。暑假期間的校園空無一人,保安認出他是昨天婚禮上的伴郎,爽快地放他進去了。
校園變化不大,只是多了幾棟新樓。左奇函穿過安靜的走廊,來到通往天臺的樓梯間。令他驚訝的是,門鎖已經(jīng)換了新的。
正當他失望地準備離開,一個念頭閃過。他摸了摸口袋——那把鑰匙,張桂源三年前給他的,他一直隨身攜帶著。
手指微微發(fā)抖,左奇函將鑰匙插入鎖孔。令人難以置信的是,經(jīng)過這么多年,鑰匙依然能轉(zhuǎn)動。門開了,清晨的風迎面吹來,帶著夏日的溫熱。
天臺比他記憶中要小,但基本沒變。欄桿上的彩燈早已褪色,角落里還堆著那些舊桌椅。左奇函走到欄桿邊,望著遠處的城市輪廓——更多高樓拔地而起,但長江依然如故,在晨光中閃閃發(fā)光。
"我就知道你會來這里。"
左奇函猛地轉(zhuǎn)身。楊博文站在天臺入口,西裝換成了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色休閑褲,金絲眼鏡反射著晨光。
"你...不是今早的飛機嗎?"左奇函聲音發(fā)緊。
楊博文走近:"改簽了。"他停在左奇函身旁,也望向遠處的風景,"好久沒來這里了。"
"我也是。"左奇函輕聲說,"七年了吧。"
兩人沉默地站著,沐浴在晨光中。微風拂過,帶來楊博文身上淡淡的檀香氣息。
"為什么改簽?"左奇函終于問。
楊博文轉(zhuǎn)向他:"因為昨晚張函瑞差點說漏嘴的事。"
左奇函心跳加速:"什么事?"
楊博文深吸一口氣:"那首《River Flows In You》,我學會了。"
這個回答讓左奇函愣住了。他想起七年前楊博文在信封里留下的鋼琴譜和那句"等你回來,我彈給你聽"。
"你...還記得那個承諾?"
"我記得關(guān)于你的每一件事。"楊博文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你在雨天喜歡走左邊的人行道,吃火鍋必點鴨血,數(shù)學題做不出來時會咬筆帽..."
左奇函胸口發(fā)緊:"那為什么...這些年..."
"因為我害怕。"楊博文直視他的眼睛,"害怕你有了新生活,新朋友...害怕你已經(jīng)不再需要'四季'了。"
"我永遠需要你們。"左奇函聲音哽咽,"尤其是你,博文。"
陽光越來越強烈,照在兩人身上。楊博文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折疊的紙:"我本來打算在婚禮上給你,但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左奇函打開紙,發(fā)現(xiàn)是一張手繪的明信片——四個少年在天臺上并肩而立的剪影,下面寫著"四季重逢"四個字。
"我畫了很多張,"楊博文說,"每次想你的時候就畫一張。"
左奇函的手指撫過紙面:"我以為你早就忘了我。"
"怎么可能。"楊博文苦笑,"即使你退群、不再回我郵件...我還是每天看你的社交媒體,關(guān)注你的一舉一動。"
這個告白讓左奇函既驚訝又愧疚:"對不起...我當時太幼稚了。"
"我們都太年輕。"楊博文輕聲說,"但現(xiàn)在...我們還有機會重新開始嗎?"
左奇函抬頭看他。陽光下,楊博文的睫毛在臉上投下細小的陰影,嘴角有一絲不確定的顫抖。七年了,這個曾經(jīng)高冷的少年如今站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袒露心聲。
"當然可以。"左奇函微笑,"不過這次,別再讓我等七年才聽到你的真心話了。"
楊博文也笑了,眼角泛起細紋:"我保證。"
他們并肩站在天臺邊緣,就像多年前那樣。左奇函突然想起什么:"對了,函瑞昨晚想說什么?"
楊博文耳根微紅:"他...可能想告訴你,我在清華的綽號是'左教授'。"
"為什么?"
"因為我不停地跟實驗室的人提起你。"楊博文承認,"他們說我像個癡情的教授,所以..."
左奇函大笑起來,笑聲在天臺上回蕩。他伸手握住楊博文的手:"這次我回來,發(fā)現(xiàn)重慶變了好多。"
"但有些東西沒變。"楊博文回握他的手,力道堅定,"比如我對你的感覺。"
左奇函感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他不再說話,只是靜靜享受這一刻的寧靜與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