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
顏書瑤第三次抬手看表,時針已經(jīng)無情地指向了十一點。她站在寫字樓門口,望著被雨水模糊的霓虹燈光,忍不住嘆了口氣。加班到這個點已經(jīng)夠慘了,偏偏還遇上這種天氣。
"師傅,去景明苑走嗎?"她又一次攔下一輛亮著空車燈的出租車。
司機搖下車窗,瞥了一眼她手中滴水的雨傘:"那邊現(xiàn)在積水,不去。"
車窗再次升起,出租車毫不留情地駛離,濺起的水花打濕了顏書瑤的小腿。她低頭看著自己新買的淺色西裝褲上斑斑點點的泥漬,咬了咬下唇。
"該死..."
又嘗試了幾次無果后,顏書瑤決定先到附近的便利店躲雨。她撐開傘,剛邁出一步,一陣狂風就把傘面整個掀翻。冰冷的雨水瞬間打濕了她的肩膀和頭發(fā)。
"?。?
就在她手忙腳亂地試圖控制那把叛逆的雨傘時,一輛黑色SUV緩緩停在了她面前。副駕駛的車窗降下,露出一張輪廓分明的男性面孔。
"需要搭車嗎?這個時間很難叫到車。"
男人的聲音低沉,在雨聲中顯得格外清晰。顏書瑤警惕地后退半步,職業(yè)習慣讓她快速掃視車內(nèi)環(huán)境——整潔的內(nèi)飾,沒有可疑物品,駕駛座上的男人穿著挺括的襯衫,袖口卷起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謝謝,不過不用了..."她下意識拒絕。
男人似乎看穿了她的顧慮,從儲物格里拿出一張名片遞過來:"我不是壞人。剛好順路,看你好像很著急。"
借著路燈的光,顏書瑤看清了名片上的信息:聶遠川,遠筑建筑設計事務所,設計總監(jiān)。名片設計簡潔大方,紙質(zhì)厚實,邊角還壓了暗紋。
又一陣暴雨襲來,顏書瑤打了個寒顫。也許是被那張質(zhì)感上乘的名片說服了,也許只是不想再淋雨,她最終點了點頭。
"那...麻煩你了,我到景明苑。"
拉開車門坐進去的瞬間,溫暖干燥的空氣包圍了她。車內(nèi)有一股淡淡的木質(zhì)香氣,像是雪松混合著某種清新的柑橘調(diào)。
"安全帶。"聶遠川提醒道,同時遞過來一盒紙巾。
顏書瑤這才意識到自己有多狼狽——頭發(fā)濕漉漉地貼在臉上,妝肯定花了,衣服也濕了大半。她接過紙巾,小聲道謝,然后盡可能優(yōu)雅地擦拭臉上的雨水。
車子平穩(wěn)地駛?cè)胗暌?。顏書瑤偷偷打量身旁的男人——他的?cè)臉線條干凈利落,下頜線緊繃著,修長的手指輕松地搭在方向盤上,骨節(jié)分明。作為一名文學編輯,顏書瑤對細節(jié)有著近乎偏執(zhí)的敏感,而眼前這雙手簡直像是為拿鋼筆或者繪圖而生的。
"你在看什么?"聶遠川突然開口,目光依然盯著前方。
顏書瑤耳根一熱:"沒什么...就是覺得你的手表很特別。"她隨口編了個理由。
聶遠川嘴角微揚:"編輯都喜歡這樣觀察人嗎?"
"你怎么知道我是編輯?"顏書瑤驚訝地轉(zhuǎn)頭。
"你包上掛著'都市出版社'的工牌,還有..."他指了指后座,"那摞校樣稿上有編輯批注。"
顏書瑤不由得對他敏銳的觀察力感到佩服。接下來的車程里,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聶遠川話不多,但每句回應都很得體,不會讓對話冷場。
當車子停在景明苑門口時,雨已經(jīng)小了很多。顏書瑤真誠地道謝:"真的太感謝你了,聶先生。要不要上樓喝杯茶?"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這邀請聽起來太過隨意。
聶遠川禮貌地搖頭:"今天太晚了,改天吧。"他停頓了一下,"其實景明苑并不順路,我只是看雨太大..."
顏書瑤愣住了,心里泛起一絲暖意。還沒等她想到合適的回應,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是主編的來電。
"那我先走了,再次感謝。"她匆忙下車,一邊接起電話,"喂,李主編..."
看著顏書瑤匆匆離去的背影,聶遠川在車里坐了一會兒才重新發(fā)動車子。雨后的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她身上淡淡的梔子花香。
回到家,顏書瑤剛換好干衣服,電腦提示音就響了起來——新郵件。她嘆了口氣,把那個雨夜偶遇的陌生男人暫時拋到腦后,重新投入無盡的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