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龍跑車的引擎聲在先鋒科技大廈地下車庫回蕩?？藙诘聶z查了最后一次武器：兩把9mm手槍，一把霰彈槍，六枚手雷。托尼給的通訊耳機里傳來八號球成員的實時匯報：

“大廈正門有六個卡特爾槍手，后門四個，電梯需要員工卡...”

克勞德關閉了通訊。他不需要這些。停在一旁的黑色廂型車里，躺著三個被繳械的保安——他們的門禁卡足夠他到達頂層。

電梯上升到四十層的過程中，克勞德想起黑暗先生留在車庫的“禮物”：一個標著“卡塔琳娜·維加斯—實驗記錄”的檔案袋。里面的照片顯示二十年前的卡塔琳娜還是個穿白裙的小女孩，站在某個實驗室里，手腕連著電極。最后一份文件上蓋著“先鋒科技—神經增強項目”的印章，簽字人是唐納德·羅夫博士。

電梯叮的一聲停在頂層。門開前，克勞德就聞到了卡塔琳娜的香水味——那種混合了茉莉與火藥的特殊氣息。

“準時得像瑞士鐘表，mi amor?！笨ㄋ漳鹊穆曇魪膶挸ǖ膶嶒炇伊硪欢藗鱽怼Ｋ驹诼涞卮扒?，自由城的夜景在她身后鋪展成一片燈海。紅色晚禮服像鮮血般刺目，右手握著那把曾給克勞德留下三處槍傷的銀色手槍。

實驗室里擺滿了透明培養(yǎng)艙，每個艙里都漂浮著人形生物。克勞德緩步向前，注意到最近的培養(yǎng)艙標簽上寫著“克隆體K-17”。

“漂亮嗎？”卡塔琳娜轉了個圈，紅裙綻開，“羅夫博士說我是他最成功的作品。情感豐富，毫無道德負擔，還有...”她突然舉槍射擊，子彈擦過克勞德耳際，“...完美的殺手本能。”

克勞德沒有躲閃。他盯著卡塔琳娜的眼睛——那里面有種他從未見過的狂熱光芒?！澳惚豢刂屏恕！彼e起檔案袋。

卡塔琳娜爆發(fā)出刺耳的大笑：“控制？不，克勞迪托，我終于自由了！”她踢開腳邊的一個開關，實驗室中央的投影儀亮起，顯示出自由城地圖，幾個紅點正在閃爍，“知道這是什么嗎？羅夫博士的神經毒素投放點。一小時后，整座城市都會變成我的游樂場！”

克勞德的目光掃過實驗室?？刂婆_、培養(yǎng)艙、通風系統(tǒng)...每個都可能藏著“小太陽”或神經毒素。他需要更多信息。

“為什么背叛我？”他故意問道，同時悄悄挪向最近的控制臺。

卡塔琳娜歪著頭，像個困惑的小女孩：“你居然還在想這個？”她突然暴怒地連開三槍，打碎了克勞德身旁的培養(yǎng)艙，綠色培養(yǎng)液汩汩流出，“因為這是自由城！要么背叛，要么被背叛！”

培養(yǎng)艙破碎的瞬間，警報聲響徹整個樓層?？ㄋ漳人坪醣淮碳さ搅耍饨兄蛩闹芎鷣y射擊：“閉嘴！閉嘴！全都閉嘴！”

克勞德趁機翻滾到控制臺后，快速瀏覽屏幕內容。一個名為“太陽神”的程序正在倒計時：00:42:17...00:42:16...

“你以為我在乎那些毒素？”卡塔琳娜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在他頭頂。克勞德抬頭，看見她站在控制臺上，手槍直指他的眉心，“我只想要看煙花！嘭！”她夸張地張開雙臂，“整個自由城變成一朵大蘑菇云！”

克勞德抓住她的腳踝猛拉?？ㄋ漳润@叫著跌落，但半空中一個扭轉，穩(wěn)穩(wěn)落地。她的肢體靈活得不像人類。

“羅夫博士強化了我的一切?！彼蛑齑?，“力量、速度、反應時間...”又是一槍，打飛了克勞德手中的檔案袋，“...還有殺戮的快感?！?/p>

克勞德終于拔槍還擊。兩人在實驗室里追逐射擊，子彈打碎培養(yǎng)艙，擊穿電腦，在防彈玻璃上留下蛛網(wǎng)狀裂紋?？ㄋ漳认窦t色的幽靈，在各個實驗臺間閃現(xiàn)，笑聲癲狂。

“你變慢了，克勞迪托！”她從一個翻轉的實驗桌后躍出，子彈擦過克勞德肩膀，“上次你至少躲開了兩槍！”

克勞德沒有理會傷口的灼痛。他注意到卡塔琳娜每次射擊后都會瞥向實驗室東北角的某個控制臺——那里一定有重要的東西。

他假裝踉蹌著向那個方向撤退?？ㄋ漳裙簧香^，追得更緊：“跑??！像條狗一樣跑?。　?/p>

當距離控制臺還有三米時，克勞德突然轉身，用霰彈槍轟碎了頭頂?shù)南绹娏芟到y(tǒng)。冰冷的水幕傾瀉而下，卡塔琳娜的紅裙瞬間濕透貼在身上。她愣了一秒——足夠克勞德?lián)渖锨?，將她撞向控制臺。

兩人翻滾著砸向鍵盤。屏幕上的倒計時突然停止，然后跳出一行紅色警告：【投放程序中斷，啟動備用方案】

“不！”卡塔琳娜尖叫著推開克勞德，瘋狂敲打鍵盤，“該死的！該死的！”

實驗室的門在此時滑開。一個穿白大褂的禿頂男人站在門口，手持注射器：“夠了，K-01。你的測試結束了?！?/p>

卡塔琳娜的憤怒瞬間凝固。她像受驚的小動物般蜷縮起來：“博士...我差點成功了...”

羅夫博士走進來，完全無視了克勞德的存在：“你的情緒又不穩(wěn)定了?？磥砬邦~葉還需要調整?！彼e起注射器，“過來。”

克勞德看著卡塔琳娜顫抖著爬向博士，紅裙拖在濕漉漉的地上。二十年前照片里那個小女孩的影子在此刻無比清晰。

“等等。”克勞德舉槍對準羅夫，“什么測試？”

博士這才注意到他，眼神像在看實驗室的小白鼠：“啊，對照組?？ㄋ漳鹊那楦绣^點?！彼屏送蒲坨R，“為了測試神經毒素對情感記憶的影響，我需要一個真實的感情紐帶。你們在圣馬克酒吧的相遇不是偶然?！?/p>

克勞德想起三年前那個雨夜，卡塔琳娜在酒吧角落哭泣的樣子。一切都是設計好的？

“她背叛你是因為注射了毒素A-17；現(xiàn)在這種癲狂狀態(tài)則是B-23的效果。”羅夫的語氣近乎陶醉，“多完美的數(shù)據(jù)！”

卡塔琳娜突然撲向博士，牙齒深深咬進他拿注射器的手腕。羅夫痛呼一聲，注射器掉在地上。

“賤人！”他狠狠踢開卡塔琳娜，“我創(chuàng)造了你！”

克勞德開槍了。第一發(fā)子彈打碎羅夫的眼鏡，第二發(fā)洞穿他的喉嚨。博士捂著脖子倒下時，臉上還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

實驗室陷入詭異的寂靜。克勞德走向蜷縮在角落的卡塔琳娜，她正抱著膝蓋喃喃自語：“...不...不是我...停下...”

“卡塔琳娜?！笨藙诘露紫律恚啊√枴谀睦?？”

她抬起頭，眼中的瘋狂褪去片刻：“在...在我心里？不，等等...”她突然抓住克勞德的衣領，“車庫！地下車庫！快走！”

整棟大廈突然震動起來。警報聲變成尖銳的蜂鳴：【自毀程序啟動，T-minus 5:00】

卡塔琳娜不知哪來的力氣，拽著克勞德沖向緊急通道：“我設置了雙重保險！羅夫死了，整棟樓都會炸！”

樓梯間充滿濃煙。兩人跌跌撞撞地下行，卡塔琳娜的紅裙已成襤褸。在第三十層，她突然停下，從胸衣里掏出一把車鑰匙：“地下二層...獵豹跑車...比你的惡龍快...”

克勞德接過鑰匙，上面還帶著體溫?？ㄋ漳鹊暮粑絹碓饺酰骸懊艽a...79423...停用‘小太陽’...”

“一起走?！笨藙诘孪肴シ鏊瑓s被推開。

卡塔琳娜露出一個疲憊的微笑：“我哪兒也不去了，克勞迪托。”鮮血從她嘴角溢出，“最后...告訴你個秘密...”

她湊近克勞德耳邊，輕聲說了句話?？藙诘峦孜⒖s，但沒時間追問了——天花板開始崩塌。

地下車庫如同末日場景。承重柱接連倒塌，火焰從通風管噴涌而出?？藙诘略跐鉄熤姓业搅四禽v寶藍色的獵豹跑車，車門上噴著卡塔琳娜的名字。

引擎轟鳴著沖上坡道時，整棟大廈在他身后開始傾斜。跑車沖出車庫的瞬間，先鋒科技大廈像被無形巨手推倒，在震耳欲聾的爆炸中化為火球。

克勞德將油門踩到底，獵豹跑車在沖擊波追上之前沖上跨海大橋。后視鏡里，自由城的天際線被沖天烈焰重新描繪。

托尼的通訊突然接入：“Boss！你還好嗎？全城都看到爆炸了！”

“準備醫(yī)療團隊?！笨藙诘潞喍痰鼗卮穑叭缓蟛橐粋€號碼：79423。”

“呃...boss？”托尼的聲音變得古怪，“不用查了。這個號碼五分鐘前剛買下八號球所有的車庫和渠道。付款人署名是...黑暗先生?！?/p>

克勞德踩下剎車，獵豹跑車在橋中央劃出長長的弧線。遠處燃燒的大廈將夜空染成橘紅，像一輪畸形的太陽。

一輛黑色加長轎車無聲地停在他旁邊。車窗降下，露出戴著銀色面具的司機：“黑暗先生向您問好。他說自由城現(xiàn)在需要新的統(tǒng)治者。”

克勞德看向副駕——那里放著一套黑色西裝，一把鍍金手槍，和一張門禁卡。卡片上印著“海岸之谷酒店頂層套房”。

獵豹跑車的收音機突然自動開啟，播放起三年前他和卡塔琳娜在圣馬克酒吧初遇時的那首老歌?？藙诘玛P掉音樂，拿起鍍金手槍檢查彈匣。

槍柄上刻著一行小字：【要么統(tǒng)治，要么死亡——自由城的唯一法則】

黑色轎車引領著獵豹跑車駛向城區(qū)。在他們身后，先鋒科技的廢墟仍在燃燒，而自由城的霓虹已開始閃爍，仿佛什么也沒發(fā)生過。

克勞德?lián)u下車窗，讓夜風吹散火藥味。某個瞬間，他錯覺聞到了卡塔琳娜的香水味，但也許只是幻覺。在這座城市里，真實與虛幻的界限本就模糊。

就像卡塔琳娜最后在他耳邊說的那句話：

“貧民窟那個給你面包的女孩...一直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