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的陽光不算刺眼，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辦公區(qū)投下一道道細長的光影。賀峻霖剛把早餐的三明治包裝袋扔進垃圾桶，就看見嚴浩翔端著一杯咖啡從電梯口走出來，步伐從容，襯衫領口扣得一絲不茍，頭發(fā)也梳得整齊利落。

兩人目光對上的瞬間，都沒什么表情，像是普通同事般擦肩而過，連一句多余的問候都沒有。

賀峻霖回到工位，剛打開電腦，就發(fā)現(xiàn)桌面上多了一份文件，是林姐昨天發(fā)的產(chǎn)品參數(shù)補充說明。他隨手翻了翻，越看眉頭皺得越緊——里面有幾個數(shù)據(jù)和之前對接時拿到的不一樣，很可能會影響方案里的產(chǎn)品展示環(huán)節(jié)。

他正準備起身去找林姐確認，就見嚴浩翔已經(jīng)站在了林姐的辦公桌前，手里拿著同樣的文件，語氣平靜地指出了數(shù)據(jù)矛盾的地方。賀峻霖腳步頓住，站在原地聽著。

嚴浩翔的邏輯很清晰，幾句話就把問題點透，林姐很快反應過來，拍了下額頭：“哎呀，是我昨天整理的時候出錯了，馬上給你們發(fā)更正版?！?/p>

賀峻霖心里有點不是滋味。明明是他先發(fā)現(xiàn)的問題，卻被嚴浩翔搶了先，這讓他莫名覺得有些憋屈。等嚴浩翔從林姐那里回來，賀峻霖故意提高聲音問：“嚴組長，數(shù)據(jù)問題解決了？我還以為只有我發(fā)現(xiàn)了呢。”

嚴浩翔瞥了他一眼，語氣平淡：“做事細心點，這種明顯的錯誤不該被遺漏?！?/p>

“我可沒遺漏，只是還沒來得及說。”賀峻霖不服氣地回懟，“倒是嚴組長，剛入職就這么積極，是怕別人不知道你經(jīng)驗豐富？”

“總比某些人光有沖勁，卻不注重細節(jié)強。”嚴浩翔拉開椅子坐下，打開電腦開始處理文件，語氣里帶著點淡淡的嘲諷，“上次你做的那個小型推廣活動，是不是有個環(huán)節(jié)因為數(shù)據(jù)錯誤，差點出紕漏？”

賀峻霖的臉瞬間漲紅了。那件事是他的小失誤，雖然最后及時補救了，沒造成什么損失，但被嚴浩翔當眾提出來，還是讓他覺得很沒面子?！澳嵌际沁^去的事了，而且我已經(jīng)補救好了?！彼Ｖ弊臃瘩g，“總比某些‘空降兵’，連公司的基本流程都還沒摸清，就急于表現(xiàn)強?！?/p>

“至少我不會在關鍵數(shù)據(jù)上出錯?！眹篮葡桀^也沒抬，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方案是要落地執(zhí)行的，不是紙上談兵，一點差錯都可能導致整個活動出問題?！?/p>

兩人的聲音不算特別大，但辦公區(qū)很安靜，周圍幾個同事都偷偷看了過來。賀峻霖不想在這里和他爭執(zhí)，咬了咬牙，轉身回到自己的工位，心里憋著一股火，連帶著看電腦屏幕都覺得刺眼。

中午吃飯的時候，賀峻霖和同事一起去了公司樓下的餐廳。剛找好位置坐下，就看見嚴浩翔也走了進來，身邊還跟著林姐。兩人坐在不遠處的桌子旁，似乎在討論發(fā)布會的相關事宜，嚴浩翔偶爾點頭，偶爾開口說幾句，神情認真。

同事碰了碰賀峻霖的胳膊：“你說嚴組長這次能贏嗎？他經(jīng)驗是真的足，上次我聽他和設計部對接，思路特別清晰?！?/p>

賀峻霖扒了一口飯，語氣不太情愿：“不一定。我的方案也不差，而且我更了解公司的用戶?！?/p>

“話是這么說，但嚴組長確實挺厲害的?！蓖聡@了口氣，“不過你們倆這樣針鋒相對的，以后要是一起工作，不得天天吵架?。俊?/p>

賀峻霖沒說話，只是夾了一筷子青菜塞進嘴里，味道寡淡得沒什么滋味。

吃完飯回到公司，賀峻霖正準備繼續(xù)修改方案，卻發(fā)現(xiàn)打印機出了問題。他按了好幾次打印鍵，打印機都沒反應，反而發(fā)出了奇怪的聲響。他皺著眉走過去，研究了半天也沒弄明白怎么回事，急得額頭都冒出汗了——他需要打印一份產(chǎn)品資料，下午要用來完善方案。

“笨手笨腳的?！?/p>

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賀峻霖回頭，就看見嚴浩翔抱著胳膊站在那里，眼神里帶著點無奈，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要你管?！辟R峻霖沒好氣地說，轉身繼續(xù)和打印機較勁，手指用力拽著卡住的紙張，差點把紙撕爛。

嚴浩翔沒走，反而走了過來，彎腰檢查了一下打印機，然后伸手按了幾個按鈕，又打開側面的蓋子，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卡住的紙張。動作熟練，沒一會兒就搞定了。

“好了?！眹篮葡柚逼鹕恚牧伺氖稚系幕?，“下次卡紙別硬拽，容易弄壞機器，到時候還得找行政報修?！?/p>

賀峻霖愣住了，看著恢復正常的打印機，又看了看嚴浩翔，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他以為嚴浩翔會趁機嘲笑他一頓，沒想到居然會主動幫忙。

“謝……謝謝。”他低聲說了一句，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嚴浩翔沒回應，只是轉身走回了自己的工位，坐下后繼續(xù)處理之前沒看完的文件，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賀峻霖站在打印機旁，看著緩緩打印出來的資料，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紙邊。等資料打印完，他拿起紙快步回到工位，坐下后還忍不住往嚴浩翔的方向瞥了一眼，對方正低頭看著屏幕，側臉線條依舊利落。

下午的時候，辦公區(qū)突然停電了。應急燈亮起，昏黃的光線籠罩著整個辦公室，電腦也都關了機。同事們紛紛議論起來，有人拿出手機照明，有人趁機起身活動，還有人在抱怨沒保存的文件。

賀峻霖心里咯噔一下——他的方案還沒保存！雖然自動保存過，但剛才修改的部分很可能沒來得及備份。他急得不行，反復按開機鍵，可電腦一點反應都沒有。

“別按了，停電了開不了機?！眹篮葡璧穆曇魪呐赃厒鱽怼?/p>

賀峻霖轉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正靠在椅子上，手里拿著手機，屏幕亮著，映出他平靜的側臉?！拔业姆桨笡]保存?！辟R峻霖的語氣帶著點焦慮。

“公司的電腦有自動備份功能，每隔十分鐘備份一次，應該丟不了多少?！眹篮葡枵f道，手指在手機屏幕上輕輕滑動著，“急也沒用，等來電再說?！?/p>

賀峻霖愣了一下，他倒是忘了這個功能。心里的焦慮緩解了些，可還是有些不放心，手指依舊無意識地敲著桌面。

辦公室里很吵，大家的說話聲、手機鈴聲混在一起，可兩人之間卻莫名安靜。賀峻霖坐著沒動，視線落在桌面上的文件上，昏黃的光線讓字跡顯得有些模糊。

“你平時不怎么用打印機？”嚴浩翔突然開口問道，打破了這份沉默。

“還好，不常用?！辟R峻霖回應道，語氣比之前緩和了些。

“難怪。”嚴浩翔笑了笑，“公司這臺打印機老毛病多，經(jīng)?？?，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可以叫行政，或者……”他頓了頓，沒繼續(xù)說下去，轉而刷起了手機。

賀峻霖沒接話，只是把桌上的文件整理了一下，疊得整整齊齊。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電力終于恢復了。辦公區(qū)里響起一陣歡呼，電腦重新開機，屏幕亮起的光芒讓整個辦公室瞬間明亮起來。賀峻霖立刻檢查自己的方案，發(fā)現(xiàn)果然只丟了一點點內(nèi)容，心里松了口氣。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剛放下手，就對上了嚴浩翔看過來的目光。兩人視線對視，沒超過兩秒，就各自移開了視線。嚴浩翔轉回電腦屏幕，賀峻霖也重新點開文檔，開始補全丟失的內(nèi)容，鍵盤敲擊聲再次在辦公區(qū)里響起。

臨近下班時，賀峻霖收拾好東西，起身準備離開，路過嚴浩翔工位時，對方還在忙碌著，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人眼花繚亂。他腳步?jīng)]停，徑直走出了辦公區(qū)，電梯門關上的瞬間，他瞥見嚴浩翔抬手喝了一口桌上的水，杯子是簡單的黑色款式，和他本人一樣，透著點簡潔利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