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羨把防護服的拉鏈拉到下巴時，聞到一股潮濕的鐵銹味。

"這玩意兒真的有必要嗎？"他敲了敲胸前的透明觀測窗，里面流動的金色液體泛起漣漪，"上次來可沒這么夸張。"

璃沒有回答。他站在隔離墻的安檢口前，黑色風衣被第七區(qū)涌出的霧氣染成暗金色。特殊材質(zhì)的防護面具遮住了他的上半張臉，只露出蒼白的嘴唇和線條分明的下頜。季羨注意到他的左手戴著抑制器——那枚青銅色的金屬環(huán)正在發(fā)出不穩(wěn)定的紅光。

"跟緊。"璃的聲音通過耳機傳來，電子音掩蓋了他原本的氣弱，"墻今天很活躍。"

穿過閘門的瞬間，季羨的觀測窗突然亮起刺目的警示符號。那些金色液體瘋狂翻涌，在透明夾層里拼出【能量濃度超標400%】的警告。

"別碰任何發(fā)光的東西。"璃的指尖在虛空中輕劃，季羨頭盔內(nèi)的數(shù)據(jù)流立刻刷新，"尤其是墻的碎片。"

季羨剛要點頭，突然僵住了。

霧靄深處，立著一個人影。

那人像是從霧里長出來的。

他披著件破舊的斗篷，兜帽下露出一雙琥珀色的豎瞳——是幻隅客。更詭異的是，他周圍懸浮著無數(shù)金色光點，像被某種力場固定在空中，隨著他的呼吸明滅。

"靈樞院的走狗。"幻隅客開口時，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你們又來抽血了？"

璃向前走了半步，恰好擋在季羨前面："墻的波動是你引起的。"

這不是疑問句。

幻隅客突然笑起來，那些懸浮的光點隨著他的笑聲震顫，組成一張扭曲的面具："是又怎樣？你們關了我們十年，真以為那道破墻能——"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璃的右手不知何時已經(jīng)按在對方胸口，抑制器上的紅光驟然暴漲?；糜缈蛣×页榇ぶ?，身上的光點暴雨般墜落，露出布滿銀色鱗片的皮膚。

"坐標。"璃的聲音冷得像冰，"誰教你們破壞墻的？"

季羨突然沖上去抓住璃的手腕："夠了！再這樣他會死的！"

璃的睫毛顫了顫。

幻隅客趁機掙脫，消失在濃霧里，只留下一句嘶吼："等著看煙花吧，走狗們！"

回程的懸浮車上，季羨扯掉頭盔，大口喘氣。

"你剛才怎么回事？"他瞪著璃，"靈樞院條例第十七條——禁止對幻隅客使用強制抽取——"

"他不是普通的幻隅客。"璃摘下面具，臉色比平時更蒼白，"那些光點是數(shù)據(jù)風暴的雛形。"

季羨的怒火突然卡住。數(shù)據(jù)風暴是網(wǎng)絡治安部的最高機密，理論上連璃都不該知道詳情。

車窗外的天空暗了下來。第七區(qū)方向，隔離墻正在發(fā)出不祥的嗡鳴，像是某種沉睡的巨獸被驚動。

璃的光屏突然彈出通訊請求。畫面里的阿川頭發(fā)亂糟糟的，背景是靈樞院的實驗室："老大！你和季羨趕緊回來！院長剛剛送來個東西——是墻的碎片，但它正在自我復制！"

季羨和璃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霧中幻隅客的那句——

【等著看煙花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