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在等待著關靜怡繼續(xù)發(fā)言。她很快恢復了鎮(zhèn)定,接著說道:“有沒有哪位同學愿意上臺分享一下自己的作文?”林婉蓉身旁的嬸子迫不及待地舉手:“老師,我我我,我想分享!”由于坐在林婉蓉旁邊,這位嬸子自然也更容易引起關靜怡的注意。
“那就這位同學,你先來分享吧?!眿鹱优d致勃勃地站起身,手持那本字跡比林婉蓉稍好一些的本子,聲情并茂地朗讀起來:“今天,掃盲班的顧老師教會我一個新詞叫‘價值’,讓我們思考自己的價值。我回家想了一整個晚上,終于有了答案。我的價值就是在家里當好一個賢內(nèi)助……”她娓娓道來,講述著丈夫如何辛勤工作讓一家人在京城站穩(wěn)腳跟,自己又是如何悉心打理家務,讓家庭生活豐富多彩。
朗讀完畢,嬸子帶著滿滿的自信看向顧青山:“顧老師,我的作文朗讀完了?!绷滞袢赝鴭鹱由砩仙l(fā)出的自信與幸福,心中不禁涌起羨慕之情。她忍不住帶頭鼓起掌來:“好!”教室內(nèi)的其他人也紛紛鼓掌稱贊。
然而,顧青山卻對林婉蓉的帶頭鼓掌行為感到不悅。他皺著眉頭,冷聲問道:“你覺得這就是你的價值?”原本自信滿滿的嬸子被老師這突如其來的質(zhì)問弄得有些措手不及:“顧老師,我是哪兒寫得不對嗎?”
“問題大了!”顧青山板著臉說。他對于這些掃盲班的學員們原本就沒抱太大希望,畢竟他們沒讀過多少書,思想也相對局限。平日里,他或許會隨便夸贊一句“寫得很用心”來應付過去。但今天,林婉蓉對嬸子作文的熱烈贊同讓他感覺像是被對方故意嘲諷了一般。
在這尷尬的氣氛中,林婉蓉意識到自己可能好心辦了壞事。她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嬸子,又瞅了瞅顧青山,心想:“看來我得找個機會跟顧老師解釋一下,免得他誤會了我的意思。”而嬸子則是一臉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一瞬間,整個教室陷入了沉寂?!澳阏J為在家做家務、照顧孩子就是你最大的價值所在?”關靜怡冷冷地質(zhì)問。那位嬸子一臉誠懇地回答:“是啊,我家那位說,正是因為我的付出,我們的家才過得有滋有味!”關靜怡掃了她一眼,目光卻更多地停留在林婉蓉身上,她打算借此機會讓林婉蓉明白一些道理。
“你究竟付出了什么?很多沒文化的女性都跟你一樣,覺得在家做做飯、洗洗衣服、帶帶孩子就是多么了不起的貢獻,就好像自己是這個家的犧牲品。而那些無辜的丈夫們在外面辛辛苦苦打拼,你們卻不懂得體諒他們的辛苦,只知道在家里胡鬧,壓榨自己的丈夫。我想問問,你們這種人難道沒手沒腳嗎?這種寄生蟲行為真是太給我們新時代女性丟臉了!作為女性,我們應該學會獨立自主!”
在這個文化普及程度并不高的時代,大家對老師都懷有一種本能的尊敬。因此,關靜怡這番話一出口,那位嬸子的第一反應并不是生氣,而是急忙解釋:“關老師,我和我家那位感情很好的,雖然偶爾吵吵架,但我也很心疼他干活的辛苦,哪里會舍得壓榨他呢?”
林婉蓉注意到關靜怡在說話的時候,眼神一直居高臨下地盯著她,顯然是在借著給同桌的嬸子點評的機會來當眾嘲諷她。于是,她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開口反駁道:“你的意思是說,女人在家操持家務、帶孩子、花丈夫的錢就是壓榨丈夫?那怎么樣才不算壓榨呢?”她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絲不滿和挑釁的意味,讓整個教室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難不成像你這種新時代女性,結(jié)婚時得倒貼嫁妝,一邊忙家務一邊掙錢養(yǎng)家,還得自己生娃帶娃,所有事都親力親為,這才算不壓榨丈夫?這樣的話,男人除了晚上派上用場,其他時間豈不是成了擺設?要是他晚上也不行,那豈不是徹底成了廢物?”教室里的學生們,即便未婚也都是成年人,聽到林婉蓉這番話,頓時哄堂大笑。一旁原本還陷入自我辯解的嬸子瞬間來了精神:“是啊!新同學說得太對了!”
關靜怡臉色一沉,直接敲著講臺怒斥:“安靜!這是上課時間,不是你講葷段子的時候。我提醒你兩點:第一,請搞清楚什么是尊師重道,上課時別你來你去的,請叫我老師。第二,學文化前先學素質(zhì),發(fā)言要舉手,老師同意后才能說話;在課堂上這種場合,別滿嘴污言穢語?!?/p>
“我還沒說完呢!”林婉蓉完全無視關靜怡的警告,繼續(xù)大聲發(fā)表言論,“這位嬸子的文章都說了,她男人很認可她的付出,兩人過得和和美美,外人卻非要說這是壓榨。我看啊,說這些閑話的人才是有問題!不像我家那個男人,嫌棄我是農(nóng)村婦女、沒文化,在外面跟女同學勾三搭四,那小三都要騎到我頭上來了。我還恨不得真壓榨死他呢!”關靜怡知道林婉蓉素質(zhì)不高,但她真沒想到對方會這么不分場合地胡言亂語。她簡直想立馬抓一把水泥堵住那張臭嘴。
“林婉蓉,我沒讓你發(fā)言,給我閉嘴!”關靜怡有些惱羞成怒,聲音更加尖銳地呵斥。林婉蓉的同桌嬸子一臉心疼,十分義氣地道:“妹子,你受委屈了,下次那三八再欺負你,你找我,我?guī)е忝脗冎苯影阉毫?!”“還有我!老娘最會打狐貍精!”坐在不遠處的另一個穿著土氣的婦女也開口道。
林婉蓉就是那種被很多人嫌棄的、沒見識沒素質(zhì)的農(nóng)村婦女,所以她跟和自己差不多情況的大姐和嬸子們相處得特別融洽,剛認識就讓她感覺像是找到了組織?!皨鹱?,大姐,你們別擔心,上次我給她一巴掌都是輕的。要是再有下次,我絕對打得她親媽都不認識!”林婉蓉露出虎牙,一副兇狠的樣子瞪著關靜怡。那眼神似乎在說,她可不在乎什么面子,再惹她就揍她!
關靜怡氣得渾身發(fā)抖,直接把講臺上的備課本一收:“真是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我是教不了你們!”說完,她拿著教案就離開了。見老師都被氣走了,班上的大家瞬間慌了神。
“新同學,你不上課別人還上呢,搗亂課堂紀律干什么?現(xiàn)在老師被氣走了,誰給我們上課?。?!人家可是名校大學生,掃盲班負責人好不容易邀請來的!”坐在前排的一個壯漢學生不滿地呵斥道。
“對呀,老師走了,我們這節(jié)課怎么辦?”其他人也紛紛附和,教室里頓時亂成了一鍋粥。而林婉蓉則是一臉無所謂地坐在那里,仿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她的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下次再敢惹我,就讓你好看!這種霸氣和決心,讓人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氣和膽量。同時,也讓人期待著她和關靜怡之間的后續(xù)發(fā)展,究竟會是一場怎樣的較量呢?
“不就是讓她上課?!我這就去把她喊回來就是。”婉蓉豪邁地說道。一位男同學挑釁地開口:“你剛剛這么硬氣,要是真能把老師喊回來,我就真服你了!”“你們就看好了?!绷滞袢匦判臐M滿地走出教室,留下滿臉狐疑的同學們。
“喂,那邊的!”林婉蓉大步流星地追上關靜怡,出聲喊住她?!澳阋歉易撸椰F(xiàn)在就去告訴所有人,誰是勾引我男人的小狐貍精!”關靜怡聽到她這無賴的話,立馬停下了腳步,憤怒地轉(zhuǎn)過頭來:“林婉蓉,你太無恥了!我和逸軒之間明明清清白白?!薄白蛱炷茄凵?,都差點黏在我男人身上了,還清白?!就算清白,我這種沒文化的鄉(xiāng)下婆子可不懂這些,你又能怎樣?!”林婉蓉不屑地反駁。
“難怪逸軒看不上你!”關靜怡憤憤地說?!翱床簧衔乙彩撬髅秸⒌睦掀?,你剛才不是想占他便宜嗎?我不僅可以占他便宜,我不高興了還能去抽他。你管得著嗎?”林婉蓉一臉囂張地笑?!澳銊e太得意了,秦逸軒遲早會跟你離婚的!”林婉蓉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邊活動著手腕邊說:“你這么看不起我們這些鄉(xiāng)下人,那你知道我們鄉(xiāng)下人遇到這種事會怎么解決嗎?”關靜怡戒備地往后退了退,咬牙切齒地說:“林婉蓉,你夠狠!”說完,她滿腹怨氣地往回走,雖然心不甘情不愿,但還是得去上課。畢竟,她可不想再經(jīng)歷一次昨天在學校里那種被人指指點點的尷尬了。
成功地把老師給帶回去了,林婉蓉心滿意足地笑彎了眉眼。一進教室,她更是得意洋洋地放話:“誰要是再敢在課上給我搞怪,小心我把你的頭發(fā)一根根地拔下來!別以為有秦逸軒罩著你們,昨天你們都看到了,我發(fā)起火來,他可護不住任何人!”關靜怡氣得渾身發(fā)抖,卻硬是憋著沒吭聲。但在林婉蓉的強勢壓制下,這節(jié)課她真是硬著頭皮熬過來的。
終于,下課鈴聲響起,關靜怡如獲大赦,飛快地逃離了這個粗魯?shù)泥l(xiāng)村悍婦。不管這里的兼職收入有多誘人,她都打定主意再也不回來了。
“妹子,你可真有本事,怎么把那關老師給請回來的?”下課后,一個同學好奇地湊上來問。
林婉蓉得意地笑:“我就威脅她,要是不回來上課,我就拔光她的頭發(fā)!”
周圍的同學們聞言一片嘩然,真的假的?這么彪悍!
關靜怡憋屈地回到學校,心里那股氣怎么也消不下去。最后,她實在是忍不住了,直接找到秦逸軒哭訴今天的遭遇??尥曛?,她還不忘勸道:“逸軒,你那個農(nóng)村老婆實在是太霸道了,她根本就配不上你。而且你也不喜歡她,為什么還要勉強維持這段婚姻呢?不如離了吧!”
秦逸軒的臉色始終平靜如水,即使在聽關靜怡敘述的過程中,他也只是微微皺眉表達了一下對某些事情的不滿。很快,他就給出了自己的態(tài)度:“關靜怡,我為我妻子的不當行為向你道歉。為了避免以后再發(fā)生類似的誤會,我們還是保持一定的距離比較好。”
“并且……我的婚姻是我的私事,我不太希望別人隨便干涉?!鼻匾蒈幍脑捵岅P靜怡一愣。她一直很欣賞秦逸軒,覺得他是個負責任又優(yōu)秀的男人,但此刻卻因為他堅持要對自己的承諾負責而感到氣憤?!懊髅魇撬腻e,為什么要我們保持距離?我們明明沒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關靜怡火冒三丈。
“我們之間保持距離是解決這個矛盾最簡單的方法?!鼻匾蒈幗忉尩溃岸?,你昨天私自去見我妻子,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我覺得我們的關系程度,你已經(jīng)給我和我的婚姻造成了困擾。我希望你適可而止。”
“逸軒……”關靜怡瞬間心虛,眼眶也濕潤了,“我……我……我……”她吞吞吐吐好久,最后哽咽得沒有說出一句話。秦逸軒說了聲天黑了,讓她早點回宿舍后就離開了。
回到學校附近的出租屋后,秦逸軒的心情一直無法平靜。林婉蓉過于反常的行為讓他昨晚一夜都沒想通,甚至不知道該怎么去應對忽然性情大變的她。他忽然有預感,她的改變會帶來無法控制的后果。
秦逸軒不是那種放著問題不去解決的人。如今依舊沒想通問題所在,他決定帶著問題回家,再跟林婉蓉認真地談談。他擔心林婉蓉反常地又會鬧出什么事。這個點公交已經(jīng)停了,夜晚的風很涼快,他吹著風安靜地往家的方向走。
等到了家的時候,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家的大門竟然沒有鎖。家里人反常地比以前睡得早,客廳的燈早早地就熄滅了。秦逸軒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他輕手輕腳地走進屋,準備找林婉蓉好好談談。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決心要弄個明白。
幾個房間都緊閉著門,只有一間房門的縫隙里透出依稀的燈光。秦逸軒輕手輕腳地打開客廳的燈,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廁所門,確認門上沒有掛鎖后,才放心地走向那透出光亮的房間。他推開門,第一眼并未瞧見林婉蓉的身影。再仔細一瞧,才發(fā)現(xiàn)她正趴在書桌上,用鉛筆認真地書寫著。書桌上的書籍堆積如山,將她大半的身子都擋住了,仿佛與整個書桌融為一體。
此時,林婉蓉似乎遇到了什么難題,一會兒用橡皮擦使勁擦著本子上的字跡,一會兒又用鉛筆戳了戳自己的腦門。秦逸軒的好奇心被瞬間點燃,他徑直走到書桌旁,想看看她究竟在寫什么。原來,她正在默寫生字。
“貝字應該先寫上面的部分,再寫下面的人?!币粋€突如其來的聲音在林婉蓉背后響起,嚇得她猛地一顫。秦逸軒繼續(xù)說道:“一般來說,寫字都是從左到右、從上到下的順序?!绷滞袢爻林?,直接將本子翻了個面,沒好氣地說道:“我有老師教我,不用你操心!”秦逸軒對她這種沖撞的語氣已經(jīng)習以為常。
“你怎么會想到去上掃盲班呢?”秦逸軒好奇地問道。林婉蓉也同時開口詢問:“你回來干什么?”“這是我家,我難道不能回來嗎?”秦逸軒反問道。林婉蓉嫌棄地哼哼了兩聲,懷疑地說:“你怎么知道我上掃盲班的事?是不是你在學校的那個姘頭告訴你的?”秦逸軒臉色一沉,嚴肅地說道:“林婉蓉,我再次警告你,別胡說八道!謠言就是這么傳出來的!”林婉蓉翻了個白眼,心想他昨天給錢的時候還挺配合的,自己還是應該給他點面子。
“好吧,那我該如何稱呼你的那位……朋友呢?”林婉蓉試探著問道?!八臀抑皇瞧胀ǖ耐瑢W關系,沒別的。”秦逸軒解釋道?!懊靼琢?,原來是你的學校同窗來向你訴苦了?。俊绷滞袢氐恼Z氣里帶著一絲戲謔。秦逸軒覺得自己簡直要被這個今天格外古怪的林婉蓉氣得心臟病發(fā)作了。關于告狀的問題,林婉蓉似乎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答案,即便他不回答,她也不想多費唇舌。于是她話鋒一轉(zhuǎn):“你突然回來,是找到合適的……同學幫你照顧孩子了?還是有什么別的事?”她沒等秦逸軒回應,就徑自說道:“不管是什么事,只要不是給我錢,就別找我麻煩,我也不想知道。你可以走了,記得關門?!币幌虺练€(wěn)的秦逸軒這次卻連做了好幾次深呼吸都壓不住心中的怒火:“林婉蓉,這里是我家,是我的房間,你是我的妻子,我難道不能回家休息嗎?你對此有什么不滿嗎?”林婉蓉一臉嫌棄,不知道秦逸軒今天是發(fā)的什么瘋?!澳愕募夷惝斎幌朐鯓泳驮鯓?,我哪敢有什么意見?”她的話語里帶著刺。說完,她氣得不想再跟他多說一句話,重新開始練習書法。秦逸軒一肚子的話想要跟她好好談談,但見她開始學習了,也不便打擾。最后他索性坐在床邊,靜靜地等著她完成掃盲班的作業(yè)。暖色的燈光從頭頂灑落,灑在林婉蓉的身上,秦逸軒就這樣安靜地看了好一會兒。結(jié)婚這么多年,他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安靜又專注的樣子。
以前,她做任何事的耐心都超不過五分鐘,但此刻,她卻像座雕塑般坐在書桌前,全然忘記了周圍的世界。他真是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是什么讓她瞬間變了個人似的,甚至連那短暫的耐心都像被魔法拉長了一般。林婉蓉全神貫注地遨游在知識的海洋里,早已把秦逸軒這個煩人的存在拋到了九霄云外。
完成作業(yè)和預習后,兩個小時已經(jīng)過去了。她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一轉(zhuǎn)頭,卻看見秦逸軒正一本正經(jīng)地盯著她看?!澳愣⒅铱锤陕??”她沒好氣地問。接著,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揣測道:“該不會是在等著我伺候你洗腳吧?!”以前她媽總是告訴她,男人的心是可以被溫暖的。為了融化他那顆冰冷的心,她曾把他當作大爺一般悉心伺候。盡管他屢次拒絕,但每次睡覺前,她都會親自為他洗腳、擦腳。不過現(xiàn)在嘛,這種待遇他可就不配再享受了!
秦逸軒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盯著林婉蓉的背影陷入了漫長的回憶。他回想著當年下鄉(xiāng)的點點滴滴,回想著結(jié)婚后的每一個細節(jié),心里涌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恍惚間,他意識到,婚后的日子似乎并沒有自己當初想象的那么難熬。面對林婉蓉的質(zhì)問,他連忙否認道:“你誤會了?!薄白詈檬钦`會。”林婉蓉不以為然地回應道。
秦逸軒站起身來,準備找個盆舀水洗漱。然而,就在他剛要提起水壺倒熱水的時候,林婉蓉的聲音又冷冷地響了起來:“水壺里的水可是我燒的,你要用熱水自己沒長手沒長腳嗎?不知道自己燒?”這話雖然聽著刺耳,但卻也透露出她對他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現(xiàn)在想要享受她的伺候可沒那么容易了!
秦逸軒已經(jīng)把水壺塞子擰開了,聽到她的聲音后,又默默地關上了塞子。家里用火得燒煤球,這時間晚了,煤球早就熄滅了,再燒一個只為熱點水,實在是費事又浪費。沒辦法,秦逸軒只能拿著盆子去外面舀了兩瓢冷水,簡單地應付一下洗漱。雖然天氣不算冷,但結(jié)婚這幾年,他已經(jīng)習慣了之前的舒適待遇,現(xiàn)在這兩瓢冷水,總覺得心里有點不是滋味。
洗漱完畢后,他走進房間,只見林婉蓉已經(jīng)坐在床邊,熱水泡著腳。他走過去,挨著她坐下,試圖平靜地開口:“婉蓉,我想跟你心平氣和地談談……” “別煩我,不談,睡覺!”林婉蓉直接打斷了他。說完,她把腳從洗腳盆里拿出來,當著秦逸軒的面就往床單上蹭了幾下。腳蹭干了,她也不倒洗腳水,直接躺下就睡。
秦逸軒一眼就看出了她是故意的。他知道,這些行為都是他這個愛干凈的人受不了的。他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誠懇:“婉蓉,我說過要跟你好好過日子,就不會反悔。既然要一起生活,那我們就得好好溝通。我就想知道,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我們一起把問題解決掉,好嗎?”
他推心置腹地說完這番話,再看林婉蓉,她已經(jīng)睡得開始小聲打呼了。秦逸軒坐在床邊,沉默了幾秒鐘。最后,他默默地起身去倒了洗腳水,鎖好房間門,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上了床。在躺下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忍不住又落在了被林婉蓉的腳蹭濕的床單上。他皺了皺眉頭,最后還是嘆了口氣,躺了下來。
啪嗒……一聲輕響,燈線被拉下,整個房間瞬間被黑暗吞噬。他在黑暗中笨拙地摸索著被子的一角,試圖往自己這邊扯一些。一點一點,好不容易扯到被子的一個角,勉強蓋住了肚子,然而林婉蓉一個翻身,就輕松奪走了他好不容易扯過來的被子!“林婉蓉,你是不是故意的?!”秦逸軒被她這種先是不交被子,現(xiàn)在又故意搶的行為氣得七竅生煙。但可惜的是,黑燈瞎火,他憤怒的情緒無人得見。
“呼呼呼……”林婉蓉的打呼聲愈發(fā)響亮,仿佛在宣告著自己的無辜?!澳阏鎸嵉暮袈暠冗@個大聲多了?!鼻匾蒈幦滩蛔⊥虏郏皠e給我裝!”“秦逸軒,你胡說!你打呼才大聲!”林婉蓉猛地睜開眼,直接反駁道。
“醒了?”秦逸軒試探著問,“既然醒了,那能好好談談嗎?”林婉蓉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糾纏惹得火冒三丈,蹭地從床上坐起,然后一腳把秦逸軒從床上踹了下去。“你是我爹嗎?談談談,談個什么鬼東西!憑什么你想談我就得配合?”
“林婉蓉!”被踹下床的秦逸軒疼得火氣更旺。“閉嘴!再打擾我睡覺我讓你知道什么叫做家暴!”說完,她直接把被子蒙在頭上,繼續(xù)睡覺。
從地上爬起來的秦逸軒沉著臉打開了電燈。只見林婉蓉緊緊抱著被子睡在床的中間,擺明了就是沒給他留位置。林婉蓉不愿意配合好好地把事情說開,問題也沒得到解決,最后他還被踢下床、受了一肚子氣……他整個人都郁悶到了極點!他陰沉著臉從衣柜里抱出干凈的被子,無奈地在角落打起了地鋪睡覺。這一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一肚子怨氣在空氣中彌漫。隨著時間的推移,房間里逐漸只剩下了起伏的呼吸聲。過了好一會兒,躺在地板上的秦逸軒,盡管沒有睡意,卻忽然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插銷打開了嗎?”一個聲音低聲問道。
“馬上,馬上就好了。這插銷我白天特意動過手腳,現(xiàn)在很容易就能打開。大哥,今晚可全靠你了,一定要幫我好好教訓那個賤人。”另一個聲音回應道。
秦逸軒聽到這話,臉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他輕手輕腳地從地鋪中爬起,摸索著找到一個硬邦邦的木頭雕刻擺件,緊緊握在手中,以備不時之需。
果然,沒過多久,門上的插銷就被破壞了。門口依稀出現(xiàn)了兩個男性的身影,其中一個讓秦逸軒感到十分熟悉——那是他的弟弟,秦志強。
黑暗中,秦逸軒的表情變得十分難看。他今晚回來時就感到奇怪,家里人都休息了,怎么大門卻沒有上鎖。而此時此刻,他似乎終于明白了林婉蓉性情大變的部分原因。
“大哥,交給你了。那個女人力氣大得很,你一會可得小心點?!鼻刂緩娕d奮地說道。
“放心!在我身下的女人,都會變得沒力氣!”陌生的男人淫笑著回應。他迫不及待地往房間里走,卻因為太過猴急,還沒走到床邊就撞到了旁邊放著的洗腳盆。
原本準備離開的秦志強被嚇得心跳加速,他連忙返回來說道:“你小心點!得手了大聲喊一聲,給我一個信號。”
“知道,知道!”陌生男人不耐煩地應道。說著,他搓著手向床鋪撲去:“小媳婦,哥哥來了……”
秦志強再次離開時,還“好心”地把門給關上了。
同一時間,秦逸軒猛地舉起手中的擺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qū)Ψ綋]去,迅速將對方制服在地。“靠!哪個混蛋敢偷襲我!”秦逸軒的一擊讓對方疼得哇哇直叫,但他迅速捂住對方的嘴,確保聲音不會傳得太遠。盡管被捂住嘴,那男人仍掙扎著發(fā)出聲響,而近在咫尺、剛剛?cè)胨牧滞袢匾脖贿@動靜驚醒了。
林婉蓉猛地從床上坐起,迅速打開燈,眼前的場景讓她驚愕不已——秦逸軒正把一個猥瑣的中年男人牢牢控制在地上。她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房間的插銷已被破壞,立刻明白了當前的狀況。她憤怒至極,鞋都顧不上穿,直接從床下抽出原本為秦家準備的棍子,對著那中年男人就是一頓猛揍。林婉蓉的力氣極大,每一棍都仿佛要將對方的骨頭打碎。
“嗚嗚嗚……”那男人被秦逸軒捂著嘴,痛苦得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他拼盡全力掙脫束縛,終于能夠開口說話,雖然聲音含糊不清,但仍努力解釋:“饒了我吧,再打真要出人命了。是秦志強讓我這么做的,都是秦志強……”
“啊…………”男人終于掙脫了嘴里的堵塞物,大聲而痛苦地嚎叫起來。而此刻,在大門口等待暗號的秦志強聽到這聲音,不禁驚訝于這男人的速度之快。他暗自咒罵一聲,知道事情已經(jīng)敗露,只得匆匆離去。
但這些瑣事此刻都拋諸腦后,他急忙展開下一步計劃,在門口扯開嗓門大喊:“來人啊,有賊??!快來抓賊??!”秦志強充分發(fā)揮了肺活量,沒一會兒,周圍的街坊鄰居都披著衣服、手拿棍棒聞聲而來?!爸緩?,哪兒有賊?”有人好奇地問。“咱們這棟樓好多年都沒鬧過賊了,是哪個不長眼的敢闖進來!今天不把人逮住打斷他的腿!”秦志強趕忙跟走廊上的鄰居解釋道:“我剛剛起夜發(fā)現(xiàn)家里的大門開著,仔細一看門鎖竟然被撬了,這才發(fā)現(xiàn)肯定進賊了!”“賊呢?志強,你們家有丟什么嗎?”另一位鄰居關切地問。秦志強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看客廳里倒是沒丟什么,但嫂子房間門虛掩著,不知道會不會出什么事吧?”
這時,潘秀芬也披著一件外衫匆匆出來了,因為著急,拖鞋都穿錯了腳。她焦急地詢問:“志強,怎么了?誰家進賊了?”隔壁的莊嬸快嘴地答道:“你們家進賊了!”秦志強道:“媽,賊進了嫂子房間,不知道還在不在我們家,您躲著點,我?guī)е迨逅麄円黄鹑プベ\?!闭f完,秦志強這才發(fā)現(xiàn)秦逸軒夫妻的房間燈是亮著的,想來里面已經(jīng)進展得很順利了。
潘秀芬得知賊在自家立馬嚇得不輕,下意識地往屋外躲,也顧不得房門大開和行動不便的丈夫。秦志強生怕耽誤時間抓不到林婉蓉衣衫不整的狼狽樣子,趕忙催著鄰居叔叔們跟著自己進去抓賊?!澳睦飦淼亩髯?,竟然敢玷污……”他邊走邊嘟囔著,心里的怒火越燒越旺。
一場抓賊大戲就這樣在夜幕下上演了,秦家的小院里燈火通明,人聲鼎沸。而躲在暗處的某人則暗自竊喜,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劃進行著……
秦志強準備好的話都還沒說完,看到房間里場景都被驚呆了。此時,秦逸軒控制著他請來的幫忙的人無法動彈。而林婉蓉撩著袖子,拿著棍子跟打糍粑一樣往男人身上打。這夫妻倆配合默契,簡直快把人給打死了?。?!
“秦志強,你這狗雜種害死我了!老子不會放過你的!”中年男人疼得說話都帶著嗚咽感。
“志強,這個半夜偷偷潛入我跟你嫂子房間里的男人說是你放他進來的,你怎么解釋?”秦逸軒神情帶著嚴肅。
秦志強被當眾指控,嚇得臉色都變了,他慌忙地解釋:“怎么可能,明明是這人撬了鎖進來的。”說著他心虛地直接沖上前往那男人身上狠揍了幾拳。本來就被打得傷痕累累的男人直接疼得暈厥了過去。
“秦志強,你把人打死了?!绷滞袢刂苯影崖闊┩刂緩娚砩贤啤?/p>
秦志強正要開口反駁,明明是林婉蓉先把人打得半死不活的??蛇€沒等他來得及反駁,秦逸軒就接話道:“既然是這個賊不止半夜入室搶劫還污蔑你,那就及時報警,讓警察同志來處理!”
秦志強慌了,他急忙道:“哥,先別報警……”他是真沒想到平時基本不回家住的秦逸軒偏偏今天晚上一聲不吭就回來了?,F(xiàn)在情況都已經(jīng)很糟糕了,再把人弄去派出所,暈倒這貨一定會把他供出來的。
“怎么?報警是抓這個賊,你慌什么?!”秦逸軒道。
秦志強急忙解釋:“哥,咱們都把人打成這樣了,報警萬一警察要我們賠償醫(yī)藥費怎么辦?”
看著秦志強那慌張的樣子,秦逸軒和林婉蓉對視一眼,心中不禁暗自發(fā)笑。這夫妻倆平日里也是一對活寶,遇到這種事情更是毫不畏懼,還能在緊張的氣氛中找出樂趣來。不過他們也清楚,這件事情并不能就此算了,還得好好處理才行。
剛剛一時沖動,沒收住手的林婉蓉,在聽到要賠償醫(yī)藥費的時候,心里也有點兒發(fā)怵。她急忙把鍋甩給秦志強:“那人剛才還好端端的,是你一上來就把人給打暈過去了。要賠償也是你的問題!”秦逸軒卻一臉鎮(zhèn)定地說:“他大半夜?jié)撊胛覀兎块g,我們這是自衛(wèi),警察同志會明辨是非的。志強,你不用太擔心?!闭f著,他轉(zhuǎn)向熱心的鄰居:“江叔,麻煩您跑一趟派出所,把警察同志叫來。”畢竟,派出所就在一條街外,比去找電話亭報警要快得多。
“好嘞,我騎車去,一定盡快把警察帶來?!编従咏宕饝螅ⅠR就出了秦家。心虛的秦志強根本沒找到機會阻止報警。因為那個“賊”已經(jīng)被打暈,失去了反抗能力,其他鄰居也安慰了秦逸軒夫妻幾句,就都各自回家了。
秦志強慌慌張張地去找還因為進賊而心有余悸的潘秀芬:“媽,你得救救我啊,你快讓大哥別報警了……”在潘秀芬的詢問下,秦志強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為了報復林婉蓉而精心策劃的這場鬧劇全都說了出來。
“那賊真的是你放進來的?”潘秀芬拍著胸脯,一臉震驚地問。
“他其實不算賊,就是個喜歡打牌的老混混、一直娶不上媳婦的老光棍。”秦志強解釋道,“媽,我本來想讓林婉蓉嘗嘗得罪我們的后果,然后羞愧地滾回她的小漁村。哪知道哥平時都不回來,今天偏偏回來了,把我的計劃全打亂了。現(xiàn)在這情況,那老混混醒來肯定會把真相說出來的。到時候我不會被抓吧?”
秦志強其實對法律一知半解,此刻他惴惴不安,不清楚自己涉足的這種情形,警察將會如何處理。潘秀芬看著兒子那慌張的神色,不禁感到一陣頭疼,她無奈地說道:“你之前不是說要用你爸的安眠藥把她迷暈,然后給她點顏色看看嗎?你怎么做這事的時候不跟我們說一聲,可把我嚇得不輕!”“媽,我知道錯了?!鼻刂緩娬J錯倒是挺快。
潘秀芬急忙安撫兒子:“別怕,我去找你哥說說。我絕對不會讓他報警的!”聽到母親的保證,秦志強稍微安心了一些:“媽,這次就全靠你了??!”潘秀芬無語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轉(zhuǎn)身往秦逸軒的房間走去。
似乎是怕林婉蓉又“發(fā)瘋”,她站在房門口小心翼翼地說道:“逸軒啊,你出來一下,媽有事情要跟你說?!鼻匾蒈幵诜块g里應了一聲:“媽,有什么事您說,那個暈倒的賊還在房間里呢,婉蓉一個人在房間,我擔心她會害怕。”
潘秀芬無語地看了一眼房間里那看似兇狠實則有些慌亂的林婉蓉,心想她這哪像是害怕的樣子?倒是像恨不得把賊給打死!林婉蓉也有些懵:她什么時候害怕了?這男人一定是知道每次他媽找他單獨說話都沒什么好事,所以才找借口。找借口就找借口吧,還扯上她干什么?!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潘秀芬加重了語氣,“你看你媳婦那身板,像是會怕一個已經(jīng)被打成那樣的賊嗎?”林婉蓉難得附和潘秀芬一次,但她對秦逸軒的不滿還是溢于言表:“你媽要跟你說什么秘密你就出去唄,拿我當擋箭牌干嘛!”秦逸軒無奈,只能跟著潘秀芬走出了房間。在余光中瞥見秦志強在偷窺時,他其實已經(jīng)猜到了母親找他的目的。
但他還是故作疑惑地開口:“媽,到底有什么事?”潘秀芬商量著說:“其實也沒啥大事,我就是覺得,那小偷都被打成那樣了,咱們就別報警了。而且,他剛才當著那么多街坊鄰居的面誣陷你弟弟,要是他一會兒在警察面前胡說八道,你弟弟的名聲不就毀了!”秦逸軒平靜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震怒:“誣陷?他誣陷什么了?”潘秀芬含糊其辭:“就是……就是他說不會放過你弟,你做事的時候就不能為你弟想想?”
“媽,要是他真的污蔑志強,那就更應該報警了!這樣才能還志強清白。要是不把事情弄清楚,街坊鄰居才會以訛傳訛呢?!鼻匾蒈巿猿值?。
“你是非要為了那個鄉(xiāng)下女人報警是吧?”潘秀芬被秦逸軒的固執(zhí)氣得失去了耐心。
秦逸軒不答反問:“媽,你是不相信警察同志處理事情的能力嗎?你這是思想有問題!”這句話簡直沒把潘秀芬氣暈過去!
他繼續(xù)強調(diào):“我覺得你應該更加信任志強才對,怎么可以因為別人隨便的一句造謠就自亂陣腳呢?”
“秦逸軒,老娘的話不管用是吧?”潘秀芬怒聲質(zhì)問。她瞥見秦逸軒依舊是那副“死魚臉”,真的看一次氣一次。
“我就跟你直說算了,那小偷其實跟你弟弟之前有點矛盾,今天晚上就是來伺機報復的。他背后有一群混混朋友,你今天晚上得罪了他,你拍拍屁股就回學校啥事沒有,以后咱家還有安寧日子過嗎?”潘秀芬擔憂地說。
秦逸軒聽了這話,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他知道母親的擔憂不無道理,但他也堅信,不能因為害怕報復就放任罪犯逍遙法外。他決定,要找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能保護家人,又能維護正義。
這時,外面?zhèn)鱽砹肃従哟笫宓暮榱谅曇簦骸熬焱?,就是這里了,那賊現(xiàn)在就暈倒在他們家?!薄耙蒈帲s緊地,你趕緊去跟警察說說……”潘秀芬話還沒說完,秦逸軒已經(jīng)大步走向前去打開了大門:“警察同志,人在房間?!?/p>
“秦逸軒!你是想氣死我是吧?!”潘秀芬氣得直瞪眼,她沒想到自己費了那么多口舌,他竟然當成耳旁風。
前來的兩個警察疑惑地打量了潘秀芬一番,秦逸軒則平靜地解釋道:“我母親剛受到了驚嚇,現(xiàn)在精神還有些緊繃?!眰z警察點頭表示理解。
秦逸軒走在前面推開了房間的門,一直偷偷把耳朵貼在門上聽外面動靜的林婉蓉一個趔趄,差點摔了個大馬趴。她動作滑稽地踉踉蹌蹌站穩(wěn),看到穿著制服的警察,心里也莫名地緊張起來,呼吸都快了不少。
倆警察看到地上一動不動像死了一樣的二流子,都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賊是地上暈倒的那個?你們怎么下手這么重?”其中一個警察詢問。
“他趁著我們睡著了溜進來,可把我們嚇慘了!黑燈瞎火的,我們就只知道打賊?!绷滞袢丶泵艔埖亟忉專f完后扣著手,緊張地再次強調(diào),“警察同志,我跟我男人打他的時候,他還醒著的。是秦志強把他打得暈死過去的!要賠醫(yī)藥費你們得找秦志強!”
平時在村里兇巴巴、天不怕地不怕的林婉蓉,此時卻像只受驚的小鳥,生怕擺脫不了干系而害怕得身體都在發(fā)抖。秦逸軒看在眼里,心里忽然覺得有些好笑。這女人,也有今天!
秦逸軒看到這一幕,差點沒忍住想問她:剛才打人的時候,你怎么沒想到害怕?“林婉蓉,你胡說,人明明是你打得半死的!你別想賴在我身上!”秦志強突然沖進來反駁道,“警察同志,我正準備動手的時候,這人已經(jīng)半死不活了!”“他應該是痛暈過去了。警察同志,賊就交給你們了?!鼻匾蒈幹苯哟驍嗔藘扇说臓巿?zhí)。
兩位警察點了點頭,“人我們就先帶走了。你們看看家里有沒有少什么東西,隨時配合我們?nèi)ヅ沙鏊浛诠??!薄昂玫?,麻煩兩位同志了?!鼻匾蒈幷f道。警察一左一右架起那二流子的肩膀,把人帶走了。
“媽!”秦志強無措地看著那二流子被帶走,焦急得不知所措,只能無助地喊媽。秦逸軒剛才不顧阻攔讓警察進來,現(xiàn)在這種情況,潘秀芬也沒了主意。她急忙沖到警察面前阻止道:“警察同志,我們家人剛剛商量過了,這人已經(jīng)傷成這樣了,我們家不打算追究他的責任了?!?/p>
一位警察開口道:“同志,這不是你們不追究就能算了的。犯罪分子我們必須帶回去!”說完,兩位警察架著似乎慢慢轉(zhuǎn)醒的二流子,大步離開了。
“秦逸軒,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潘秀芬氣憤地說道,“你弟弟要是出什么事,我跟你沒完!”“媽,我都跟你說了,你要相信志強?!鼻匾蒈幤届o地說道。然后,他眼神犀利地看向秦志強:“你說呢,志強?你該不會真的做了什么吧?”
秦志強被秦逸軒的眼神嚇得打了個哆嗦,他本能地搖頭否認:“怎么可能,我肯定什么都沒做!”秦逸軒得到想要的答案后,轉(zhuǎn)而看向潘秀芬:“媽,你看,志強都說沒有?!迸诵惴冶灰脽o言以對?!笆虑榧热欢颊f清楚了,都回房休息吧!”秦逸軒說完,利索地進屋關門。而后,他看到又和林婉蓉那鬼鬼祟祟的樣子出現(xiàn)在房間門口的眼神對上了。林婉蓉連忙收起神情,故作鎮(zhèn)定地詢問:“你今天晚上怎么有點不對勁?”“不對勁?什么不對勁?”林婉蓉聽著他沒什么感情的語調(diào)和那什么都無所謂的平靜表情……似乎今晚除了廢話多,其他的都正常?!八懔?,沒什么?!绷滞袢夭幌爰m結(jié)這件事,她趕忙問出自己關心的問題,“你今天晚上真的不回你學校?”這不是林婉蓉今晚第一次趕他走了,結(jié)婚這些年他天天被她纏得頭疼,如今她冷不丁的改變真讓他很不適應。秦逸軒看了一眼被破壞了的插銷,吐出一句話:“很晚了,睡了!”說完,他拿起林婉蓉之前用來揍人的棍子去把門抵住,然后回到自己的地鋪。林婉蓉見狀很不爽。她的不爽不止是因為不愛了現(xiàn)在看到這男人就嫌棄,還有就是已經(jīng)知道是秦志強要搞她,她現(xiàn)在就想鎖上門好好教那對母子什么叫家暴!但作為有原則的人,才不久前才承諾拿了錢就不作妖的她,當著他的面揍人總覺得有點過分,怎么也得等他滾了再鬧騰才對。
所以,心里頭才會那么糾結(jié),那么心虛,真是讓人苦惱??!林婉蓉想得牙齒都咬得滋滋作響。秦逸軒見她一副齜牙咧嘴的模樣,不禁疑惑地開口問道:“你是有什么話想跟我說嗎?”林婉蓉可不想廢話,直接躺到床上,伸手一拉電燈線。剎那間,房間再次被黑暗籠罩?!八X!”秦逸軒心情有些復雜,照林婉蓉現(xiàn)在這喜怒無常的脾氣,這以后的日子還真不知道該怎么過!他深深地嘆了口氣,回到之前整理好的地鋪躺下睡覺。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淺淺的呼吸聲了。
秦逸軒這次回來,本就是想解決問題的,結(jié)果問題沒找到機會談,還遇到剛才那檔子事?,F(xiàn)在躺下后,他本來就沒有困意,這下更清醒了。他繼續(xù)睜著眼,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過了好一會兒,他終于感到一絲困意,慢慢閉上了眼睛。可就在這時,又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秦逸軒瞬間皺起了眉頭。經(jīng)過剛才的事情,他心里已經(jīng)決定明天就把妻兒帶走,結(jié)果……該不會秦志強還想二次突襲?!
但再仔細一聽,聲音竟然是從床鋪位置傳來的。屋里太黑了,他根本看不清林婉蓉的動作。不過從聽到的聲音來判斷,她已經(jīng)悄咪咪地從床上起來,穿上了拖鞋,然后躡手躡腳地在移動。因此猜不準現(xiàn)在反常的林婉蓉到底想干什么,秦逸軒沒有開口詢問,就這么靜待她的下一步行動。嘎……嘎吱……她小心翼翼地松開抵住門的棍子,打開房門,繼續(xù)摸索前進。
秦逸軒在她徹底離了房間才從地鋪上起身,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房間外的客廳被玻璃窗外的月光灑滿了一片銀白,秦逸軒得以清晰地窺見她的舉動。只見林婉蓉懷抱著枕頭,手中緊握著那根抵門的棍子,躡手躡腳地挪到了秦志強的房間門口。她在門口屏息凝神地觀察了好一陣子,甚至在發(fā)現(xiàn)屋內(nèi)還透出微弱燈光時,竟不嫌臟地直接趴在地上,試圖從門縫里窺探屋內(nèi)的情形,那枕頭也被她隨手放在了地上。
秦逸軒望著她這一連串有些滑稽、又透著一絲笨拙的舉動,心中不禁暗嘆:即便是性情大變,有些東西看來還是難以改變。不過,這也確實是她能做出的事情。
過了一會兒,也不知林婉蓉是否從門縫里窺見了什么,只見她迅速地從地上爬起,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又順手拿起了地上的枕頭,輕輕地撣去了上面的塵土。最后,她輕手輕腳地敲了敲門。
“煩死了!TM誰?。俊蔽堇镯懫鹆饲刂緩姴荒蜔┑呐叵?。
林婉蓉捏著鼻子,盡量模仿著林江濤的聲音回答道:“是我,語琴?!彪m然她的模仿并不十分像,但秦志強此時正心煩意亂,一時之間竟沒有察覺出異樣,“林語琴,你知不知道老子現(xiàn)在很煩?大半夜的找我干什么?!”他一邊呵斥著,一邊打開了房門。
然而,當房門敞開時,他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門口空無一人。“cao!”他忍不住破口大罵。本就心情不佳的他,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時候被人戲弄。他怒火中燒,正準備去找林語琴的麻煩,好好發(fā)泄一番。
可就在他即將轉(zhuǎn)身的那一刻,忽然有什么東西朝著他的臉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