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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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劉耀文站在宴會廳中央，機械地舉杯回應各方恭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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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裁完美的深藍色西裝勾勒出他更加成熟挺拔的身形，眼角卻添了幾道這三年來新生的細紋。
"耀文，陳董事長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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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劉耀文轉身，嘴角掛上標準的社交微笑："馬上過去"
這三年，他學會了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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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外，他是劉氏集團雷厲風行的接班人，即將與陳家千金聯(lián)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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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內(nèi)，他的心永遠缺了一塊，停留在那個雨夜消失的人身上。
宴會是為了慶祝劉氏集團新上市的醫(yī)療科技產(chǎn)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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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臺上，全息投影展示著最新研發(fā)的基因檢測儀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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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耀文心不在焉地聽著技術總監(jiān)的講解，目光掃過人群。
突然，展臺側面一張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合作醫(yī)院送來的一組測試案例，其中一個孩子的照片讓他呼吸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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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兩三歲的男孩，圓嘟嘟的臉蛋，眼睛下方有一顆小小的淚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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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眼睛...太熟悉了，就像每天他在鏡子里看到的一樣。
"這孩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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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耀文打斷講解，指著照片問道。
"哦，這是陽光之家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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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術總監(jiān)翻看資料，"一家私立孤兒院，參與了我們的基因篩查項目。這孩子叫劉小軒，兩歲八個月，血型很特殊..."
劉耀文的世界突然安靜了。劉小軒。小軒。亞軒。
"這家孤兒院在哪里？"他的聲音異常緊繃。
技術總監(jiān)有些詫異："在S市，怎么了劉總？"
S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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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這座城市三百公里的海濱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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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耀文的大腦飛速運轉，各種可能性如閃電般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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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只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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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名字，那顆淚痣，那雙眼睛...
"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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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聲音將他拉回現(xiàn)實，"陳董事長等著呢"
劉耀文深吸一口氣，恢復了平靜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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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突然想到些事情。我們過去吧"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是劉耀文人生中最漫長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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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表面應付著社交，心思卻全在那張照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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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一結束，他立刻讓助理調(diào)出了陽光之家的全部資料。
"還有，查一下宋亞軒這三年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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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聲吩咐，聲音微微發(fā)顫，"重點查S市"
助理猶豫了一下："劉總，您父親說過——"
"照我說的做"劉耀文的眼神讓助理立刻噤聲。
當晚，資料送到了劉耀文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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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之家是一家小型私立福利機構，主要收留單親媽媽和無監(jiān)護人的兒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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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小軒，兩歲八個月，由監(jiān)護人宋亞軒一年前送到該機構日托班。
宋亞軒。
這個名字像一把錘子重重砸在劉耀文胸口。真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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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有了一個孩子...一個兩歲八個月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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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完全對得上。
劉耀文的手指微微發(fā)抖，翻看著寥寥幾頁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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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張是孩子的體檢表，血型欄寫著AB型Rh陰性——和他一樣的稀有血型。
窗外開始下雨，就像三年前那個夜晚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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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耀文站在落地窗前，額頭抵著冰冷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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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了，他找遍了全國，甚至國外，卻沒想到宋亞軒就躲在三百公里外的小城，還帶著...他們的孩子。
第二天清晨，劉耀文的車已經(jīng)駛上前往S市的高速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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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帶助理，沒有通知任何人，甚至沒告訴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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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他要親自找回失去的一切。
S市比想象中更小、更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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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之家位于城郊一處僻靜院落，紅磚小樓被郁郁蔥蔥的綠植環(huán)繞，看起來溫馨而整潔。
劉耀文下車時，心跳如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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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整理了一下西裝，推開鐵門。
"您好，請問有預約嗎？"
前臺是一位和藹的中年女士。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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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耀文拿出名片，"我是劉氏集團劉耀文，想了解一下你們的基因檢測項目后續(xù)"
女士看到名片后眼睛一亮："劉氏集團！真是太榮幸了。我這就叫院長來"
"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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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耀文故作隨意地指向活動室，"那是日托班的孩子嗎？我能不能先參觀一下？"
得到許可后，劉耀文走向活動室，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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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玻璃窗，他看到十幾個孩子正在玩積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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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個穿藍色條紋T恤的小男孩立刻吸引了他的目光——照片上的孩子，活生生地出現(xiàn)在眼前。
劉小軒比照片上更可愛，圓嘟嘟的臉蛋上有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專注地搭建著一個歪歪扭扭的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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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塔倒塌時，他沒有像其他孩子那樣哭鬧，而是耐心地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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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倔強的神情，簡直和宋亞軒一模一樣。
劉耀文的眼眶發(fā)熱，不得不深呼吸穩(wěn)住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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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小男孩似乎感覺到有人在看他，抬頭望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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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對的瞬間，小男孩歪了歪頭，露出一個好奇的表情。
"那是劉小軒，我們這里最聰明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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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長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旁，"雖然才兩歲多，語言能力已經(jīng)超過三歲孩子了"
"他的監(jiān)護人...是叫宋亞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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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耀文努力控制聲音的顫抖。
"是的。宋先生每天五點來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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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長有些疑惑，"劉總認識？"
劉耀文沒有回答，只是請求："我能和小軒說幾句話嗎？就一會兒"
得到允許后，他輕輕走進活動室，蹲在小男孩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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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距離看，孩子的五官簡直就是他和宋亞軒的完美結合——他的眼睛，宋亞軒的鼻子和嘴巴，還有那顆標志性的淚痣。
"你好，小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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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耀文輕聲說，生怕嚇到孩子，"你在建什么？"
"大高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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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口齒清晰地回答，"給爸爸住的"
劉耀文的心猛地一縮："爸爸？"
"嗯"
小軒認真點頭，"媽媽說爸爸在很遠的地方工作，等小軒長大了就回來了"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扎進劉耀文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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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亞軒告訴孩子他有爸爸，只是暫時不在...而不是直接說他根本沒有父親。
"你媽媽...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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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知道答案，劉耀文還是忍不住問。
"宋亞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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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軒驕傲地說，"媽媽是最漂亮的！"
劉耀文差點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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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多想告訴這個孩子，我就是你爸爸，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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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他必須先見宋亞軒。
"能給我看看你的小手嗎？"他輕聲問。
小軒大方地伸出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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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耀文小心翼翼地握住，注意到孩子的小拇指和他一樣，有一道幾乎看不見的彎曲——劉家的遺傳特征。
"劉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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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長在門口提醒，"我們該談正事了？"
劉耀文依依不舍地放開小軒的手："再見，小軒。我們很快會再見的"
"拜拜，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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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軒揮揮手，又專注到他的積木上。
接下來的商務會談，劉耀文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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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同意捐贈一批醫(yī)療設備，唯一條件是能隨時探訪機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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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長喜出望外，自然滿口答應。
下午四點四十分，劉耀文坐在車里，眼睛緊盯著陽光之家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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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點整，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現(xiàn)在街角。
宋亞軒。
他比三年前更瘦了，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頭發(fā)略長，在腦后扎成一個小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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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下，他的皮膚幾乎透明，眼下有淡淡的青色，顯然長期缺乏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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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依然是那么美，美得讓劉耀文心痛。
劉耀文屏住呼吸，看著宋亞軒走進機構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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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后，他牽著蹦蹦跳跳的小軒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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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軒興奮地說著什么，宋亞軒低頭微笑，那溫柔的表情讓劉耀文想起他們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
他悄悄跟上兩人，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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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亞軒和小軒上了一輛公交車，劉耀文開車尾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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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后，他們在城郊一個普通小區(qū)下車。
劉耀文看著兩人走進一棟老舊的居民樓，在三樓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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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窗戶，他看到宋亞軒抱起小軒，讓孩子按門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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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老太太開了門，熱情地迎接他們。
他等了一個小時，直到老太太帶著小軒出門后，才鼓起勇氣上樓敲門。
門開了，宋亞軒站在門口，手里還拿著洗到一半的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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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看清來人時，臉色瞬間慘白，蔬菜掉在地上。
"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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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輕得像羽毛，身體微微發(fā)抖。
"好久不見，亞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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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耀文努力控制著情緒，"不請我進去嗎？"
宋亞軒像被雷擊中一樣僵在原地，然后突然反應過來，試圖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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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耀文眼疾手快地抵住門："等等！我們需要談談！"
"沒什么好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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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亞軒的聲音帶著哭腔，"求你...走吧..."
"那是我的孩子，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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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耀文直接問道，"劉小軒，兩歲八個月，AB型Rh陰性血"
宋亞軒如遭雷擊，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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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樓下傳來小軒歡快的笑聲和老太太的說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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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亞軒的臉色更加蒼白。
"他們回來了...求你，別在這里..."他近乎哀求地說。
劉耀文松開手："好。告訴我哪里、什么時候可以談"
"明天...上午十點，海濱公園咖啡廳"宋亞軒急促地說。
"現(xiàn)在請你離開"
劉耀文點點頭，轉身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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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樓梯拐角，他與小軒和老太太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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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軒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喊道："高樓叔叔！"
劉耀文停下腳步，對小軒微笑："你好啊，小建筑師。"
老太太疑惑地看著他："您是...？"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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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耀文簡短回答，最后看了一眼滿臉驚恐的宋亞軒，快步離開了。
回到車上，劉耀文久久不能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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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孩子，毫無疑問是他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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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宋亞軒...這三年他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為什么選擇獨自撫養(yǎng)孩子？為什么不告訴他？
無數(shù)問題在腦海中盤旋，但有一點他很確定——這一次，他絕不會再讓宋亞軒和孩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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