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把杜傾外套輕輕披回她肩頭,然后從包子鋪拎著香菇菜包和熱粥放在她旁邊。
三十分鐘后,沈翊站在單元樓402室門前。防盜門貓眼閃過晃動的人影,他掏出證件輕叩門板:"北江分局沈翊。"
門縫里先探出半截沾著藍色顏料的圍裙帶。趙思涵比照片里更瘦削些,羊毛卷垂在肩頭,身高與王悅相仿——沈翊目測約165cm。她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透著美術生特有的溫柔。
"你找我是問王悅的事情吧?"
"是的。"
沈翊的視線越過趙思涵肩頭,落在她身后的畫架上。
"這幅畫叫《落日嬉聲》,原本想畫四個女孩看夕陽的背影。"她突然抿嘴輕笑,眼尾漾開細紋,"悅悅非說該添只叼著烤腸的流浪狗,像我們一起總喂的那只大黃。"
"能看看那幅畫嗎?"他指了指被白布遮蓋的畫框。
趙思涵掀開畫布:"是準備給悅悅畫的禮物。"她忽然蹲下身拉開儲物柜,捧出一個纏著絲帶的畫筒,"這里存著草稿,要看嗎?"
展開的素描紙上,四個女孩正在櫻花樹下野餐。王悅鬢角別著朵藍花,筆觸能看清她睫毛翹起的弧度。"本來要畫成等身油畫送她當新婚禮物......"沒說完,趙思涵就啜泣起來。
"周一和周二全天都在畫室?"沈翊突然問道。
"嗯。"趙思涵輕輕點了下頭。
"有誰能夠證明嗎?"
"沒,沒有。"
"你們四個感情怎么樣?"
"我們從大學到現(xiàn)在關系一直還行吧。"
"感謝配合。"沈翊見問不出其他內(nèi)容,合上本子。
沈翊又根據(jù)地址來到程雨家。快走到程雨家門口時,就聞見一股刺鼻的農(nóng)藥味。兩個穿著橘色工作服的物業(yè)小哥正拿著噴槍往槐樹上滋藥水。
"周一周二剛打過兩遍藥,這家非說蟲子沒殺干凈!"年輕點的物業(yè)抹了把汗,他脖子后面被農(nóng)藥熏得通紅。旁邊老物業(yè)猛踹了一腳卡住的噴水管:"昨兒中午這戶非要讓我們搬家具,那么大個鐵疙瘩就讓我們倆硬扛上樓!"
噴槍突然"噗嗤"一聲漏氣,藥水滋了老物業(yè)一褲腿。他扯著嗓子罵:"搬完連個紅包都不給,摳門勁兒!媽的走人,明天我就辭職。"
沈翊來到程雨家門前,只見程雨就在門口等候,旁邊還有個女人。定睛一看是周子航說的林曉。
程雨倚著木門框,左手托著茶杯冒著裊裊熱氣。林曉剛要伸手引路,被程雨鞋尖輕輕踢了下腳后跟,訕笑著退后半步。
"警官好。"程雨伸出手打個招呼。
"你好。"沈翊點了點頭道。
沈翊跟著程雨跨過門檻,東瞅瞅西瞅瞅——家里擺放的物品異常整齊,就像有強迫癥一樣。玄關左側有個锃亮的大冰柜,冰柜旁邊立著玻璃展柜,展柜里各種獎杯擺放在一起:省游泳競賽、象棋競賽、擊劍競賽、繪畫......
"程小姐竟然拿過大學生擊劍聯(lián)賽冠軍。"沈翊用手指敲了敲柜門。
林曉突然噗嗤笑出聲:"她大一就把省隊教練打——"
"去泡茶。"程雨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過了一會,沈翊坐在沙發(fā)上,翻開記錄本:"上周日下午5點到前天,二位能否詳細說明各自行蹤?"
林曉把護士工作證遞過來:"周日下午三點我在醫(yī)院住院部3樓配藥間,周一到昨天我一直值班。"她點開手機相冊里的排班表截圖,"這是電子值班記錄,護理站監(jiān)控應該拍到我那幾天都在病區(qū)。"
程雨將茶杯放進消毒柜,托盤發(fā)出清脆碰撞聲:"我獨自在家整理藏品。"
"那王悅最近和誰有矛盾嗎?"
"有,但但是......"林曉在旁邊有點遲疑。
程雨瞪了她一眼:"警官問你話呢。"
"上周三和趙思涵在咖啡店。"
"上周三萬達商場的沖突,請具體描述時間、地點和細節(jié)。"沈翊的筆尖懸在趙思涵的名字上方。
林曉的指甲無意識摳著皮沙發(fā)縫:"那天下午兩點半左右,王悅非得讓趙思涵畫副王悅和周子航在一起的繪畫,趙思涵不愿意,然后吵了起來,讓王悅不要強迫她。"
"為何趙思涵在今天上午的詢問中沒有說這件事情?"沈翊在記錄本劃出重點符號。
林曉扯著嗓子:"王悅直接表白趙思涵暗戀四年的學長,就是現(xiàn)在的未婚夫周子航。"她瞥了眼程雨僵直的背影,"這事我們幾個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