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玄天宗,七十二峰籠罩在詭異的寂靜中。那道橫貫天穹的裂縫仍在緩慢擴張,邊緣處不斷剝落的空間碎片在下墜過程中燃燒,化作漫天火雨。
林夜被安置在太虛閣頂層的療傷陣法中,周身三十六根金針不斷震顫,將狂暴的人皇之力導(dǎo)入地脈。洛清羽守在陣法邊緣,手中"清霜"劍插在地面,劍穗上的七枚銅錢自行旋轉(zhuǎn),構(gòu)成一個小型防護陣。
"天幕裂縫在擴大。"蕭月霜站在窗前,金色瞳孔倒映著天際異象,"按照這個速度,最多三日就會徹底崩塌。"
她轉(zhuǎn)身時,衣袂翻飛間露出心口處新生的金色紋路——那是人皇之力覺醒的印記。與之前噬心蠱造成的黑紋不同,這些金紋如同活物,隨著呼吸明滅閃爍。
"明月呢?"林夜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得可怕。
洛清羽指尖微顫:"被掌門關(guān)在鎮(zhèn)魔塔底層。但..."她猶豫片刻,"今晨巡查時,守衛(wèi)全部昏迷,塔門卻完好無損。"
閣樓突然劇烈震動!窗外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呼聲。三人沖到廊檐下,只見主峰廣場上的玄天宗弟子們齊齊仰頭望天——
裂縫中,一只覆蓋著金色鱗片的巨手緩緩探出。僅僅是指尖輕輕劃過云層,就引發(fā)了一場覆蓋百里的雷暴!
"仙族巡天使..."蕭月霜臉色煞白,"他們竟然真的還存在?"
林夜體內(nèi)殘存的太虛劍意突然沸騰,眉心處的天眼不受控制地睜開一線。透過這道縫隙,他看到了更可怕的景象——
巨手后方,是數(shù)以萬計的金甲身影。他們隊列整齊地懸浮在裂縫另一端,最前排的十二名金甲武士手持造型怪異的長戟,戟尖都挑著一顆仍在跳動的心臟!
"那是..."林夜突然捂住劇痛的右眼,鮮血順著指縫滲出,"仙族的'獵心戟'!"
玄天宗禁地"問心崖"下,玉衡子掌門跪坐在一方青玉蒲團上。面前石壁刻滿古老符文,最中央凹陷處,赫然是掌門令印的形狀。
"弟子玉衡,恭請祖師顯圣。"
他咬破指尖,將血滴在令印凹槽中。血液順著紋路流淌,很快激活了整個石壁。符文逐一亮起,最終在石壁上方凝聚成一道模糊的身影。
"十萬年了..."身影發(fā)出滄桑的嘆息,"終于等到這一天。"
玉衡子以頭觸地:"請祖師示下,該如何應(yīng)對仙族降臨?"
"當年我與初代人皇有約。"祖師虛影緩緩道,"若仙族卷土重來,便開啟'太虛陵寢'。"
他抬手點出一道金光,沒入玉衡子眉心:"陵寢鑰匙一分為三,其一在劍侍殘魂處,其二在..."
話音戛然而止。祖師虛影突然扭曲,發(fā)出痛苦的嘶吼。玉衡子駭然抬頭,只見虛影胸口插著一柄漆黑短刃,刃身上纏繞著熟悉的幽冥鬼火!
"師祖?!"
虛影艱難地指向玉衡子身后:"小心...戴著..."
一道黑影閃過,玉衡子只覺后心一涼。低頭看去,一截染血的刀尖從胸口透出。他拼盡最后力氣捏碎袖中玉符,整個禁地頓時被刺目的金光籠罩!
太虛閣內(nèi),林夜突然捂住胸口,太虛陰陽佩燙得驚人。幾乎同時,蕭月霜和洛清羽也臉色大變。
"掌門遇襲!"
三人趕到問心崖時,禁制已經(jīng)解除。玉衡子倒在血泊中,身下陣法尚未完全熄滅。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眉心被挖出一個規(guī)整的圓形孔洞,邊緣處還殘留著金色血跡。
"是'攝魂術(shù)'。"洛清羽檢查傷口,聲音發(fā)顫,"但能在掌門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近身..."
蕭月霜突然按住心口金紋:"明月來過!我感應(yīng)到她的氣息了!"
林夜彎腰拾起一塊染血的玉符碎片,上面殘留的靈力波動讓他渾身一震:"不對,還有第三個人!"
他猛地轉(zhuǎn)身,太虛陰陽佩射出一道金光,照向角落陰影處。原本空無一物的地方,漸漸浮現(xiàn)出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
"精彩。"幽冥殿主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不愧是完整覺醒的人皇血脈。"
虛影逐漸凝實,卻是個誰都沒想到的人物——玄天宗執(zhí)事長老,莫清風!這個平日里唯唯諾諾的老者,此刻眼中跳動著幽冥鬼火,右手還滴著玉衡子的血。
"你..."洛清羽劍已出鞘三寸。
"別急,小丫頭。"莫清風——或者說占據(jù)他身體的幽冥殿主——陰森一笑,"你們不想知道明月帶走了什么嗎?"
他抬手打出一道光幕,畫面中明月正站在一座青銅古棺前。棺蓋上九個凹槽,她已經(jīng)嵌入了三件物品:太虛鏡陰面、半截斷劍,以及...一顆跳動的金色心臟!
"人皇心竅?!"蕭月霜驚呼,"她什么時候..."
"就在你們盯著天上裂縫時。"幽冥殿主得意道,"順便說一句,棺蓋還缺六樣?xùn)|西——包括你體內(nèi)的人皇精血,林夜眉心的天眼,以及..."
他突然暴起發(fā)難,五指成爪直取洛清羽心口:"這丫頭的七竅玲瓏心!"
"錚!"
清越劍鳴響徹山洞。洛清羽的"清霜"劍自動護主,卻在接觸鬼爪的瞬間斷成兩截!千鈞一發(fā)之際,林夜一把將她推開,自己卻被鬼爪貫穿肩膀。
"噗!"
鮮血噴濺在太虛陰陽佩上,玉佩突然發(fā)出刺目強光。幽冥殿主慘叫后退,整條右臂在金光中化為白骨!
"原來如此..."他盯著發(fā)光的玉佩,突然狂笑,"陽佩里藏著最后一把鑰匙!"
青銅古棺所在的密室突然劇烈震動。明月將第四件物品——從玉衡子眉心挖出的"天機珠"——嵌入凹槽,棺蓋上的符文已經(jīng)亮起近半。
"還差五樣..."她撫摸著棺槨,突然轉(zhuǎn)頭,"來得比預(yù)計快啊。"
林夜三人破墻而入,身后是窮追不舍的幽冥殿主。密室呈八角形,每面墻都刻著不同的星圖,中央青銅棺懸浮在離地三尺處,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威壓。
"妹妹,你終于來了。"明月微笑著張開雙臂,"就差你體內(nèi)的人皇精血了。"
蕭月霜長劍直指明月的咽喉:"你殺了掌門?"
"不不不。"明月?lián)u頭,"那老家伙是莫長老殺的。我只要了他的天機珠而已。"她突然看向林夜,"你知道嗎?這口棺材里躺著的,是我們真正的父親。"
林夜渾身一震:"什么?"
"初代人皇當年將自己一分為三,但最核心的部分——承載著所有記憶與力量的肉身,就封在這太虛陵寢中。"明月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只要集齊九鑰,我們就能..."
幽冥殿主突然暴起,白骨化的右臂直接刺穿明月心口!"廢話太多。"他獰笑著抽出手,掌心多了一團跳動的金光,"第四把人皇精血,到手!"
出乎意料的是,明月并沒有倒下。她心口的窟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臉上反而露出詭異的笑容:"師尊,您終于忍不住出手了?"
幽冥殿主突然僵住,難以置信地看著手中的"精血"化作縷縷黑氣——那根本是噬心蠱的蠱毒!
"逆徒!"他暴怒之下整具身體開始膨脹,皮膚下鉆出無數(shù)觸須,"本座要將你..."
明月不慌不忙地將一枚青銅鑰匙插入棺槨某個隱蔽的鎖孔:"其實,九鑰之說是個謊言。真正的鑰匙,一直都在我手里。"
"咔嗒"一聲輕響,青銅棺蓋緩緩滑開。一股洪荒氣息席卷整個密室,除了林夜三人,其他所有人都被這股氣息壓得跪伏在地!
棺中躺著一具完美無瑕的軀體,面容與林夜有七分相似。當棺蓋完全打開的剎那,這具軀體突然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純粹由雷霆構(gòu)成的眼睛!
整個玄天宗地動山搖。天際裂縫中的金甲仙族似乎感應(yīng)到什么,那只探出的巨手猛地縮回,裂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閉合。
密室內(nèi),初代人皇的軀體緩緩懸浮而起。他環(huán)顧四周,目光最終落在林夜身上。
"血脈繼承者..."人皇開口,聲音如同萬雷轟鳴,"你做得很好。"
他抬手輕點,林夜、蕭月霜和明月三人同時浮空。太虛陰陽佩自動分解,陽佩融入林夜眉心,陰佩則一分為二,分別沒入蕭月霜和明月心口。
"當年我預(yù)見到今日之劫,故將太虛陰陽佩一分為三。"人皇的聲音回蕩在每個人腦海,"血脈、記憶、力量,如今終于重歸一體。"
幽冥殿主突然發(fā)出不似人聲的尖叫,他的身體開始崩潰,無數(shù)噬心蠱從七竅中鉆出。人皇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那些令人聞風喪膽的蠱蟲就全部化為飛灰。
"至于你..."人皇看向天際即將閉合的裂縫,"十萬年的賬,該清算了。"
他身形一閃,直接穿透密室穹頂,化作一道雷光沖入裂縫之中。下一刻,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從九霄傳來,整個天空都被染成了紫金色!
密室內(nèi),林夜三人跌落在地。融合了陽佩后,林夜眉心天眼完全開啟,無數(shù)陌生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最令他震驚的是,在這些記憶碎片中,他看到了...
"洛師姐?"林夜猛地轉(zhuǎn)頭,看向角落里昏迷的洛清羽,"她怎么會出現(xiàn)在人皇的記憶里?"
明月虛弱地笑了笑:"因為她才是真正的'鑰匙守護者',鏡族最后的血脈。"
蕭月霜突然捂住心口,痛苦地蜷縮起來:"不對...有什么東西...要出來了..."
她皮膚下的金紋開始瘋狂游走,最終在背后凝聚成一對虛幻的金色光翼。與此同時,林夜和明月身上也浮現(xiàn)出類似的異象——三人之間形成了某種奇妙的共鳴。
天際傳來最后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隨后一切歸于平靜。初代人皇的身影沒有再出現(xiàn),但那道橫貫天穹的裂縫,已經(jīng)徹底消失。
"結(jié)束了嗎?"洛清羽掙扎著坐起,斷劍"清霜"自動飛回她手中。
林夜望向恢復(fù)如初的天空,眉心天眼卻看到了更遙遠的景象——在常人無法感知的維度,一場跨越十萬年的復(fù)仇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