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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標(biāo)簽: 現(xiàn)代  雙強  雙男主     

十一.未寄出的信

過火共犯

回來也沒有安穩(wěn)幾天,江城因為王氏的破產(chǎn)動搖的太厲害,一堆事正等著去處理。

沈氏大廈的會議室燈火通明,沈既望已經(jīng)連續(xù)見了七批合作方。

“這群老狐貍......”

他揉著太陽穴,眼下泛著淡淡的青黑,“每份合同都要摳字眼,王氏倒臺他們倒跑得比誰都快?!?/p>

“最后一家,林氏礦業(yè)?!睖孛貢吐曁嵝?,“他們帶了青嵐山的新勘探報告?!?/p>

一旁的商時序合上文件夾:“最后一家了?!?/p>

“放屁!”沈既望指著日程表,“下午還有顧氏——”

“顧老爺子心梗,談判延期?!鄙虝r序推了推眼鏡,“溫秘書剛確認(rèn)的消息。”

溫秘書點點頭。

沈既望揉了揉太陽穴,眼底泛著淡淡的血絲。

從早上八點到現(xiàn)在,他的耳朵里灌滿了各種虛偽的客套、精明的試探和隱晦的威脅。

助聽器已經(jīng)換了三塊電池,右耳的刺痛感越來越明顯。商時序給他帶上的手環(huán),顯示的心率正在極速下降。

“讓他們進(jìn)來。”

林氏的人西裝革履,為首的是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笑容和藹得像尊彌勒佛:“沈總年輕有為啊,聽說最近剛收購了王氏的核心專利?”

沈既望扯了扯嘴角:“林董事長消息靈通。”

“哪里哪里。”對方遞過一份文件,“我們最近在青嵐山西側(cè)發(fā)現(xiàn)了新的礦脈,純度比王氏的高出30%......”

商時序坐在沈既望斜后方,指尖在平板上輕點兩下。沈既望余光掃過,屏幕上跳出提示:【礦石輻射超標(biāo),林氏隱瞞了事故】

“有意思。”沈既望翻著報告突然笑了,“上個月礦難死了三個工人,林董打算什么時候公布?”

會議室瞬間死寂。

最后一份合同簽完時,沈既望的鋼筆從指間滑落。他下意識去抓,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抬手的力氣都沒了。

“......沈總?”

商時序的聲音像是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沈既望想回應(yīng),可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鉛,最后看到的畫面是商時序一把接住他歪倒的身體,會議室里此起彼伏的驚呼聲被隔絕在黑暗之外。

商時序看了眼手表——從早上八點到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連續(xù)談了十個小時。他伸手撥通內(nèi)線:“取消所有晚間行程,備車?!?/p>

沈既望再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云季公館的主臥里。

窗簾拉得嚴(yán)實,床頭柜上放著杯溫水,他的西裝外套整齊地掛在衣架上,連袖口都被熨平了。

他撐著坐起身,發(fā)現(xiàn)商時序正坐在他房間的電競椅上辦公,筆記本藍(lán)光映在鏡片上,襯得那張臉愈發(fā)冷峻。

“醒了?”商時序頭也不抬,“廚房有粥?!?/p>

“......幾點了?”他嗓子啞得厲害。

“凌晨一點二十。”

“......”

沈既望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笑了:“商總監(jiān),這是我的電競椅?!?/p>

“嗯?!?/p>

“你知道電競椅是干什么用的嗎?”

“坐著?!?/p>

沈既望抓起枕頭砸過去,“是打游戲用的!”

商時序單手接住枕頭,終于從屏幕前抬頭:“你想玩?”

“去你的!”

“現(xiàn)在不行。”商時序低下頭看筆記本,“你二十七個小時沒合眼?!?/p>

沈既望瞇起眼:“你監(jiān)視我睡眠?”

“不用監(jiān)視?!鄙虝r序指了指他眼下,“黑眼圈快掉到嘴角了?!?/p>

沈既望被噎了一下。

他掀開被子下床,赤腳踩在地毯上,故意晃到商時序面前,彎腰湊近屏幕:“讓我看看,商總監(jiān)在偷偷處理什么見不得人的——”

屏幕亮起,顯示正在視頻會議。

十幾個董事的臉齊刷刷盯著他。

沈既望僵住。

“沈總好?!必攧?wù)總監(jiān)尷尬地打招呼,“您......睡醒了?”

商時序面不改色地扣上筆記本:“會議暫停。”

屏幕黑掉的瞬間,沈既望一把揪住他領(lǐng)帶:“你他媽——”

“收購方案?!鄙虝r序任由他拽著,“顧氏股價跌到谷底,現(xiàn)在吃進(jìn)正好。”

沈既望松開手,挑眉:“你要收購顧氏?”

“嗯。”

“因為我上次跟顧二少打游戲?”

“因為他們的港口很適合做稀土出口?!鄙虝r序推了推眼鏡,“當(dāng)然,如果你想要電競戰(zhàn)隊——”

他話沒說完,沈既望已經(jīng)抄起抱枕按在他臉上:“閉嘴吧老東西!”

眼鏡磕到商時序的鼻梁,他單手捏住沈既望的后頸,拎貓似的拎到一邊的懶人沙發(fā)上放著,另一只手摘下眼鏡,折好,放進(jìn)西裝外套口袋。

“林氏今早股價暴跌40%,董事長被證監(jiān)會約談?!彼氐诫姼傄紊?,“其他幾家主動讓了三個點的利潤?!?/p>

沈既望窩在懶人沙發(fā)里嗤笑:“趁我昏迷撈好處?”

“不,是你睡著后簽的字?!?/p>

“......什么?”

“指紋解鎖的電子簽。”商時序晃了晃手機,“我握著你的手按的?!?/p>

沈既望抓起沙發(fā)上的卡皮巴拉砸過去:“你他媽——”

玩偶在半空被攔截。

商時序右手穩(wěn)穩(wěn)接住攻擊物:“合同很干凈,我檢查過三遍?!?/p>

“老子是氣這個嗎?”沈既望咬牙切齒,“誰讓你用我指紋的?!”

“你睡覺流口水的時候?!鄙虝r序面不改色,“蹭我西裝上了,總得收點利息?!?/p>

沈既望再次沉默,不過他的肚子替他說話了,咕咕叫的那兩聲在深夜的房間里聽得很清晰。

太尷尬了……

沈既望幾乎是下意識要起身走,商時序在他身后冷不丁地問:“餓了?”

他沒有回到,商時序也沒管他,自顧自下樓,去廚房給他熱粥。

他猶豫了一會,還是跟上去。

“......你在干嘛?”沈既望靠在門框上。

“熱粥?!鄙虝r序頭也不回,“皮蛋瘦肉粥,少放皮蛋?!?/p>

這家伙還記得他的口味。

“我不想吃。”

“但會胃疼。”

沈既望啞然。

他慢吞吞蹭到島臺邊,看著商時序攪動的手:“你什么時候?qū)W的做飯?”

商時序站在料理臺前,鍋里煮著什么東西,香味飄了滿屋。

“華爾街第二年?!鄙虝r序把粥倒進(jìn)碗里,“中餐館太貴?!?/p>

沈既望盯著碗里的粥:“就為這個?”

“嗯?!?/p>

“騙人?!鄙蚣韧疗扑?,“你賬戶余額夠買下整條唐人街?!?/p>

商時序把粥推到他面前:“喝不喝?”

沈既望端起來喝了一口,是很熟悉的味道,暖意從胃里擴(kuò)散到四肢。

他忽然想起什么,“你......到底為什么回來?”

湯勺碰在碗沿,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遺囑上寫得很清楚。”商時序擦著手,“確保你二十一歲前不被董事會架空?!?/p>

“我問的是你?!鄙蚣韧⒅?,“商時序,你自己想回來嗎?我要聽你自己說實話?!?/p>

廚房的燈光在他眼下投出一片陰影,商時序的表情看不真切。

“我答應(yīng)過你父親——”

“別拿我爸當(dāng)借口!”沈既望猛地站起來,“我要聽你自己說!”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

良久,商時序在他身邊坐下,把手機放到他旁邊。

“華爾街的公寓里有個保險箱。”

沈既望湊過去看他手機上的照片,那是一個銀色的保險箱。

“里面全是你的新聞剪報。”他聲音很輕,“從初中畢業(yè)典禮到大學(xué)賽車比賽。”

沈既望的心臟突然顫了一下。

“所以......”

“所以,”商時序抬起眼,“不是我想不想回來,是我根本就沒離開過。小望,我說了,我沒有離開過?!?/p>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訴他,自己從來沒有離開。

沈既望的瞳孔里刻著他的臉,燈光下的人,白發(fā)似乎比剛來時多了好幾根。

他盯著那幾根銀絲,喉嚨發(fā)緊:“......我找過你。”

商時序的手指頓在鍵盤上。

“十八歲那年?!鄙蚣韧⒅肜锏闹?,“我黑進(jìn)華爾街的雇員數(shù)據(jù)庫,查到你用的化名?!?/p>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試圖聯(lián)系商時序。

他寫了一封信,用最幼稚的措辭,最別扭的語氣,問他什么時候回來,問他記不記得下周是自己生日,問他——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信寄出去后,他在生日當(dāng)天收到了回信。

【沈少爺:

商先生目前行程繁忙,無法親自回復(fù)。他讓我轉(zhuǎn)告您,請專注于自己的學(xué)業(yè)和生活,勿再聯(lián)系。

——助理M】

“那封信......”商時序的聲音罕見地發(fā)澀,“不是我回的。”

沈既望扯了扯嘴角:“我知道。”

“什么?”

“筆跡?!鄙蚣韧鹧郏澳愕?勿'字最后一筆總是往上挑,那封信寫得太規(guī)整?!?/p>

廚房陷入死寂。

沈既望突然站起身,扯開他的袖口。

“上次包扎傷口我就看見了?!?/p>

右臂內(nèi)側(cè),三道陳年疤痕猙獰地盤踞在皮膚上。

和沈既望左手腕的一模一樣。

“......老東西?!鄙蚣韧闹讣獍l(fā)顫,“你他媽玩什么苦情劇?”

商時序沉默地扣回袖扣:“那天我收到信,立刻買了機票?!?/p>

“然后呢?”

“在機場被沈彬的人截住了?!鄙虝r序的聲音平靜得像在說別人的事,“他們給我看了段視頻——你被綁在郊外倉庫,說我敢回國就引爆。”

沈既望猛地一拍桌:“放屁!我那天明明——”

“在房間割腕?!鄙虝r序接上他的話,“我 知道。”

“你……””

“我爸半夜給我打電話。”商時序的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說你兇了他,眼睛腫得睜不開?!?/p>

沈既望的腦袋轟一下炸開。

他記得那天——老管家紅著眼眶站在門口,手里端著生日蛋糕,而他像個瘋子一樣把蛋糕砸在地上,吼著“滾出去!”

第二天,他在醫(yī)院醒來,手腕包著紗布,老管家趴在床邊睡著,手里還攥著被奶油弄臟的西裝外套。

三個月后,老管家胃癌去世。

臨終前,老人拉著他的手說:【時序可信】

“我......”沈既望的嗓子啞得不成樣子,"我不知道他病成這樣了……”

“他死前一直說'時序可信'。”沈既望的指甲掐進(jìn)掌心,“可我他媽連他最后一句'對不起'都沒來得及——”

他被猛地拽進(jìn)一個懷抱。

商時序的手臂箍得他肋骨生疼,心跳聲震耳欲聾。沈既望掙扎了一下,突然感覺到頸窩一片濕熱。

——商時序在發(fā)抖。

沈既望的鼻尖撞上他肩膀,聞到淡淡的消毒水味——是醫(yī)院的味道,是十四年來,他們各自在異國他鄉(xiāng)獨自包扎傷口時,最熟悉的味道。

“他知道的?!?/p>

商時序的聲音落在發(fā)頂,“就像他知道,我從來沒收過那封信?!?/p>

原來老人早就知道。

沈既望揪著商時序的衣領(lǐng),額頭抵在他肩上:“......老東西?!?/p>

“嗯?!?/p>

“你欠我十八歲的生日禮物?!?/p>

商時序吻了吻他發(fā)頂:“補你一輩子的?!焙髞硭麄冊诶瞎芗业姆块g里發(fā)現(xiàn)一盒未寄出的信,最上面那封寫著:

時序啊,小望今天又對著你的照片發(fā)脾氣了,這孩子其實......

信紙被淚水暈染的痕跡已經(jīng)干涸,像一道跨越時光的傷口,終于結(jié)痂。

......這孩子其實比誰都依賴你……

【時序啊,早點回家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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