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過了許久,才緩緩松開門笛,掌心還殘留著些許溫度。他輕輕嘆了一口氣,聲音里夾雜著一絲難以察覺的不舍,低聲道:“阿笛,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p>
阿寶的話語平靜,卻仿佛壓下了千斤重的情緒,連周圍的空氣都似乎變得沉靜了幾分。
“……好,太子殿下”
阿寶剛想牽起門笛的手,卻見門笛微微一側(cè)身,避了開去。他的手僵在半空,一時不知所措,心頭泛起一絲尷尬與失落。門笛很快注意到了阿寶微妙的情緒變化,又瞥見那懸在空中的手,頓時明白了什么。他遲疑了一瞬,終是緩緩伸出手,輕輕握住了阿寶的手。掌心傳來的溫度讓阿寶猛然一怔,隨即低頭看見兩人交纏的指尖,欣喜如潮水般涌上心頭,連耳尖都染上了淡淡的紅暈。
門笛也是頭一回見到阿寶這般模樣。他心底不禁泛起一絲疑惑,眼前的這個人,真的就是那位舉足輕重的太子殿下嗎?可他又不敢深究,更不敢貿(mào)然揣測。這一路上,門笛始終緘默不語,未曾主動與阿寶攀談。然而阿寶卻似乎毫無察覺,依舊興致勃勃地對他述說著之前種種瑣事。門笛雖偶爾回上一兩句,但語氣中總帶著幾分疏離與謹(jǐn)慎。
站在星魔宮外,阿寶目光復(fù)雜地凝視著門笛,心底隱隱生出一抹期待,希望他能說些什么。然而,門笛只是靜默片刻,便轉(zhuǎn)身邁步,徑直朝星魔宮內(nèi)走去,未曾留下只言片語。阿寶心頭頓時涌上一股失落與不甘,他環(huán)顧四周,確認(rèn)無人后,猛然伸手將門笛拉了回來。不待門笛反應(yīng)過來,柔軟的唇已輕輕覆上他的唇角。門笛雙瞳驟然放大,震驚如潮水般席卷而來。他下意識地想抬手推開,卻被阿寶敏銳地察覺。那只微涼的手隨即扣住他的腕間,力道雖不重,卻堅定無比,仿佛在無聲訴說著某種無法言喻的情感,讓他動彈不得。
片刻的寂靜過后,阿寶凝視著門笛那張已經(jīng)紅得像晚霞般的臉,聲音里帶著幾分懊悔與無奈,輕聲說道:“對不起,剛剛沒能控制住?!?/p>
阿寶的話音剛落,門笛已轉(zhuǎn)身快步離去。他只想盡快逃離那位嬌縱任性的太子殿下,心中滿是急切與壓抑。踏入殿內(nèi)的瞬間,他便看見父親正坐在那里,手扶額頭,眉頭緊鎖,神色間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疲憊。門笛心頭一沉,隱隱覺得事情不太尋常。他強壓下心底那份不安,上前幾步,低眉垂目地行禮道:“父親,我……”
瓦沙克見門笛歸來,不禁松了一口氣,連忙問道:“你總算回來了,可把我急壞了。你和太子殿下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還有那個白悸,你們?nèi)司烤褂兄鯓拥募m葛?”
“我……”門笛顯得有些遲疑,聲音微微一頓,“父親……其實我也不太確定。白悸是我在幽靈之森中偶然遇見的朋友,他曾在危難之際將我從絕境里解救出來??墒恰辽傥矣X得,悸哥他待我還是頗為友善的?!?/p>
瓦沙克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無奈之下只得讓門笛先行返回。門笛剛走到自己寢殿門口,抬手欲開啟燈光時,卻猛然察覺到殿內(nèi)氣息有異。他幾乎未加思索,便迅速出手朝內(nèi)發(fā)動攻擊。就在此時,一道急促的聲音響起:“等等,阿笛,是我,白悸?!?/p>
那人語氣倉促,卻帶著幾分熟悉的溫潤。
門笛略顯驚訝地說道:“悸哥,怎么是你?你怎么知道這里是我的寢殿?”
他的聲音里透著一絲疑惑,目光在白悸臉上探尋,試圖從對方的神情中找出些許端倪。
白悸干笑了兩聲,語氣帶著幾分勉強,說道:“不過是隨便找個宮女打聽了一下,不過……你剛才,可是真的打算對我下死手吧?!?/p>
他的聲音微微一頓,尾音里透出一絲復(fù)雜的情緒,似是責(zé)備,又像是難以置信。
門笛傲慢地將臉撇向一旁,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耐與輕蔑:“誰讓你擅自闖入我的寢宮?活該你受此待遇!”
“我……”白悸的聲音帶著幾分委屈,眼眶微紅,“你就這樣對待你哥哥我,真的太過分了。”
話音未落,他抬手匆匆抹了兩把溢出的眼淚,那動作雖顯得有些孩子氣,卻透著難以掩飾的酸澀。
門笛被他這一連串動作逗得忍不住笑出了聲。他嘴角微揚,語氣軟軟地哄道:“好了啦,哥哥,是我錯了嘛?”然而話音剛落,他忽然意識到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便收斂了笑意,語氣溫柔卻帶著幾分催促,“哥哥,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好不好?那……拜拜啦?!?/p>
說著,便將白悸往門外推去。白悸剛一轉(zhuǎn)身,身后便傳來“砰”的一聲,門已然被關(guān)上了。他站在門前,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嘴角不由自主地?fù)P起,無論如何也壓不住那抹笑意。
半夜,門笛寢殿內(nèi),白悸靜靜地坐在門笛的床邊,目光柔和地落在那張安睡的面龐上。然而,他的心中卻翻涌著復(fù)雜的情緒:門笛,你應(yīng)當(dāng)忘卻一切關(guān)于阿寶的事,不該與他再有任何交集。可誰能想到,他竟能攜帶著上一世的記憶尋到你?這簡直是絕不可能發(fā)生的事。
他思緒翻涌間,已從懷中取出一塊玉石,雙手在空中不停比劃著復(fù)雜的動作,嘴里低聲念誦著晦澀難明的咒語。門笛今日與阿寶的經(jīng)歷、那些由問情石揭示出的記憶,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牽引,一點點被封印進那塊溫潤的玉石之中。待一切結(jié)束,白悸垂眸凝視著門笛安詳?shù)拿嫒?,指尖輕柔地?fù)徇^他的臉頰。他唇角微揚,泛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心中默念:“阿笛,等到明日醒來,你便會忘記關(guān)于阿寶的一切了……安心睡吧?!?/p>
說罷,他俯下身,輕柔地吻了吻門笛的額頭,仿佛是在為這即將被抹去的記憶送別。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