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大學。

練習室的燈光柔和地灑在木質(zhì)地板和整齊排列的樂譜架上。

林嶼笙推開門，臉上帶著一貫的明媚笑容。

林嶼笙“大家下午好！”

然而，迎接她的不是熟悉的回應，而是幾道欲言又止的目光。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她腳步微頓，疑惑地眨了眨眼。

林嶼笙“怎么啦？”

一大提琴手猶豫片刻，低聲道: “那個……演奏會的時候你沒表現(xiàn)好，老師覺得你暫時不能勝任弦樂部的工作?！彼D了頓，“她說……讓你去打擊樂組幫忙?！?/p>

林嶼笙的笑容僵在臉上，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琴盒的背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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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習室里，每個人都在熱情地演奏。

林嶼笙舉著三角鐵站在角落里，一直都沒有她的部分，看起來十分可笑。

樂曲逐漸激昂進入高潮。

林嶼笙咬牙敲了一下三角鐵，聲音融在樂聲里，聽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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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樹林里。

夏日的風漫過梧桐樹梢，林嶼笙坐在長椅上，像一尊被定格的雕塑。

印璽“笙笙！”

印璽的聲音帶著急促的喘息由遠及近，在她身邊坐下，一罐冰鎮(zhèn)可樂不由分說塞進她手里。

沁涼的水珠立刻濡濕了她汗?jié)竦恼菩模X罐表面瞬間凝起一層薄薄的白霧。

林嶼笙猛地拉開拉環(huán)，仰頭灌下大半，碳酸氣泡在舌尖和喉嚨深處噼啪炸裂，那尖銳的刺痛感奇異地壓下了眼底翻涌的澀意。

印璽“我都聽說了?！?/p>

印璽的聲音壓著火氣。

印璽“你們老師也太過分了，三角鐵不都是定音鼓順手就……”

林嶼笙“就差直接指著鼻子告訴我，我多余了唄！”

林嶼笙捏著罐子的手指用力到骨節(jié)發(fā)白，滲人的金屬變形聲在寂靜的樹蔭下格外刺耳。

她扯了扯嘴角，像是要笑，聲音卻繃得死緊。

林嶼笙“沒事！干了這杯可樂，又是一條好漢！”

林嶼笙“被貶去敲三角鐵算什么？”

林嶼笙“下一次，我要崛起！我要獨奏！”

印璽看著她故作強硬下難掩的疲憊，輕輕嘆了口氣。

印璽“……大不了不干了吧?！?/p>

印璽“金石就老跟我說，沒必要讓自己不開心?！?/p>

林嶼笙“我真的沒事?！?/p>

林嶼笙轉過頭，目光直直看向她，一字一頓地強調(diào)。

林嶼笙“沒有不開心，這點小事，打倒不了我?！?/p>

她說話的語速快得像是要說服自己。

印璽眼中的憂慮更深了，像化不開的濃墨。

林嶼笙看到她這副樣子，無奈地牽動嘴角，露出一個安撫性質(zhì)的笑，笑意卻未達眼底。

她望向頭頂搖曳的梧桐葉，陽光穿過縫隙，碎金般灑落。

林嶼笙“印璽?！?/p>

林嶼笙忽然開口，聲音低了下去。

林嶼笙“你知道我是怎么決定考音樂專業(yè)的嗎？”

印璽“這我知道呀?！?/p>

印璽立刻接話，試圖活躍氣氛。

印璽“為了邵江學長嘛！”

林嶼笙“就是在這里……”

林嶼笙的聲音飄忽起來，目光穿透了濃密的樹蔭，投向四年前那個陽光同樣熾烈的下午。

金色的光斑在年輕的林嶼笙和他身旁穿著干凈白襯衫的學長身上跳躍。

學長的面容融化在晃眼的光線里，只有那把清朗溫和的聲音，穿透時間的帷幕，清晰地抵達現(xiàn)在: “笙笙，你的大提琴拉得這么好，為什么不考慮學音樂呢？說不定，我們以后可以在同一個舞臺上演奏……”

少女的心被那帶著憧憬的尾音輕輕撥動了一下，如同第一次觸碰琴弦時的震顫。

光影重新聚焦成眼前的梧桐葉。

林嶼笙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林嶼笙“那時候我還不知道?！?/p>

林嶼笙“學長已經(jīng)決定放棄這邊的學業(yè)出國深造?！?/p>

林嶼笙“很快就要走了?！?/p>

印璽“笙笙。”

印璽小心翼翼地試探。

印璽“你還在等著邵江學長回來嗎？”

林嶼笙緩緩搖頭，動作很輕，卻帶著一種斬斷過往的決然。

林嶼笙“一開始……動機確實不純，但是現(xiàn)在?！?/p>

她頓了頓，抬起自己的右手，迎著光線，張開五指。

陽光清晰地勾勒出她指腹上一層厚厚的、半透明的老繭，那是日復一日與琴弦磨礪出的勛章。

林嶼笙“我練琴，已經(jīng)不是為了他了?！?/p>

印璽的目光落在那層繭上，心頭一緊。

印璽“這么多繭……這要是我的話，金石肯定心疼死了。”

林嶼笙“但是我每一次練琴的時候?！?/p>

林嶼笙的目光落在自己的繭上，嘴角終于揚起一個真切而明亮的弧度。

林嶼笙“都很開心，真的開心。從來都不覺得苦?！?/p>

林嶼笙“哪怕沒人心疼我，我也會成為名出色的大提琴手！”

林嶼笙“為了我自己！”

一股滾燙的熱流猝不及防擊中印璽的心臟，她喉嚨發(fā)緊，看著好友眼中那簇不肯熄滅的火苗，用力地、鄭重地點了點頭。

印璽“笙笙……為你應援！”

林嶼笙被她鄭重其事的樣子逗樂了，嘿嘿一笑，正要再說點什么，視線卻被小樹林入口處一個熟悉的身影吸引。

一個身形挺拔的男生正朝著這邊招手。

林嶼笙“天哪?！?/p>

林嶼笙臉上的促狹壓過了笑意，夸張地推了推印璽的肩膀。

林嶼笙“你快去吧，金石來了，我可不要被嫌棄?！?/p>

她也抬手，朝著金石的方向揮了揮。

印璽的臉頰瞬間飛起紅暈，帶著甜蜜的慌亂收拾起自己的東西。

印璽“那我就先走啦！”

話音未落，人已像只輕盈的蝴蝶，朝著入口處奔去。

林嶼笙目送著那兩道身影，她看到印璽跑到金石面前，自然而然地挽住他的胳膊，金石低下頭，飛快地在她臉頰上印下一個輕吻。

兩人依偎著，身影漸漸融入遠處林蔭道的光影里。

一陣風吹過，卷起地上的落葉，打著旋兒。

林嶼笙扁了扁嘴，沖著那早已消失的背影方向，用不大不小的聲音清晰地“呸”了一聲。

林嶼笙“狗情侶。”

說完，連她自己都繃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她起身，深吸一口氣，干脆利落地背起那個沉甸甸的大提琴盒。

林嶼笙“我要和大提琴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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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