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只開著一盞壁燈，光線昏黃，勉強勾勒出兩張并排放置的鐵架床輪廓。

顧魏和小杜各占了一張床位的下鋪，小杜早已發(fā)出均勻的呼吸聲，顯然睡得很沉。

顧魏靠坐在自己的床沿，后背抵著冰冷的墻壁，手里捧著一本打開的論文集，他的視線落在書頁上，卻沒怎么動過，注意力顯然早就飄到了別處。

指尖無意識地捻過一頁紙，發(fā)出輕微的“嘩啦”聲，他的思緒卻猛地跳回了白天。

林嶼笙站在他面前，臉上還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忐忑，他剛說完那段藏在心底許久的、帶著傷痕的過往，眼神里有期待也有不安。

林嶼笙看到顧魏臉上那瞬間掠過的復雜神色，她像是慌了神，想開口安慰，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什么，最后只能無措地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扇了扇。

＂所以，你不是不喜歡我送的東西，那，要不我再給你送過去？那個防脫發(fā)產(chǎn)品真的很好用誒，我查過成分的……＂

想到這里，顧魏再也忍不住，喉間溢出一聲低笑。

一開始只是輕輕的，后來笑意像是找到了宣泄口，越來越濃，甚至帶了點氣笑的意味。

他搖了搖頭，目光落在空處，嘴角卻還揚著，分不清是在笑林嶼笙的跳脫，還是在笑自己當時那副不知如何應對的僵硬模樣，最后只能化作一聲無奈又縱容的嘆息。

與此同時，林父病房。

林嶼笙“?。∥抑懒?！”

一聲短促的驚呼突然在寂靜的病房里炸開。

林嶼笙猛地從折疊床上彈坐起來，額前的碎發(fā)都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有些凌亂。

隔壁病床上的林父被嚇得一哆嗦，原本就淺的睡意瞬間消失無蹤，他摸索著按亮了床頭燈，暖黃的光線亮起，照亮了林嶼笙那張寫滿懊悔的臉。

林建國“林嶼笙，”

林父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還有明顯的不高興。

林建國“你大半夜又搞什么花樣？”

林嶼笙沒理會父親的不滿，臉上是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她眨巴著眼睛看向林父，語氣里滿是追悔莫及。

林嶼笙“林老師，如果有人向你吐露內(nèi)心傷痕。”

林嶼笙“正常情況下應該先安慰對方的，是不是？”

林建國“不然呢？”

林父沒好氣地回了一句，翻了個身，背對著她碎碎念。

林建國“這都什么跟什么，深更半夜的想這些有的沒的?！?/p>

林建國“趕緊給我睡覺！莫名其妙?！?/p>

說完，不等林嶼笙再開口，他就伸手按滅了床頭燈。

“啪”的一聲，病房重新陷入黑暗。

只有窗外透進來的一點月光，隱約照亮林嶼笙孤坐在折疊床上的身影，她維持著坐直的姿勢，在一片沉寂的黑暗里，慢慢耷拉下了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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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

震耳的音樂裹著酒精和香水的味道撲面而來，吧臺前的燈光忽明忽暗，映得三三臉上的表情也帶了點模糊的疏離。

她仰頭喝完杯中最后一口酒，空杯往吧臺上一放，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蕭珊“再來一杯深水炸彈?！?/p>

她沖吧臺里揚了揚下巴，聲音里聽不出情緒。

相熟的調(diào)酒師無奈地搖了搖頭，手里擦杯子的動作沒停: “少喝點，這玩意兒后勁大?！?/p>

三三挑了挑眉，語氣帶了點調(diào)侃。

蕭珊“你這有生意還不做??？難不成怕我付不起錢？”

她話音剛落，旁邊的高腳凳發(fā)出“吱呀”一聲輕響，有人順勢坐了下來。

顧肖“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我陪你？”

顧肖的聲音帶著點刻意的慵懶，尾音微微上揚，眼神直勾勾地看向三三，明晃晃地放著電。

三三側(cè)過頭看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眉峰挑得更高。

蕭珊“你怎么知道我在這？”

顧肖笑得一臉坦蕩，手肘支在吧臺上，身體微微前傾。

顧肖“說明這是上天的安排，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p>

三三嗤笑一聲，沒接話，顧肖卻轉(zhuǎn)向調(diào)酒師，笑容不變。

顧肖“這位小姐要的，都來雙份。”

蕭珊“哦？”

三三來了點興趣，指尖在吧臺上輕輕敲著。

蕭珊“真要跟我喝？”

顧肖笑而不語，三三看向調(diào)酒師，只拿眼神示意了一下調(diào)酒師。

調(diào)酒師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手上卻麻利地動了起來。

沒一會兒，兩排深水炸彈整齊地碼在吧臺上，橙黃的液體在燈光下泛著危險的光澤。

三三用下巴指了指那些酒，眼神里帶著挑釁。

蕭珊“一人一排？敢不敢？”

顧肖眼睛一亮，像是被點燃了興致，身體坐直了些。

顧肖“這么刺激？我喜歡。”

顧肖“不過……”

他故意拖長了語調(diào)，突然湊近三三耳邊，溫熱的氣息掃過她的耳廓。

顧肖“你要是醉了怎么辦？跟我走？”

三三猛地往后一躲，拉開距離，臉上掛著標準的假笑。

蕭珊“先喝倒我再說吧?！?/p>

顧肖低笑一聲，率先拿起一杯，仰頭一飲而盡，動作干脆利落。

三三也不含糊，拿起一杯緊隨其后。

玻璃杯碰撞的脆響混在嘈雜的音樂里，兩人一杯接一杯地喝著，誰也沒含糊。

奇怪的是，幾杯下肚，三三依舊眼神清明，連臉頰都沒怎么泛紅，反觀顧肖，眼神漸漸開始發(fā)直，臉上泛起明顯的醉態(tài)。

顧肖“你…嗝…你酒量這么好啊……”

顧肖撐著吧臺，說話都開始打晃，話音未落，腦袋一歪，直接“咚”地一聲磕在吧臺上，醉暈了過去。

三三看著他毫無形象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端起自己面前那杯其實早就換成了氣泡水的杯子，沖調(diào)酒師舉了舉。

蕭珊“你這氣泡水調(diào)得不錯，挺爽口。”

調(diào)酒師搖搖頭，眼底帶著笑意: “你呀，就別欺負人了?！?/p>

三三拎起包準備起身，目光掃過顧肖睡著的側(cè)臉，平日里那股子吊兒郎當?shù)膭艃和嗜?，倒顯出幾分難得的單純，甚至有點……可愛？

她心里剛冒出這個念頭，就立刻被自己掐滅了。

蕭珊“切！”

她輕嗤一聲，轉(zhuǎn)身從吧臺上拿起一支筆，低頭在顧肖臉上快速劃了幾下，然后把筆扔回吧臺。

蕭珊“幫我看著他，醒了再讓他走?！?/p>

調(diào)酒師笑著點頭，看著三三的身影消失在酒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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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顧肖猛地抬起頭，腦袋還有些發(fā)沉，他迷迷糊糊地四下環(huán)顧，眼神在吧臺上逡巡一圈，沒看到想找的人。

顧肖“剛才那位小姐呢？”

他揉著太陽穴問調(diào)酒師，聲音還有點沙啞。

“她已經(jīng)回去了，走了快半小時了。”調(diào)酒師道。

顧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撐著吧臺站起來，正準備走人，卻被調(diào)酒師叫住，“先生，您這邊消費一共一千二?！?/p>

顧肖挑眉，嘖了一聲，心里倒對三三多了點佩服，這女人，喝起酒來一點不含糊，算賬也挺清楚。

他拿出手機準備掃碼付款，屏幕亮起的瞬間，映出了自己臉上的東西。

三個歪歪扭扭的大字，“傻蛋兒”。

顧肖的表情瞬間僵住，又好氣又好笑地抬手去擦，可那字跡像是印在了臉上似的，怎么擦都擦不掉。

他對著屏幕瞪了幾秒，突然低笑出聲，眼里卻燃起了點勢在必得的火苗。

他飛快地給三三發(fā)了條短信。

此時，三三正走在回家的路上，晚風吹散了些許酒氣，手機在口袋里震動了一下，她掏出來一看，是顧肖的短信。

【早晚把你拿下?！?/p>

三三嗤笑一聲，手指飛快地回復:【酒壯慫人膽。】

發(fā)送成功后，她把手機塞回口袋，腳步輕快地拐進了前面的巷口，背影很快融入了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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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