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陽光透過走廊窗戶，在地面投下長長的光影。

顧魏快步走著，白大褂的衣角隨著步伐輕輕擺動，臉上沒什么表情，下頜線繃得很緊，周身的低氣壓讓路過的護(hù)士都下意識放慢了腳步。

護(hù)士站里，杜文駿正低頭整理病歷，抬頭瞥見他，立刻笑著打招呼，

杜文駿“哥，你來得正好！”

杜文駿“我正找你呢，下午兩點要開病歷分析會，”

杜文駿“晚上還加了一臺胃癌根治術(shù)，患者情況有點復(fù)雜?！?/p>

顧魏像是沒聽見，腳步?jīng)]停，徑直從護(hù)士站旁走了過去。

杜文駿臉上的笑容僵住，吐了吐舌頭，這明顯是心情不好啊，還是別湊上去找不痛快了，他低頭繼續(xù)整理手里的資料，心里卻犯嘀咕，這是怎么了，難道是手術(shù)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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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魏推開辦公室門，隨手把白大褂搭在椅背上，走到電腦前坐下。

他沒有立刻打開工作文檔，反而在搜索欄里敲下“美國癌癥診療中心 就診流程”“胃癌 美國靶向藥 臨床試驗”，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信息，他逐條點進(jìn)去看，眉頭越皺越緊。

看了一會兒，他拿起手機(jī)，從通訊錄里找到一個備注“老徐”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通，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顧魏？稀客啊，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顧魏“老徐，你還在約翰霍普金斯那邊吧？”

顧魏的聲音很穩(wěn)，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顧魏“我想跟你咨詢點事，”

顧魏“國內(nèi)患者去美國治胃癌，流程復(fù)雜嗎？”

顧魏“還有那邊現(xiàn)在有沒有針對低分化腺癌的新療法？”

電話那頭的老徐詳細(xì)解釋著，顧魏一邊聽，一邊在電腦上快速記錄，偶爾打斷問一兩個關(guān)鍵問題，

顧魏“術(shù)前評估大概要多久？如果患者已經(jīng)做過手術(shù)，”

顧魏“再過去會不會需要重新做全套檢查？”

掛了電話，他又翻了翻通訊錄，想找另一個在梅奧診所工作的同學(xué)，指尖剛觸到屏幕，辦公室門就被推開了。

高浠站在門口，手里拿著一疊病歷，

高浠“該去開病歷討論會了，就等你了。”

顧魏愣了一下，才想起杜文駿說的下午會議，他點點頭，起身拿起桌上的病歷夾，目光卻落在桌角那份林建國的手術(shù)方案上，紙張邊緣被他之前翻得有些卷，此刻看著，只覺得一陣心煩，他抬手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

高浠敏銳地察覺到他的不對勁，走到他身邊，語氣帶著關(guān)切，

高浠“怎么了？臉色這么差，不舒服？”

顧魏“沒什么?！?/p>

顧魏放下手，拿起病歷夾，

顧魏“走吧?！?/p>

高浠“要是身體不舒服，就別去了?！?/p>

高浠看著他眼底的紅血絲，又補(bǔ)充，

高浠“今天的會涉及你的只有28床，你把資料給我，”

高浠“我替你匯報就行，你在這兒歇會兒?！?/p>

顧魏猶豫了一下，還是從病歷夾里抽出28床的資料，遞給高浠，一邊交代，

顧魏“我做了筆記，患者術(shù)后恢復(fù)不錯，”

顧魏“但近期要重點關(guān)注有沒有胃漏、出血和感染的風(fēng)險，”

顧魏“尤其是他有糖尿病史，傷口愈合可能會慢……”

說著說著，他的目光又落到了林建國的手術(shù)方案上，腦海里突然響起林嶼笙剛剛帶著氣的話: “顧醫(yī)生這么忙，我們家林老師就不麻煩顧醫(yī)生費心了，我?guī)ッ绹委?，邵江學(xué)長已經(jīng)都聯(lián)系好了，隨時都能走！”

他的聲音頓住，眼神有些發(fā)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病歷夾。

高浠“顧魏？”

高浠皺起眉，叫了他一聲。

顧魏“哦，還有?！?/p>

顧魏回過神，繼續(xù)說，

顧魏“遠(yuǎn)期還要留意消化道梗阻、血栓栓塞，”

顧魏“以及營養(yǎng)相關(guān)的并發(fā)癥，”

顧魏“比如缺鐵性貧血、低蛋白血癥……”

話沒說完，又走了神，過了幾秒，他再次抬手揉了揉眉心，語氣里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

顧魏“還有復(fù)胖、嚴(yán)重嘔吐、反復(fù)發(fā)作的低血糖和胃食管反流，”

顧魏“這些都要在出院指導(dǎo)里重點強(qiáng)調(diào)?！?/p>

高浠看著他魂不守舍的樣子，終于忍不住問，

高浠“你到底怎么了？這一點都不像你。”

顧魏沉默了幾秒，抬眼看向高浠，語氣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急切，

顧魏“林建國是不是后天該入院化療了？”

顧魏“你……提醒他們了嗎？”

高浠聞言，定定地看了他半天，臉上的關(guān)切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冷淡，

高浠“我工作有我的程序，不用你操心?！?/p>

高浠“而且你以前也從來沒問過這么細(xì)，”

高浠“患者的化療時間、提醒事項，這些都是護(hù)士站會跟進(jìn)的?！?/p>

顧魏沒反駁，只是看著她，眼神里帶著堅持。

高浠嘆了口氣，語氣更冷了些，

高浠“提醒過了，剛才給林嶼笙打了電話?！?/p>

高浠“她說他們打算帶林建國去美國治療，不來化療了?！?/p>

顧魏“什么？”

顧魏的聲音提高了些，往前湊了半步，

顧魏“你有沒有提醒她，現(xiàn)在中斷化療去美國，”

顧魏“會打亂治療方案，耽誤最佳鞏固時機(jī)？”

高浠“顧魏！”

高浠打斷他，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高浠“患者和家屬自己決定要去國外治療，這不是我能干涉的?！?/p>

高浠“如果每個患者的選擇我都要這樣‘提醒’，”

高浠“還要替他們擔(dān)驚受怕，那我一個月都治不了三個病人，”

高浠“早就被工作壓垮了！”

顧魏看著高浠難看的臉色，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又咽了回去，他知道高浠說得對，可他就是放心不下，放心不下林建國的病情，更放心不下林嶼笙被邵江誤導(dǎo)，做出錯誤的決定。

高浠看著他沉默的樣子，心里的火氣更盛，語氣帶著一絲失望，

高浠“你今天這么反常，又是為了那個林嶼笙，對不對？”

顧魏低下頭，沒說話，指尖在病歷夾上輕輕摩挲著，默認(rèn)了。

高浠見他不反駁，拿起桌上的病歷，氣呼呼地開口，

高浠“顧魏，你清醒一點！就為了一個患者家屬，”

高浠“你把自己搞得失魂落魄，連工作都受影響？”

高浠“再這么下去，這個林嶼笙早晚毀掉你的事業(yè)！”

說完，她不再看顧魏，轉(zhuǎn)身快步走出辦公室，關(guān)門的聲音比平時重了幾分，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刺耳。

顧魏站在原地，看著緊閉的門，又低頭看了看桌角的手術(shù)方案，眼底的情緒復(fù)雜難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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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