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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霞光透過窗戶，給林家客廳鍍上一層暖黃。
林父換回了日常穿的灰色襯衫，坐在沙發(fā)上翻報紙，手指卻無意識地摩挲著紙面；林嶼笙坐在另一側(cè)的單人沙發(fā)上，目光時不時瞟向墻上的掛鐘，腿輕輕晃著，明顯有些坐立不安。
掛鐘的指針剛過七點半，林父終于放下報紙，抬頭看了眼時間。
林嶼笙立刻像被針扎了一下，猛地站起來，
林嶼笙“顧醫(yī)生最近醫(yī)院事多，肯定不會爽約的，”
林嶼笙“應該快到了，我去樓下看看！”
她一路小跑下樓，在單元門口來回踱步，剛掏出手機想再撥電話，就看到顧魏的車緩緩開進小區(qū)，停在不遠處。
林嶼笙瞬間松了口氣，臉上綻開笑容，快步跑過去。
顧魏剛下車，就被林嶼笙一把挽住胳膊。
林嶼笙“你可算來了！”
她晃著他的胳膊，語氣里帶著點小抱怨，
林嶼笙“我還擔心你遲到，被林老師挑毛病呢。”
說著，她掃了眼顧魏空著的手，眼睛一亮，
林嶼笙“禮物在后備箱吧？我去拿！”
顧魏“哎，林嶼笙……”
顧魏想攔，卻沒攔住。
林嶼笙已經(jīng)打開后備箱，拎出那兩個包裝精致的禮盒，又挽著他往單元樓走，腳步輕快得像只小鳥。
顧魏的腳步卻越來越沉，走到樓門口時，他終于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
顧魏“等一下?！?/p>
林嶼笙愣住了，眨巴著眼睛看他，
林嶼笙“怎么了？是不是忘了帶東西？”
顧魏的喉結(jié)動了動，猶豫著開口，
顧魏“我其實……”
林建國“來了？”
林父的聲音突然從樓上傳來，打斷了他的話。
兩人抬頭，只見林父站在二樓家門口，雙手背在身后，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林建國“來了就上來，在門口磨磨蹭蹭的，像什么樣子?！?/p>
林嶼笙趕緊賠笑，推了推顧魏，
林嶼笙“快走快走，別讓林老師等急了?！?/p>
顧魏無奈，只能在林父的注視下，跟著她一步步上樓，胸口像壓了塊石頭，沉得發(fā)慌。
進屋后，餐桌已經(jīng)擺好，排骨湯冒著熱氣，糖醋排骨、清蒸魚整齊地擺在桌上，全是顧魏愛吃的菜。
林父林母坐在一側(cè)，顧魏和林嶼笙坐在對面，玄關旁放著顧魏帶來的禮盒，包裝紙在燈光下泛著光澤。
李慧娟“顧醫(yī)生，別拘束，就跟在自己家一樣，多吃點?！?/p>
林母熱情地給顧魏夾了塊排骨，笑容和藹。
林嶼笙“對啊對??！”
林嶼笙也跟著夾了一筷子青菜放進他碗里，
林嶼笙“李女士特意按你的口味做的，一點香菜都沒放?！?/p>
顧魏“謝謝李阿姨。”
顧魏沖林母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有些勉強，落在林父眼里，只當他是見家長緊張，沒多在意。
李慧娟“還要謝謝你挑的禮物?！?/p>
林母想起什么，語氣更熱絡了，
李慧娟“那套紫砂壺一看就很貴重，”
李慧娟“老林收到的時候，嘴上不說，心里可高興了?！?/p>
林父輕咳一聲，掩飾住嘴角的笑意，放下筷子，看向顧魏，
林建國“既然你是以笙笙男朋友的身份來的，”
林建國“我就不叫你顧醫(yī)生了，顯得生分?！?/p>
林建國“小顧，你是本地人？”
顧魏點頭，
顧魏“是?！?/p>
林建國“今年多大了？”
顧魏“32歲。”
林建國“學歷呢？”
顧魏“醫(yī)學博士，有兩年美國博后經(jīng)歷?！?/p>
林嶼笙坐在旁邊，看著兩人一問一答，緊張得手心冒汗，頻頻給林母使眼色。
林母趕緊接過話茬，
李慧娟“原來是醫(yī)學世家啊！難怪小顧這么年輕有為，”
李慧娟“比我們單位那些年輕人靠譜多了！”
林建國“我們笙笙也不差?！?/p>
林父不服氣地開口，語氣里帶著點驕傲，
林建國“雖然學習不算頂尖，但從小愛拉大提琴，”
林建國“現(xiàn)在不也考上專業(yè)樂團了？”
林嶼笙“哇，林老師今天怎么這么會夸人！”
林嶼笙咬著筷子笑，眼睛彎成了月牙。
林建國“好好吃飯，少說話?！?/p>
林父瞪了她一眼，又轉(zhuǎn)向顧魏，
林建國“小顧，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顧魏“都是醫(yī)生，在市一院工作。”
顧魏的回答滴水不漏，林母越看越滿意，林父卻依舊皺著眉，似乎還在琢磨什么。
顧魏看著桌上和樂融融的場景，心里的愧疚越來越重，他攥緊筷子，終于下定決心，
顧魏“林老師，李阿姨，我有話想跟你們說?！?/p>
林父以為他要表決心，擺了擺手打斷他，
林建國“小顧，你別緊張，”
林建國“好聽的話誰都會說，我不需要這些虛的?！?/p>
林建國“我就問你一個實在問題，笙笙年紀還小，”
林建國“但你是個穩(wěn)重人，應該清楚自己要什么?！?/p>
林建國“我想知道，你對你們倆的未來有什么打算？”
林建國“計劃什么時候結(jié)婚？”
林嶼笙“??？！”
林嶼笙嚇了一跳，差點把嘴里的飯噴出來，
林嶼笙“林老師，你也太著急了吧，我們還沒……”
林建國“隨便聊聊而已，還沒怎么樣呢，就先護起來了？”
林父打斷她，目光灼灼地看著顧魏，
林建國“讓小顧自己說?！?/p>
林嶼笙抓耳撓腮，林母也緊張地看著顧魏。
顧魏的腦海里卻突然閃過肖律師的話: “你可能會被吊銷執(zhí)業(yè)證書，甚至面臨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
他喉結(jié)動了動，緩緩開口，
顧魏“結(jié)婚是大事，笙笙還小，我的事業(yè)也不算穩(wěn)定，”
顧魏“希望能等以后再慢慢規(guī)劃?！?/p>
林父挑了挑眉，臉色微微沉了沉，林母趕緊打圓場，
李慧娟“我覺得小顧想得周到！”
李慧娟“先立業(yè)后成家，有了穩(wěn)定的基礎，日子才能過好。”
李慧娟“而且他們馬上要一起去德國一年，”
李慧娟“正好趁這段時間培養(yǎng)感情，多好?。 ?/p>
她說著，在桌子底下踢了林嶼笙一腳。
林嶼笙原本還期待顧魏會說些關于未來的承諾，心里難免有些失望，被林母一踢才回過神，趕緊笑著打岔，
林嶼笙“對呀對呀！說到去德國，我還想起個好玩的事，”
林嶼笙“那天碰到小杜醫(yī)生，他讓我和顧醫(yī)生給他帶禮物，”
林嶼笙“我說汽車帶不動、啤酒帶不了，”
林嶼笙“他居然讓我?guī)б粡?00歐的紙幣，腦回路也太奇怪了！”
林父對這個腦回路無語，林母則捧場地撲哧一笑。
林嶼笙“其實，要我說，也行。”
林嶼笙“到時候把100歐全兌換成最小面額的硬幣然后給他，”
林嶼笙“看誰更狠！”
說著，她看向顧魏，求表揚，
林嶼笙“顧醫(yī)生，你說我是不是很機智？”
顧魏沉默，連勉強的笑容都擠不出來。
林建國“你要是把這份機靈用在練琴上，”
林建國“現(xiàn)在說不定都能去金色大廳獨奏了?！?/p>
他頓了頓，看向顧魏，語氣認真了些，
林建國“去了德國，你們倆要互相照應，一起努力，”
林建國“腳步齊了才能走得長遠?！?/p>
“腳步齊了”四個字像針一樣扎進顧魏心里，他眼前突然閃過微博上“無良醫(yī)生”“吊銷執(zhí)照”的字眼，耳邊的聲音仿佛都模糊了。
直到林母輕輕喊他，
李慧娟“小顧？小顧？”
顧魏猛地回神，對上林父不滿的目光，剛才林父問的話，他一句都沒聽見。
林建國“我剛才問你，去了德國以后，能不能照顧好笙笙？”
林父的語氣冷了幾分。
顧魏的心臟猛地一縮，沉默了幾秒，緩緩開口，
顧魏“笙笙應該學著自己照顧自己，未來的事情誰都說不準，”
顧魏“我……幫不了別人，也照顧不了別人?！?/p>
這句話像一顆石子投進平靜的水里，林家人都愣住了。
林嶼笙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她不敢相信地看著顧魏，手指緊緊攥著桌布。
林建國“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林父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語氣里帶著壓抑的怒火。
林嶼笙“林老師，您別生氣！”
林嶼笙急忙打圓場，聲音都有些發(fā)顫，
林嶼笙“顧醫(yī)生可能就是最近太累了，說胡話呢……”
林建國“笙笙，你別替他說話?！?/p>
林父抬手阻止她，目光緊緊盯著顧魏，
林建國“小顧，你應該知道我到底想知道什么?！?/p>
顧魏的喉結(jié)動了動，語氣艱難卻冷靜，
顧魏“您要的承諾，我給不了?！?/p>
客廳里瞬間陷入死寂，連窗外的蟲鳴聲都清晰可聞。
林父的手指重重敲了敲桌面，臉色鐵青，
林建國“既然給不了承諾，你今天為什么要上我家這個門？”
顧魏垂著眼，沉默了很久，才抬起頭，語氣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顧魏“您說得對，我今天確實不該來?！?/p>
林父氣得胸口起伏，卻還是強壓著怒火，深吸一口氣，語氣冷得像冰，
林建國“好，時間不早了，我們就不留你了?！?/p>
林建國“你工作忙，早點回去休息吧。”
林嶼笙看著顧魏，眼里滿是懇求，希望他能解釋一句，哪怕只是一句“我不是故意的”，但顧魏只是避開她的目光，站起身，對著林父林母深深鞠了一躬，
顧魏“對不起，打擾了?！?/p>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往門口走。
走到玄關時，林父的聲音再次傳來，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林建國“對了，把你帶來的禮物也拿走吧，我們是普通人，”
林建國“用不慣這么高檔的茶壺，也喝不起這么金貴的茶葉?！?/p>
顧魏的動作僵了一下，還是彎腰提起禮盒，拉開門走了出去。
門關上的瞬間，他清晰地聽到屋里傳來“啪”的一聲，林父氣不過，重重拍了下桌子。
林建國“和他分手！”
林父的聲音帶著怒火，透過門縫傳出來。
屋里，林嶼笙的眼眶瞬間紅了，眼淚在里面打轉(zhuǎn)。
林母嚇了一跳，趕緊拉住林父，
李慧娟“老林！你干什么？”
李慧娟“之前不是說好了，他們成年了，咱們不干涉嗎？”
林建國“之前是之前！”
林父甩開她的手，語氣激動，
林建國“我以前怎么沒看出來，他是個這么沒責任心的人！”
林建國“朝三暮四，連句承諾都不敢給，”
林建國“我絕對不放心把女兒交給這種人！”
林嶼笙心里又委屈又難受，卻只能死死咬著嘴唇，不讓眼淚掉下來，她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哭腔，
林嶼笙“林老師，你別生氣……顧醫(yī)生不是這樣的人，”
林嶼笙“他只是需要時間……是我之前誤會了他的意思……”
林建國“需要多少時間？”
林父追問，語氣里滿是失望，
林建國“等到他徹底把你甩了，你才甘心？”
林嶼笙答不上來，只能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
林父看著她這副樣子，更生氣了，轉(zhuǎn)身就往臥室走，
林建國“我今天把話放在這里，”
林建國“只要我林建國還在，就絕不同意你們倆的事！”
林建國“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做爸爸的會不會害你！”
李慧娟“老林！”
林母無奈地喊了一聲，看了眼哭得快要喘不過氣的林嶼笙，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跺了跺腳，追著林父進了臥室。
客廳里只剩下林嶼笙一個人，她坐在餐桌前，看著滿桌還冒著熱氣的菜，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
她抬手，用力擦了擦眼眶，卻怎么也擦不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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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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