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七爺?shù)臒煷伩脑谇嗍u上，濺起的火星竟凝成個卦象。林盞盯著掌心那撮灰白米粒，每顆都裹著層泛金屬光澤的絨毛——像極了直播間里那些鍵盤俠敲落的頭皮屑。"吞了。"老頭從羊皮襖里掏出個銹跡斑斑的懷表，"灰仙的毛，黃仙的尿，加上柳仙蛻的皮，煉夠四十九天才能得這一把。"懷表蓋子彈開的脆響里，林盞聽見無數(shù)細碎的啃噬聲。米粒在舌尖爆開的瞬間，后槽牙突然長出嚙齒類動物的尖利，視網(wǎng)膜被強行分割成十六個畫面——每個畫面都在播放不同年代的家族秘辛。"第一個試煉，狐仙問情。"常七爺?shù)穆曇粝袷菑纳钏畟鱽?。霓虹燈管突然在眼前炸亮。林盞踉蹌扶住雕花玻璃門，1947年的百樂門招牌在她頭頂閃爍。穿旗袍的舞女們脖頸纏著光纖般的金線，正隨著爵士樂扭動腰肢。吧臺邊戴金絲眼鏡的男人轉過臉，分明是年輕時的三叔公，可那上挑的眼尾又像極了直播間的榜一大哥。"林小姐，賞臉跳支舞？"他的九條狐尾在西裝下若隱若現(xiàn)。林盞后退半步，鞋跟陷入粘稠的液體。舞池地板竟是用凝固的香灰鋪就，每踩一步都騰起嗆人的煙霧。男人的狐尾突然纏住她手腕，腕間翡翠鐲的彈痕開始滲血，滴在香灰上蝕出個數(shù)字：1947.03.03。"你曾祖母在這天換了命。"男人指尖劃過她鎖骨，金線應聲勒入皮肉，"想知道怎么用勃朗寧手槍改寫生死簿嗎？"天花板的鏡球突然爆裂。無數(shù)玻璃碎片中，林盞看見二十個自己在不同時空掙扎：穿學生裝的姨奶奶正往手槍刻符咒，戴VR眼鏡的自己被數(shù)據(jù)流纏住脖頸，還有個襁褓中的女嬰正被塞進青銅鼎。"第二個試煉，黃仙問心。"常七爺?shù)谋┖葘r空撕開裂縫。林盞跌坐在直播間的綠幕前，彈幕墻如瀑布傾瀉而下。那些"去死""假貨"的謾罵正實體化成青磚，壘成不斷收窄的迷宮。手機在掌心震動，家族微信群彈出新消息：[三叔公]正在直播古塔探秘。"老鐵們雙擊666！"手機里的三叔公滿臉是血卻笑容燦爛，"帶你們看看真正的林家秘密——"直播畫面突然卡頓。林盞的瞳孔急速收縮，看見彈幕池深處浮著行白色小字：用戶[灰仙]打賞火箭x99。那些火箭拖著磷火尾焰撞向迷宮，磚縫里瞬間鉆出帶刺藤蔓，每條尖刺都刻著林氏集團的股票代碼。"第三個試煉，常蟒問生。"潮濕的腐葉氣息撲面而來。AR眼鏡自動扣上鼻梁，熱帶雨林的全息投影里，每條藤蔓都是跳動的數(shù)據(jù)流。常七爺?shù)穆曇魪闹悄苁汁h(huán)傳出："生吞定位芯片，或者成為蛇仙的ERP系統(tǒng)終端。"林盞摳出嵌在智齒里的備用芯片，金屬腥味混著血腥在口腔漫開。雨林突然開始像素化，巨蟒的鱗片浮現(xiàn)二維碼，掃描后跳轉的頁面竟是林氏宗祠的3D建模圖。當她把芯片咽下喉嚨時，胃部突然顯示GPS坐標——定位點正在古塔地下的暗河。"第四個試煉，鷹仙問道。"無人機的蜂鳴在頭頂炸響。鐵爪黑鷹叼著記憶碎片掠過，林盞看清其中一片：母親在產房攥著翡翠鐲，助產護士腕間纏著捆仙索。黑鷹群突然俯沖，利爪撕開她的頭皮，卻扯出大段二進制代碼——正是她三年前刪除的直播記錄。"最后試煉，灰仙問卦。"機械算盤突然從地底升起。林盞的指甲暴長成算珠，不受控制地撥動起來。直播間觀看人數(shù)在算珠間跳躍：100000+在線觀眾對應乾卦，666禮物數(shù)是坎卦，而自己的心跳頻率正在組成坤卦。當卦象拼出"水火未濟"時，算盤框突然彈出個老式軟盤。"1987年深交所代碼。"常七爺?shù)穆曇魩е娏麟s音，"你們林家第一桶金，是賣了三具鎮(zhèn)河女尸的陪葬品。"林盞的視網(wǎng)膜開始出血。在意識消散前，她看見灰仙真身——竟是那臺老宅留聲機，鍍金喇叭口伸出無數(shù)鼠尾，正往軟盤里錄入新的死亡名單。而第一個名字，正是三天前給她刷火箭的榜一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