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追獵者

陸沉的手指緊緊扣住墻壁的裂縫，身體微微前傾，像是隨時準備撲向擋路的男人。他的目光在昏暗的通道中閃爍，將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映入眼底?？諝庵袕浡鯚熀徒刮?，呼吸變得困難，但他的胸膛卻以一種緩慢而沉重的節(jié)奏起伏著，試圖壓下內(nèi)心翻涌的情緒。

“你真的是老狼？”他最終開口，聲音沙啞但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

男人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從陰影中緩步走出，實驗服的一角被燒焦了，露出金屬質(zhì)地的皮膚。他的動作機械而僵硬，仿佛與這片廢墟融為一體。當(dāng)燈光滑過他的臉時，那些細微的表情幾乎不存在——眼神冰冷、嘴角緊繃，像是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

“我是誰并不重要。”男人停下腳步，距離陸沉不過三米遠。他的聲音低沉，帶著某種嘲弄的意味，“重要的是，你為什么還在這里？為了一個克隆體？還是為了某種虛無縹緲的正義感？”

林雪克隆體靜靜地靠在墻邊，閉著眼睛，胸口微弱地起伏著。她像是風(fēng)暴中心的平靜點，卻也承載著無法估量的意義。陸沉的目光短暫地落在她身上，然后迅速回到眼前的對手。

“你知道什么？”陸沉語氣冷厲，握緊了手中的匕首。刀刃反射出一道微光，在這狹窄的空間里顯得格外刺目。

“我知道你已經(jīng)浪費太多時間了?！蹦腥说穆曇羝届o，但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顆釘子，狠狠敲進陸沉的心里，“這些所謂的‘實驗產(chǎn)物’，不過是黑梟手里的玩物。你以為救她有意義？別天真了。”

陸沉的眼神猛地一縮，牙齒咬得更緊。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被這樣直接地質(zhì)問，尤其是來自一個看起來如此熟悉的人。記憶中的老狼是不同的——那個熱血沸騰、為了戰(zhàn)友不惜犧牲生命的戰(zhàn)友，此刻卻化作了這樣一個冷漠的機器。

“如果我告訴你……”男人頓了一下，嘴角勾起一絲諷刺的笑容，“真正的老狼早就死了，只留下一些支離破碎的記憶片段，你會怎么想？你覺得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是值得拯救的？”

這句話擊中了陸沉的痛點，讓他胸口一陣悶痛。他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些并肩作戰(zhàn)的畫面：老狼站在陽光下笑得肆意，兩人背對背抵擋敵人的攻擊……可是這些畫面很快模糊成了一片黑暗，只剩下眼前這個自稱“偽老狼”的男人。

“不，你不是他?！标懗镣蝗槐犻_眼睛，目光銳利如刀?！袄侠且呀?jīng)死了，但我不會讓他的精神也消失?！?/p>

男人聞言愣了一下，隨即發(fā)出一聲冷笑。“精神？呵，真是可笑。你說的精神，不過是一段編造出來的謊言罷了。你以為他們給你的那些狗牌、聲紋密碼、甚至是所謂‘盟友線索’，真的能改變什么嗎？TS-09項目的目的從來只有一個——制造完美的工具，而不是人。”

陸沉的拳頭攥得嘎吱作響，指甲嵌進了掌心。他知道對方的話不是毫無根據(jù)，甚至有些真相可能比他說出來的更加殘酷。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認同。

“也許你說得對，”陸沉低聲說道，嗓音沙啞卻堅定，“也許她只是一個克隆體，也許她什么都不能恢復(fù)。但至少……我可以試著給她一個機會。這總比什么都不做要強。”

男人垂下眼瞼，表情復(fù)雜得讓人看不透。他沉默了幾秒，忽然轉(zhuǎn)過身去，用手指輕輕敲擊肩膀上的一塊金屬接口。一道淡藍色的數(shù)據(jù)流瞬間點亮了他的輪廓。

“那就讓我看看你的決心有多堅定吧?！?/p>

下一秒，整個空間似乎震動了一下，空氣中的溫度驟然降低。男人猛然轉(zhuǎn)身，速度快得令人措手不及，他的手掌化作一柄鋒利的金屬刃，直沖陸沉的脖頸劈來。

陸沉本能地后撤一步，匕首堪堪擋住了這一擊?；鹦撬臑R，兩人的武器碰撞發(fā)出尖銳的金鐵鳴響。男人的力量遠超常人，每一招都帶著足以撕裂鋼鐵的威力，逼得陸沉連連后退。

通道內(nèi)的地板因巨大的沖擊力而龜裂，碎片四處飛濺。陸沉利用地形優(yōu)勢，幾次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致命攻擊。但他漸漸發(fā)現(xiàn)，對方的機械化身體不僅力量驚人，反應(yīng)速度也極為敏捷，完全不像普通人類能夠抗衡的存在。

“放棄吧，”男人再次揮動臂刃，動作凌厲至極，“你不可能贏?！?/p>

陸沉咬緊牙關(guān)，額頭滲出冷汗。他的心臟瘋狂跳動，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透支生命力。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他的視線掃到了腰間掛著的狗牌。盡管局勢危急，但他的大腦依然飛速運轉(zhuǎn)，尋找逆轉(zhuǎn)的方法。

突然，他注意到男人的金屬脊椎部位有一道細小的接縫，隱約閃爍著藍光。那似乎是某種脆弱的核心節(jié)點。

抓住這一發(fā)現(xiàn)，陸沉迅速調(diào)整策略。他故意賣了個破綻，引誘對方追擊，然后趁機滾到一旁倒下的機械守衛(wèi)殘骸后面，撿起一塊尖銳的金屬碎片。就在男人逼近的同時，陸沉猛地躍起，用金屬碎片精準地刺入對方脊椎的接縫。

男人的身體頓時僵住，電流傳導(dǎo)系統(tǒng)紊亂導(dǎo)致動作遲緩，他踉蹌著退后幾步，瞪大了雙眼。

“你——”

陸沉沒有給對方說話的機會，他迅速按下狗牌上的按鈕，強烈的電磁脈沖波瞬間席卷整個區(qū)域。男人的身體劇烈顫抖，隨后徹底癱倒在地，再也無法站起。

通道內(nèi)恢復(fù)了短暫的寧靜，只有陸沉粗重的喘息聲回蕩其中。他看了一眼癱瘓的男人，心中竟然生出幾分莫名的復(fù)雜情緒。他本可以殺了對方，但最后還是選擇了放他一條生路。

“希望你能找到真相?！蹦腥颂撊醯卣f道，聲音中夾雜著一絲解脫和無奈。

陸沉沒有回應(yīng)，他徑直走向林雪克隆體，小心翼翼地將她背起，朝著出口的方向奔去。星光灑在樓梯盡頭，仿佛指引著通往希望的道路。但他知道，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陸沉的腳步在樓梯間回響，每一步都像是在敲擊他緊繃的神經(jīng)。星光從出口處灑下，在他肩頭投下斑駁的影子。背上，林雪克隆體的呼吸微弱但穩(wěn)定，仿佛一只脆弱的小鳥依偎在他的體溫里。他的手牢牢扣住她的膝蓋和后背，不敢有絲毫松懈。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他能感覺到身后的通道中隱約傳來的機械嗡鳴——那些倒下的守衛(wèi)或許正在重啟。

“你以為逃得掉嗎？”低沉的聲音從下方傳來，“你以為這點距離能改變什么？”

陸沉沒有回頭。他知道“偽老狼”即便癱瘓，也不過是暫時的。電磁脈沖只能干擾機械系統(tǒng)，無法徹底摧毀一個像他這樣的實驗體。而更糟糕的是，這種拖延只會引來更多的麻煩。黑梟的爪牙不會坐視不管，整個地下實驗室的警報系統(tǒng)可能已經(jīng)被觸發(fā)。

樓梯盡頭是一扇銹跡斑斑的鐵門，上面布滿刮痕與焦黑的痕跡，顯然曾被人強行打開過無數(shù)次。陸沉咬牙用肩膀撞上去，門軸發(fā)出刺耳的呻吟，終于緩緩開啟。冷風(fēng)撲面而來，夾雜著夜晚濕潤的氣息，空氣中彌漫著枯葉腐敗的味道。然而，這絲自由的味道卻讓他的心更沉重了。

“我問你一個問題。”突然，鐵門后傳來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聲音。那聲音平靜得近乎冷漠，卻帶著難以忽視的壓迫感。陸沉猛地抬頭，看見一個男人站在出口外的陰影中，雙手插兜，姿態(tài)隨意得像是在等公交車。

“你是誰？”陸沉的聲音嘶啞，但目光如刀般銳利。他的身體瞬間進入戒備狀態(tài)，盡管背著林雪讓他行動不便，但他依舊將自己的重心壓低，隨時準備應(yīng)對攻擊。

“我是誰不重要，”男人輕笑了一聲，語氣里透著幾分玩味，“重要的是，你知道自己正走在一條什么樣的路上嗎？一條滿是尸體、謊言和絕望的路。”

陸沉皺眉，目光死死鎖定對方的動作。他注意到這個男人穿的是平民服裝，沒有任何明顯的武器或標(biāo)志，但他的眼神……那種冷靜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讓陸沉想起某些經(jīng)過高度訓(xùn)練的特工。

“我沒興趣聽你的廢話。”陸沉冷冷說道，側(cè)身試圖繞過對方。

“可你不得不聽?！蹦腥讼蚯斑~了一步，腳下落葉被踩碎的聲音格外清晰?！耙驗榻酉聛淼倪x擇，會決定她是否還有價值活下去?！?/p>

這句話讓陸沉的動作頓住了。他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澳愕降紫胝f什么？”

“她不是林雪。”男人直截了當(dāng)?shù)攸c破，語氣里沒有任何憐憫，“只是一具裝著部分記憶碎片的容器。她的靈魂早就破碎了，剩下的不過是一段程序化的數(shù)據(jù)。你真的以為保護她就能找回過去？”

陸沉的手攥得更緊了，指節(jié)發(fā)白。他的喉嚨滾動了一下，像是要把涌上來的憤怒咽回去?！伴]嘴！我不需要你來告訴我這些！”

“哦？那你需要什么？”男人歪了歪頭，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需要一場毫無意義的犧牲？還是需要一個理由說服自己繼續(xù)跑下去？”

“我……”陸沉剛要反駁，卻被男人打斷。

“讓我猜猜，你覺得她還有一點點可能恢復(fù)？你覺得只要找到某個地方或者某個人，就能解開逼近，每一句話都像是一記重錘砸在陸沉的胸口，“醒醒吧，朋友。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從來不是那么簡單的。有些傷口，根本無法愈合?！?/p>

陸沉的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畫面：林雪躺在病床上的樣子，她微笑時的眼神，以及后來她被帶走時的絕望目光。他的拳頭握得幾乎要出血，但他知道，此刻不能被激怒。

“如果這是真的……”陸沉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那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不想看你浪費時間了?！蹦腥寺柫寺柤纾Z氣忽然變得認真，“你還有機會去做正確的事，而不是被一段虛假的記憶拖累至死?！?/p>

“正確的事？”陸沉冷笑了一聲，嗤之以鼻，“按照你說的，放棄她就是正確的？”

“沒錯。”男人點頭，“至少比你現(xiàn)在做的這件事更有意義?！?/p>

兩人之間的氣氛凝固了幾秒，隨后陸沉緩緩?fù)鲁鲆痪湓挘骸氨福也粫艞?。?/p>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果然如此啊。”

話音未落，他的身體突然加速，速度快得驚人，直接沖向陸沉。陸沉本能地向側(cè)方閃避，同時將林雪輕輕放下，確保她不會受到波及。下一秒，男人的拳頭擦過他的臉頰，帶起一陣勁風(fēng)，砸在旁邊的樹干上，發(fā)出一聲悶響。木屑飛濺，那棵樹竟被生生震裂一道口子。

“看來你還挺執(zhí)著的嘛。”男人收回手臂，若無其事地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塵，目光中多了一絲欣賞，“那就讓我看看，你的執(zhí)著到底值多少條命。”

陸沉盯著對方，眼神漸漸變得冰冷。他知道，這一戰(zhàn)無可避免。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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