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徐勝軍查出無精癥后，全家人都把周春靜供了起來。

道義村的張靜未婚先孕，孩子生父不明。張靜的父親張剛是個老實的莊稼漢，蹲在田埂上抽了半包煙，最終做了決定。

“徐家那小子不是不能生嗎？”他吐出一口煙圈，“把孩子送過去吧……總比跟著我們吃苦強?！?/p>

張靜抱著剛滿月的兒子哭了整夜，天亮時，給孩子裹上最好的藍布襁褓，口袋里塞了張字條：「生于2017年9月12日」。

徐湛祥第一次見到這個孩子時，手指都在發(fā)抖。

“像……真像勝軍小時候！”他硬是把嬰兒皺巴巴的小臉看出了幾分自家血脈的影子。

李淑慶搶過孩子緊緊摟住，眼淚砸在襁褓上：“老天開眼啊……我們老徐家有后了！”

周春靜站在一旁沒說話，目光掃過婆婆發(fā)顫的白發(fā)，又落到丈夫欣喜若狂的臉上。

“取名吧?！彼p聲說。

“徐帥林！”徐勝軍脫口而出，“要讓他長得帥，像樹林一樣茁壯！”

張靜每月偷偷來看一次孩子，躲在村口老槐樹下，遠遠望著李淑慶推嬰兒車散步。

周春靜開始給帥林喂奶粉，動作從生疏到熟練。夜里孩子哭鬧，她總是第一個醒來。

徐勝軍逢人就炫耀手機里兒子的照片，卻絕口不提孩子的來歷。

某個深夜，周春靜搖著嬰兒床，突然對丈夫說：“等帥林上小學，我想去考教師資格證?！?/p>

徐勝軍愣了下，立刻點頭：“好，好！媽可以帶孩子，你盡管學！”

晚飯后，周春靜把洗好的碗筷輕輕放進櫥柜，轉(zhuǎn)身對正在逗帥林玩的徐勝軍說：“我想過了，還是想要個親生的孩子?！?/p>

徐勝軍的手頓在半空，塑料搖鈴掉在地上。正在學步的帥林搖搖晃晃地去撿，開心地舉起來：“爸爸！”

主臥的臺燈亮到凌晨兩點。周春靜把檢查報告一張張鋪在床上：

“醫(yī)生說可以用供精做試管，成功率有60%。”她頓了頓，“帥林永遠是我們兒子，這點不會變?！?/p>

“要是...村里人說閑話呢？”

“讓他們說?！敝艽红o握住丈夫顫抖的手，“孩子管你叫爸，就是老徐家的種?！?/p>

第二天清晨，李淑慶在廚房拉著周春靜的手直掉眼淚：

“媽知道委屈你了...就是...”她瞥了眼客廳里玩積木的帥林，“等有了親生的，你可不能...”

“媽！”周春靜突然提高聲音，嚇得帥林手里的積木塔“嘩啦”倒了。她連忙蹲下來抱住孩子：“寶貝乖，媽媽給你搭更高的?！?/p>

李淑慶看著兒媳輕拍孫子的背影，抹了抹眼角。

醫(yī)院的走廊上，周春靜邊填表邊教帥林認字：“這念“同”，同意的同?！?/p>

“痛痛！”帥林指著注射室牌子，小臉皺成一團。

護士被逗笑了：“小朋友真聰明，打針是有點痛哦?！彼龔澭鼘浟终f：“媽媽要當勇敢的媽媽，寶寶也要當勇敢的哥哥對不對？”

帥林似懂非懂地點頭，突然抱住周春靜的腿：“媽媽！吹吹！”，這是他摔疼時最常得到的安慰。

促排卵針讓周春靜時常犯惡心，但她依然每天陪帥林讀繪本。某個午后，帥林突然摸著她的肚子：

“妹妹？”他眨著大眼睛問。

徐勝軍手里的水杯差點打翻。周春靜笑著親了親兒子：“可能是弟弟，也可能是妹妹。但不管是誰，帥林都是最棒的哥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