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潔突然向凌久時拋出個問題,聲音低沉
阮瀾燭“也許再死一個人,那怪物就吃飽了。死一個,救大家,你怎么選?
凌久時抬起頭,環(huán)視著在場的人,支支吾吾地說
凌久時我……我不知道,我……選不了。
阮白潔又看向程念
阮瀾燭你呢?楠溪?
程念這才從思緒中回過神來,迷茫地應(yīng)道
程念啊……什么?
阮白潔耐心地重復(fù)了一遍
阮瀾燭死一個,救大家,你……怎么選?
程念低下頭,思索片刻后緩緩開口
程念我……我沒的選,我一直都是被選的那個
阮白潔神情凝重的望著她,剛想說什么,程念就站了起來
程念我困了,先上去了。
走到樓梯口時,她忽然轉(zhuǎn)身,對王瀟依輕聲說道
程念那個……王瀟依,今晚要不要過來和我一起睡,互相有個照應(yīng)
王瀟依心里原本滿滿的害怕,聽到這話后頓時消減了許多,感激之情涌上心頭,連忙站起來應(yīng)道
王瀟依好!謝謝!
說著便跟著程念上了樓。
房間里,兩人坐在床上,程念側(cè)過身,輕聲對身旁的王瀟依說道
程念瀟依,今晚就委屈你跟我擠一張床了,別亂跑,早點休息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安撫,卻隱約透出幾分凝重。王瀟依微微點頭,低聲回應(yīng)
王瀟依嗯,謝謝你……楠溪,你說我們會不會死在這里啊
她的話語像一片羽毛,輕輕拂過空氣,卻在程念心里激起了一圈漣漪。
程念頓了頓,喉嚨微微動了一下,眼神稍稍閃爍,隨即堅定地答道
程念不會的,我們一定能出去,等砍完樹拿到鑰匙,找到門就能出去了
她的語氣沉穩(wěn),像是試圖用這份篤定驅(qū)散兩人之間的不安。
王瀟依嗯!
王瀟依聽起來似乎安心了些,隨后兩人便靜靜躺下。時間悄然流淌,房間里只剩下彼此均勻的呼吸聲。王瀟依很快沉入夢鄉(xiāng),或許是太過疲憊的緣故,而程念卻始終合不上眼。她的心思如同一潭深水,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涌動。
她一直在防備著程文。今晚王瀟依沒有待在自己的房間,程文一定會挨個找過來。想到這里,程念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被角,生怕自己睡得太死,來不及反應(yīng),誤了大事。稍有不慎,可能不僅保護不了王瀟依,連自己也會陷入危險。好在她的房間正對著阮白潔和凌久時的屋子,如果真出了事,這兩個男生至少能幫上忙。這么想著,她稍稍放松了一些,困意終于慢慢襲來,將她拖進了夢鄉(xiāng)。
夜半時分,果然傳來了一陣砸門聲,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粗糲的怒吼把兩人從睡夢中驚醒。
程文王瀟依!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給我出來!我要殺了你!你給我出來!
程文的聲音如野獸咆哮般回蕩在耳畔,直逼人心。
王瀟依瞬間清醒,整個人僵硬得像塊石頭,她瑟縮著抓住程念的衣袖,用力到指節(jié)發(fā)白,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程念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壓低聲音安撫
程念別怕,我在。
話音未落,她已掀開被子坐起身來,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打開房門,語氣冷淡地問
程念有事嗎?
門外站著程文,手里握著一把閃著寒光的菜刀,雙眼充血,模樣猙獰。
程文我要殺了王瀟依!王瀟依她不是人!她是鬼!
他歇斯底里地喊著,仿佛整個世界都在他腳下燃燒。
程念扭頭看了眼王瀟依,后者已經(jīng)被嚇哭,淚珠順著臉頰滑落,哽咽著辯解
王瀟依我不是鬼,我是人,楠溪,我是人!
她急切地想要爭取程念的信任,可絕望的情緒讓她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程文“你不是人!我都看到了!你就是鬼!
程文瘋狂揮舞著手中的刀,目光惡毒地盯著王瀟依,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
程念皺了皺眉,挺直腰背擋在門前,語氣驟然尖銳
程念你哪只眼睛看到了?看到什么了
程文的表情扭曲得更加厲害,他猛地向前一步,沖著程念吼道
程文今天我親眼看見她變成那個女鬼了!你相信我!她會殺了你的!她是鬼!
他的聲音中夾雜著狂躁與恐懼,聽得人心頭發(fā)寒。
程念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再次開口時語氣更顯堅定
程念證據(jù)呢?憑你一面之詞,抱歉,我不相信你。
話音剛落,程文見狀失去耐心,二話不說一把推開程念,企圖闖進屋里殺人。程念本以為自己能夠抵抗得住,但不知為何,身體竟使不出力氣,程文的掌風(fēng)撲面而來,下一秒她便被狠狠推倒在地,后腦勺撞上了床腳,一陣劇烈的疼痛令她視線模糊。
盡管如此,她還是咬緊牙關(guān)忍住眩暈,伸出手死死抱住程文的腳踝,用盡全力拖拽著他,為王瀟依爭取時間。王瀟依趁機飛奔到斜對面的房間,拼命敲響阮白潔和凌久時的門。
不多時,兩人趕了過來,合力制住了程文,將他轟走。
阮白潔冷著臉抱怨到
阮瀾燭大半夜把我吵醒,困意都沒了
而王瀟依則淚眼汪汪地連連道謝,突然,她想起了什么,猛地轉(zhuǎn)身喊道
王瀟依楠溪!楠溪的頭剛剛撞到了,程文推她!
這一句話頓時讓阮白潔和凌久時兩人的神色緊張起來,目光迅速鎖定程念。程念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擺擺手說
程念我沒事!
凌久時卻不放心,直接走上前查看,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腦勺,頓時臉色一變——手指沾染了鮮紅的血跡。
凌久時這都流血了!受傷了怎么能不說啊,去我們房間我?guī)湍闾幚硪幌聜诎伞?/p>
凌久時的語氣不容拒絕。程念猶豫了一下,只能低聲應(yīng)道
程念那……麻煩你了。
凌久時不麻煩,走吧!
程念轉(zhuǎn)過頭看向王瀟依,語氣溫柔卻不容反駁
程念瀟依,你也過來待著吧,別落單
王瀟依鼻子一酸,聲音還帶著點兒哭腔
王瀟依嗯!
但她并未察覺,程念之所以叫她一起去,不僅僅是為了保護她免遭程文的襲擊,還有另一層隱秘的原因——她總覺得單獨跟兩個男生待在一起太尷尬了。
起初醒來時并沒有這種感覺,可隨著相處時間拉長,這種怪異感愈演愈烈,就像無形的屏障橫亙其間。更何況,她只是誤入了這個世界,終究會離開,不能再與他們有任何糾葛。
**阮白潔與凌久時的房間——**
凌久時小心翼翼地處理著程念頭上的傷口,動作輕柔而專注。
凌久時臉上的傷還好,不過身上的其他地方……
他說著停了下來,看了一眼程念略微狼狽的樣子,眉頭微蹙
凌久時我先幫你處理臉和手腳上的傷吧,其他的等你出去了一定要去醫(yī)院檢查清楚,知道嗎?
程念點點頭,低聲說了句謝謝,屋內(nèi)一時陷入沉默,唯有醫(yī)療用品輕微碰撞的聲音。待一切收拾妥當,程念才站起身,禮貌地道謝
程念那我們先回去了,今晚謝謝你們了
凌久時卻抬手攔住她,提議道
凌久時誒!今晚要不咱們四個一起睡吧,我怕程文再過來
程念搖了搖頭,拒絕道
程念不用了吧,不麻煩你們了,我把門鎖好就行了
凌久時遲疑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凌久時那行吧,注意安全
程念轉(zhuǎn)頭招呼王瀟依
程念瀟依,我們回去吧
然而,阮白潔忽然開口叫住了她
阮瀾燭等一下,楠溪,你留下,我有話跟你說
程念的心猛地一緊,下意識看向王瀟依,眼神中滿是求救的意味,希望她能替自己解圍。沒想到王瀟依完全會錯了意,竟然松了一口氣道
王瀟依那你們談吧,我先回去了
程念頓時有種孤立無援的感覺,原本抓著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溜走了。
程念瀟依她一個人不安全,我還是回去……
阮瀾燭安全得很,放心吧
剛想找個借口溜走,卻被阮白潔抬手攔了下來
她只能硬著頭皮留下來,看著阮白潔示意凌久時關(guān)上門。兩人懶洋洋地倚在墻上,一個雙手抱胸,另一個隨意地插著口袋,目光齊刷刷投向坐在床邊的程念。
程念低下頭,十指交握放在膝蓋上,像是犯了錯的小狗,等待審判??擅髅魉裁炊紱]做,為什么心里還是會感到虛怯,為什么會如此緊張……
阮白潔率先開口
阮瀾燭你知道禁忌條件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記驚雷在程念耳邊炸開。程念手里的動作猛地一頓,慌亂地抬起頭,對上阮白潔的目光,心跳如擂鼓。她心虛得要命,卻又強裝鎮(zhèn)定,眼神游移著躲開,最后落在地面的某一點。
程念我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程念嘴上否認得很干脆,可語氣里到底帶著幾分底氣不足。
阮白潔冷笑了一聲
阮瀾燭別演了,我早看出來了。今天上山砍樹的時候,老板娘故意讓那三個人扛樹,引誘他們觸犯禁忌條件。而你——
阮瀾燭早就知道了禁忌條件,也試圖幫他們避免,可惜啊,他們還是中招了。
阮瀾燭還有早上族長發(fā)布任務(wù)的時候,大家都走了,你卻故意獨自留在廟里。正好對應(yīng)晚上一個人入廟就會死的禁忌條件。你不覺得太巧了嗎?所以……
阮白潔歪了歪頭,語氣意味深長
阮瀾燭既然你早就知道這些,為什么當時還打算一個人進去?
程念咬緊牙關(guān),一時語塞
程念這跟你沒關(guān)系
阮瀾燭哦?
阮瀾燭那你就是承認你知道禁忌條件了
程念我……
程念的腦子飛速運轉(zhuǎn),心里翻江倒海。如果告訴她真相,說自己是提前知曉劇情后穿越過來的,這種荒謬的說法,恐怕連鬼都不會相信吧?
程念你們知道了之后,想怎么樣?
程念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目光復(fù)雜地看著阮白潔。她原本以為對方會把自己的秘密公之于眾,甚至可能借此要挾。然而,當答案真正擺在面前時,她反倒愣住了。
阮瀾燭合作
阮白潔簡短地吐出兩個字。
程念啊……?
程念滿臉不可置信,她再次確認自己是否聽錯,但阮白潔的表情平靜而篤定,沒有絲毫玩笑的意思。
阮瀾燭既然你知道所有的禁忌條件,那我們也不用再繞彎子了,直接說出來吧,這樣大家才能早點出去
阮白潔的語氣像是在談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程念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程念我怕……我怕他們會怪我,沒有早點把禁忌條件說出來,可是今天我已經(jīng)提醒過他們,但他們根本不聽我的……
阮瀾燭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剩下的交給我解決。
阮白潔打斷她的話,語氣堅定。
程念沉默片刻,終于點了點頭,像是卸下了一塊壓在心頭許久的大石頭。
程念其實,這是一句俗語:一人不入廟,二人不觀井,三人不抱樹,獨自莫憑欄。目前你們只知道其中三條,還有一條是‘二人不觀井’。鑰匙藏在棺材里,等棺材做好就能拿出來,另外……門的位置在井里。
阮白潔嘴角揚起一抹滿意的笑容
阮瀾燭真乖!
程念???
程念一臉呆滯地抬頭看著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這樣一個簡單的夸獎竟然從阮白潔嘴里冒出來,還是對自己說的,未免有些違和。
阮瀾燭看來我都猜對了,你也是,凌久時,挺聰明的,全中
凌久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阮瀾燭還有什么其他線索嗎?
程念這是全部的線索了……
程念剛回答完,忽然想到什么,急切地補充道
程念對了!能不能……讓小九和她爹娘一家三口團聚?
凌久時小九?
凌久時疑惑地重復(fù)了一遍。
程念就是那個長發(fā)……門神!
程念解釋得有些混亂,但情緒愈發(fā)激動
程念其實她是個小女孩,族長是她父親,老板娘是她母親。之前為了躲避狼災(zāi),族長為了全村人的安全,不得已犧牲了小九,把她落下了,她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成為守門的怨靈
程念至于老板娘,每一次引誘過路人觸犯禁忌條件,都是為了喂飽她自己的女兒!我希望……她能變回原來的樣子!
程念一口氣把話說完,胸口起伏不定,仿佛卸下了另一個沉重的秘密,阮白潔和凌久時聽完,則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阮瀾燭看來……
阮白潔緩緩開口
阮瀾燭有了你的幫忙,我們明天就可以出去了
程念明天?來得及嗎?
程念驚訝得脫口而出。她皺著眉頭,心中充滿疑問,不是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完嗎?這么快真的來得及嗎?
阮瀾燭當然來得及
阮白潔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阮瀾燭明天把樹砍完,棺材做好,鑰匙自然就拿到了。門的位置我們也已經(jīng)清楚了,難道你還想在這里多待幾天?
程念輕輕搖了搖頭,然后低下頭。她思索著所有線索都已經(jīng)交代完畢,或許其他人能夠順利找到出口,離開這里。而至于她自己……她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站起身來,故作輕松的說道
程念那我先走了,早點休息
凌久時和阮白潔對視一眼,總覺得她的態(tài)度有些不對勁。果然,當他們悄悄跟到門口時,發(fā)現(xiàn)程念并沒有返回房間,而是徑直走向了天臺。
程念站在天臺上,雙手剛剛抬起準備搭上欄桿,就被一道聲音喊住
阮瀾燭你是不是傻?明知禁忌條件是什么,還敢往槍口上撞,生怕餓著女鬼了是嗎?
她回頭一看,果然是凌久時和阮白潔跟了過來。計劃再次被打斷,程念一陣慌亂,支吾著說不出話
程念我……
凌久時嘆了口氣,走上前來拉著她的手臂,輕聲說到
凌久時快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還要上山砍樹呢
程念垂下眼簾,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程念能不能別管我了……
凌久時你說什么?
程念沒事,我先回房間了……
回到房間,王瀟依已經(jīng)睡熟。程念躺在床上,雙眼盯著天花板,腦中千回百轉(zhuǎn)。她到底該怎么做?
第二天清晨,一行人按照阮白潔提供的線索行動起來。山上砍樹,等木匠制作好棺材,取出鑰匙,每一步都井然有序。期間,程文又一次試圖對王瀟依下手,卻被程念擋在身前。雖然身材瘦小,但她的背影卻給王瀟依帶來了極大的安全感。
最終,在一片祥和的氛圍中,程念的心愿得以實現(xiàn)。他們不僅幫助小九與家人團聚,還讓小九一家三口與村民們達成和解,成功打開了通往外界的大門,踏上了歸途,至于程念……她又會去往何處呢?是生是死,她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