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已是帶著明顯的警告。
謝珩唇角勾起一個極淡、極冷的弧度,轉(zhuǎn)瞬即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他再次躬身,聲音毫無起伏:“臣,謹記殿下教誨?!?/p>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里撈出來的一樣。
姜知宜定定看了他兩秒,忽然覺得有些無趣,她轉(zhuǎn)身,重新登上暖轎。
“起轎?!?/p>
轎簾落下,將那道青色孤影隔絕在外。
轎子再次起行,碾過積雪,發(fā)出吱呀輕響。
姜知宜靠回軟墊,閉上眼。
【謝珩愛意值:-25%】
系統(tǒng)提示音冰冷地響起。
又降回了原點。
轎子行出一段距離,姜知宜忽然開口:“青黛?!?/p>
“奴婢在?!?/p>
“讓人去查查,謝珩今日為何出門,去了何處,見了何人?!?/p>
青黛心頭一凜,立刻應(yīng)聲:“是!”
姜知宜重新合上眼。
謝珩那副樣子,可不像是單純出來賞雪的。
……
不得不說,雖然她這個皇太女“廢物”,但她手下的人效率確實很快。
在暖轎在東宮門前停下的同時,便有人候在門口,上前來跟青黛耳語。
“殿下,”青黛過來攙扶姜知宜下轎,聲音壓得極低,“查到了。正君今日一早去了藏書閣,借閱了幾本……漠北地理志和邊塞兵策?!?/p>
姜知宜腳步微頓。
漠北地理志?邊塞兵策?
謝珩一個被她困于深宮的男子,看這些做什么?
她想起昨日蕭逐的突然進宮,以及今日朝堂上那短暫的交鋒。
謝家雖為清流,門生故舊卻遍布朝野,消息靈通實屬正常。
但謝珩此舉,是單純關(guān)心時局,還是……另有所圖?
“他見了什么人?”姜知宜一邊往殿內(nèi)走,一邊隨口問道。
青黛頭垂得更低:“據(jù)藏書閣當(dāng)值的內(nèi)侍說,今日正君獨自一人,并未與任何人交談。只是……鎮(zhèn)北王昨日進宮前,似乎也曾去過藏書閣附近?!?/p>
蕭逐?
姜知宜眸色沉了沉。
這巧合,未免有些太過刻意。
是蕭逐故意留下痕跡引她猜疑,還是謝珩真的與外界有了她不知道的聯(lián)系?
她揮退青黛,獨自倚在窗邊軟榻上,指尖無意識地敲著桌面。
這東宮,乃至整個朝堂,就像一盤錯綜復(fù)雜的棋,而她這個名聲爛透的皇太女,看似位于棋盤中心,實則步步驚心。
【宿主,情況好像越來越復(fù)雜了】
“復(fù)雜才好,”姜知宜勾唇,眼底卻沒什么笑意,“水渾了,才好摸魚?!?/p>
現(xiàn)在她正好需要破局之處。
而謝珩今日的異常,或許就是一個切入點。
無論是他真有異動,還是有人設(shè)局,她都得去探一探。
打定主意,姜知宜揚聲道:“來人,更衣。挑那件緋紅色的常服?!?/p>
青黛連忙帶人進來伺候,心中卻暗自詫異。
殿下平日偏愛玄黑,今日怎的想起穿如此鮮亮的顏色?而且……那件緋紅宮裝,似乎是去年宮宴時謝正君曾多看兩眼的那件?
難道……
她不敢多想,手腳麻利地替姜知宜換上衣裳,又梳了一個略顯慵懶的發(fā)髻,斜插一支赤金銜珠鳳釵。
鏡中人眉眼昳麗,緋色更襯得她膚白勝雪,沖淡了幾分眉宇間的戾氣,添了幾分秾秾麗風(fēng)情。
姜知宜對鏡照了照,還算滿意。
“去小廚房,把新做的梅花酥裝一食盒?!彼愿赖?,“孤去看看正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