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鵑端著茶點,撩開門簾走進來,目光追著寶釵匆匆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嘀咕:“姑娘,寶姑娘怎的看起來行色匆匆的?連杯茶都顧不上喝。”她一邊說,一邊將托盤放在桌上,發(fā)出輕微的磕碰聲。
黛玉慢條斯理地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誰知道呢,許是有急事吧?!彼州p撫了下唇角,心中暗自慶幸今日的口脂沒有白費功夫。指尖滑過臉頰時,帶起一絲柔軟的觸感。
那邊屋子里,寶玉正捧著書卷大聲背誦,聲音清朗卻透著一股莫名的緊張。茗煙站在一旁,眨巴著眼睛,滿臉都是疑惑?!岸敚蠣斢植辉?,您這是鬧哪一出啊?”他忍不住撓了頭,發(fā)出細微的摩擦聲。
“我自己樂意背!”寶玉猛地轉(zhuǎn)過頭,瞪了他一眼,目光如刀。茗煙被嚇了一跳,縮了縮脖子,心想這位主子爺向來任性,既然他愿意折騰,那就由他去吧,反正也撐不了多久。
寶玉的手微微顫抖,掌心被硬物硌得生疼——那是一塊小小的銀錁子,寶釵塞給他的時候神情復雜。他攥緊拳頭,生怕弄丟了,額頭滲出一層薄汗。
夜深人靜,寶釵坐在桌前,眼眸空洞地望向窗外。風從檐角掠過,樹影搖曳,枝葉沙沙作響,像是在低語。
她垂下眼簾,再次攤開手掌,盯著那枚銀錁子發(fā)呆。她不明白,為何黛玉會用那樣的眼神看她,難道真的是自己太多心了?抑或……是哪里誤解了?
腦子里亂成一團麻,寶釵嘆了口氣,心里默默想著:等小伊回來,得找機會和黛玉談談才行。
天剛蒙蒙亮,黛玉便來到寶釵的院子,腳步輕快,裙擺隨風飄動。鶯兒守在門口,面露難色:“林姑娘,我家姑娘身子不適,今兒怕是不能見客了。”
“昨天還好好兒的,怎么今天就說不舒服了?莫不是姐姐故意躲我?”黛玉挑眉,語氣里帶著幾分不悅。
鶯兒連忙擺手解釋:“怎么會呢!姑娘與你最是要好,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是今兒真頭疼得厲害,想好好歇息一日,明兒定會好的?!彼赞o懇切,眉宇間滿是真誠。
黛玉聞言遲疑片刻,最終點點頭:“既然這樣,我就先回去了?!鞭D(zhuǎn)身時,她的肩膀微微塌下,顯出幾分失落。
看著黛玉遠去的背影,鶯兒松了口氣,推門進屋:“姑娘,林姑娘已經(jīng)走了?!?/p>
寶釵聞言長舒一口氣,神色放松了些許:“嗯,那就好。”
鶯兒歪著腦袋,好奇地問:“姑娘明明身體康健,為何不見林姑娘呢?”
寶釵怔了一下,抿了抿嘴唇,聲音低緩:“今日只想一個人待著。”
鶯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沒再多問。畢竟,就算再親密的人,偶爾也需要一些獨處的時光。
這時,湘云邁著輕快的步伐進了賈府,她徑直奔向?qū)氂竦奈葑樱€未靠近,就聽見朗朗的讀書聲。她瞥了眼身旁正恢復元氣的襲人,手指朝屋里點了點:“愛哥哥這是轉(zhuǎn)性子了?居然真開始發(fā)奮圖強了!”
襲人笑著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可不是嘛,這些日子可勤快了,估計是終于開竅了。還有你啊,咬舌子愛說話,怎么總喊‘愛哥哥’,連個‘二哥哥’都說不利索?!?/p>
湘云吐吐舌頭,正要回嘴,忽然聽見背后傳來熟悉的笑聲?;仡^一看,正是黛玉從寶釵那邊過來,聽見對話后忍俊不禁,“噗嗤”笑出聲。
湘云立刻撲過去挽住黛玉的胳膊,笑嘻嘻道:“林姐姐來了正好!我考考你,敢不敢挑寶姐姐的毛???若挑得出,我便服了你!”
黛玉掩唇淺笑:“誰呀?你倒是說說看。”
“就是寶姐姐!”湘云得意洋洋,“你若能挑出她的缺點,才算本事呢!”
黛玉垂眸思索,唇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哦,原來是你想為難我。我可不能挑她,她哪里都好……”尾音輕飄飄的,幾乎融進風里。
湘云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黛玉已提裙離開,衣袂輕揚。湘云急忙追趕:“哎?林姐姐,你怎么走得這么快!”
她扭頭看了一眼仍在埋頭苦讀的寶玉,決定暫且不去打擾,抬腳追向黛玉,“等等我,咱們?nèi)て渌忝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