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黃昏總是帶著泥土的清香,李子璇踩著積水往廢棄天文臺走去,校服裙擺沾上了幾滴泥水。這是她每天放學(xué)后的固定路線——不是回家,而是去那個早已被學(xué)校遺忘的圓頂建筑。"至少在那里沒人會叫我'四眼田雞'。"子璇推了推黑框眼鏡,從書包夾層摸出鑰匙。天文臺的門鎖生銹了,需要特殊的技巧才能打開。就在門吱呀一聲開啟的瞬間,子璇僵在了原地。本該積滿灰塵的地板上散落著幾個飲料瓶,最不可思議的是——望遠鏡旁邊坐著一個人。那人聞聲回頭,夕陽的余暉恰好穿過穹頂?shù)牟A?,在他輪廓分明的?cè)臉鍍上一層金邊。子璇的呼吸停滯了,她認得這張臉,全中國恐怕沒幾個年輕人不認得。"馬...馬嘉祺?"時代少年團的成員顯然比她更驚慌,一個箭步?jīng)_過來捂住她的嘴:"噓——"他身上有淡淡的柑橘香水味,子璇的大腦徹底宕機。"我不是壞人,只是...需要個安靜地方。"馬嘉祺松開手,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fā),"能別告訴別人嗎?包括我的成員們。"子璇這才注意到他眼下的烏青。上周微博熱搜還掛著#時代少年團新專輯連軸轉(zhuǎn)#的tag。"這里是我先發(fā)現(xiàn)的。"子璇聽見自己說,聲音比想象中鎮(zhèn)定,"不過...你可以分一半。"馬嘉祺眼睛亮了起來,像突然被點亮的星星。他變魔術(shù)似的從背包里掏出一盒pocky:"成交?"就這樣,頂流偶像和透明高中生開始了奇妙的秘密共享。每天下午四點十五分,他們會在天文臺碰面。馬嘉祺總帶著各種稀奇古怪的零食,子璇則負責(zé)用老舊的錄音機播放她珍藏的CD。"今天又被私生飯跟蹤了。"第五次見面時,馬嘉祺突然說。他蜷在觀測椅上,像個疲憊的大型犬,"她們甚至知道我早餐吃了什么。"子璇正在整理天文筆記,聞言抬起頭:"所以躲到這里?""嗯。"他玩著pocky包裝紙,"只有你知道這個地方。"這句話讓子璇心里泛起奇怪的漣漪。她想起上周自己被班上的女生堵在廁所,酸奶從頭發(fā)滴落的黏膩觸感。某種程度上,他們都在逃離什么。"我教你認星座吧。"子璇突然說,指向穹頂,"那是季節(jié)三角..."馬嘉祺學(xué)得很認真,睫毛在臉上投下細密的陰影。當(dāng)子璇說到天琴座的傳說時,他忽然哼起一段旋律。"新歌?"子璇問。"剛剛想到的。"馬嘉祺有些羞澀,"要聽嗎?"他的清唱在圓頂建筑里產(chǎn)生奇妙的回聲,子璇覺得心臟變成了氫氣球,輕飄飄地要飛向那些他指給她看的星星。這種隱秘的平衡在兩周后被打破。子璇剛走到校門口,就被三個女生攔住了去路。為首的周婷晃著手機,屏幕上赫然是馬嘉祺走進天文臺的模糊照片。"沒想到書呆子還有這種本事。"周婷的指甲掐進子璇胳膊,"鑰匙交出來,否則我馬上發(fā)微博。"子璇死死攥著書包帶。她想起昨天馬嘉祺趴在桌上睡著的樣子,睫毛安靜地垂著,嘴邊還沾著草莓味的pocky碎屑。"休想。"她聽見自己說。下一秒,冰涼的奶茶迎面潑來。子璇閉上眼睛,預(yù)想中的黏膩卻沒有降臨。"適可而止。"這個聲音——子璇猛地睜眼,馬嘉祺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她面前,他的外套擋住了大部分液體。更令人震驚的是,校門外陸續(xù)傳來尖叫聲,宋亞軒、劉耀文、張真源...時代少年團全員到齊。"小馬哥藏得夠深啊。"丁程鑫笑著攬住馬嘉祺肩膀,眼睛卻冷冷盯著周婷,"欺負我們粉絲?"周婷的臉色變得慘白。嚴浩翔已經(jīng)拿出手機:"需要我聯(lián)系貴校教導(dǎo)主任聊聊校園霸凌嗎?"事情解決得出乎意料的順利。回天文臺的路上,子璇像個落湯雞似的跟在馬嘉祺身后,其他成員默契地保持著距離。"其實...她們一直欺負我。"子璇突然說,"直到遇見你,我才覺得..."馬嘉祺停下腳步。暮色中他的眼睛格外明亮:"知道為什么我今天會出現(xiàn)嗎?"他指向天文臺窗戶,"我每天都在那里看著你放學(xué)。"子璇愣住了。"我們早就注意到了。"賀峻霖不知何時湊過來,"有個女孩總在演唱會最后一排記筆記。""你的樂評寫得不錯。"張真源笑著補充。馬嘉祺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是子璇上周掉在天文臺的星座筆記,背面寫滿了對新專輯的感想。"下個月我們要發(fā)新歌。"馬嘉祺的聲音有些發(fā)抖,"能請你...幫我們寫一段歌詞嗎?關(guān)于天琴座的。"晚風(fēng)拂過子璇濕潤的發(fā)梢,她忽然明白了那些希臘神話里的凡人為何甘愿化作星辰。此刻她的胸腔里有什么東西正在破土而出,像春天第一株嫩芽,像馬嘉祺即興創(chuàng)作時躍動的音符。"好。"她輕聲回答,眼淚終于落下來,"不過要用pocky當(dāng)報酬。"馬嘉祺大笑起來,其他成員一擁而上。七雙手同時揉亂子璇的頭發(fā)時,她透過淚光看見黃昏的第一顆星星亮了起來。馬嘉祺的邀請來得比預(yù)期更快。周三下午,子璇剛推開天文臺的門,就被彩帶噴了一身。"歡迎我們的作詞新搭檔!"丁程鑫舉著手機錄像,劉耀文在旁邊吹響一個滑稽的喇叭。馬嘉祺站在中間,手里捧著...一盒巨型pocky,長度幾乎和他的手臂相當(dāng)。子璇的耳根瞬間燒了起來:"我、我只是提了點建議...""建議?"宋亞軒翻出手機備忘錄,"'副歌轉(zhuǎn)調(diào)像流星劃破夜空','鼓點可以再重些像心跳聲'——這些可都是專業(yè)級別的。"馬嘉祺把pocky塞進子璇懷里:"明天下午三點,公司會議室。制作人想見你。"子璇差點被口水嗆到。時代峰峻的會議室?那個在粉絲站姐照片里出現(xiàn)過無數(shù)次的、鋪著灰色地毯的會議室?"我...""拒絕無效。"賀峻霖模仿著老師的樣子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鏡,"根據(jù)《天文臺共享條約》第3條,違約者要交出全部零食庫存。"張真源配合地打開子璇的書包,倒出三包小熊餅干。在眾人的哄笑聲中,子璇的緊張奇跡般消散了些。但第二天站在公司樓下時,恐懼又卷土重來。玻璃幕墻映出她格格不入的身影——洗得發(fā)白的帆布鞋,二手市場淘的牛仔褲,和這個光鮮亮麗的世界毫不相稱。"迷路了?"嚴浩翔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今天染了銀發(fā),耳釘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卻自然地接過子璇的書包,"從員工通道走,正門有私生蹲守。"電梯里,子璇盯著不斷跳動的樓層數(shù)字,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第一次見李總的時候,我吐了他一鞋。"嚴浩翔突然說。子璇猛地抬頭:"什么?""真的。"他做了個嘔吐的動作,"緊張到早餐全交代在那雙意大利皮鞋上了。知道李總后來怎么說嗎?'有這種反應(yīng)的孩子才懂得敬畏舞臺'。"電梯"叮"的一聲打開,嚴浩翔輕輕推了她一把:"所以,放輕松。"會議室里的場景卻讓子璇再次窒息。長桌盡頭坐著傳說中的制作人李飛,馬嘉祺和其他成員分坐兩側(cè),所有人都看向她??諝饽坛梢粔K透明的琥珀,而她是被困在其中的小蟲。"李同學(xué)是吧?"李飛推來一份文件,"小馬堅持要采用你的歌詞創(chuàng)意,說說看天琴座的故事怎么和新專概念結(jié)合?"二十雙眼睛的注視下,子璇的腦海一片空白。那些在天文臺和馬嘉祺暢聊到深夜的想法,那些寫在筆記本邊緣的靈感碎片,全部蒸發(fā)殆盡。"我..."她的聲音細如蚊吶,"就是覺得...星星很漂亮..."死寂。劉耀文的圓珠筆掉在地上,響聲如同驚雷。"抱歉。"子璇站起來,椅子腿在地毯上刮出刺耳的聲音,"我去趟洗手間。"洗手間的鏡子映出一張慘白的臉。子璇打開水龍頭,冷水沖過手腕,卻沖不走耳邊周婷的嘲笑:"你以為偶像真會把你當(dāng)回事?"隔間門突然被敲響。"子璇?"是馬嘉祺的聲音,"我進來了。"他遞來一條繡著星星圖案的手帕:"第一次提案時,我忘詞了整整兩分鐘。""不一樣。"子璇攥緊手帕,"你們是天生就該站在聚光燈下的人,而我...""而我們只是比較幸運的普通人。"馬嘉祺打開手機相冊,展示一張他高中時的照片——戴著同樣土氣的黑框眼鏡,在教室角落低頭做題,"看,像不像你失散多年的哥哥?"子璇噗嗤笑出聲,鼻尖還紅紅的。馬嘉祺趁機把她拉起來:"李總說給你三天時間準備正式提案。""三天?我連音樂術(shù)語都認不全!""所以..."馬嘉祺變戲法似的從背后抽出一本《流行音樂創(chuàng)作入門》,扉頁上七個人都簽了名,"今晚天文臺,特訓(xùn)開始。"接下來的七十二小時像一場夢。子璇第一次知道偶像們的工作室長什么樣——滿地散落的樂譜,貼滿便簽的白板,宋亞軒專屬的芒果味香薰。她學(xué)會了用DAW軟件基本操作,記住了"bridge"不是指橋梁而是過渡段。深夜困得栽倒在鍵盤上時,總有人適時遞來熱可可。但真正突破發(fā)生在第三天凌晨。其他人都去趕通告了,只剩子璇和馬嘉祺在工作室。顯示器藍光映著兩人疲憊的臉,第十七個版本的歌詞依然不滿意。"為什么一定要用天琴座的故事?"馬嘉祺突然問。"因為..."子璇轉(zhuǎn)動著中指的老繭,那是長期握筆留下的,"俄耳甫斯即使下地獄也要找回歐律狄刻,就像...""就像?""就像明知會被嘲笑,我還是每天去天文臺。"子璇的聲音漸漸堅定,"就像明明不可能,我還是...想靠近你們的世界。"馬嘉祺的眼睛在暗處格外亮。他按下錄音鍵:"再說一遍,慢一點。"清晨五點,當(dāng)?shù)谝豢|陽光穿透玻璃,子璇終于寫完了最后一段。她趴在桌上沉沉睡去,朦朧中感覺有人給她披上外套,依稀聞到馬嘉祺常用的那款柑橘香水味。提案當(dāng)天,李飛聽完demo后沉默了整整十秒。"有意思。"他最終說,"用校園霸凌的經(jīng)歷對應(yīng)希臘神話里的冥界之旅,把天文臺的秘密基地比作天琴..."他轉(zhuǎn)向子璇,"你之前真的沒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子璇搖頭,手心全是汗。"天賦。"李飛對馬嘉祺說,"不過副歌部分還需要打磨,你們...""我們下周去海邊拍MV!"丁程鑫突然插話,"帶上子璇吧,實地創(chuàng)作效果更好。"子璇驚慌地看向馬嘉祺,后者卻笑著點頭:"早就安排好了,學(xué)校那邊賀兒已經(jīng)幫忙請了假。"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她已經(jīng)被納入他們的軌道,像一顆偶然被發(fā)現(xiàn)的小行星,終于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星系。去海邊的車上,子璇收到了周婷的短信:「對不起」。她盯著這兩個字看了很久,直到宋亞軒遞來耳機。"聽聽這個版本。"他說,"你寫的'即使墜落也是星辰'這句,嚴浩翔加了電音效果。"海浪聲中,馬嘉祺坐到了她身邊:"看那邊。"他指向車窗外漸暗的天空,"天琴座升起來了。"子璇忽然想起那個被奶茶淋濕的傍晚。如果當(dāng)時屈服了,現(xiàn)在會在哪里呢?大概永遠不知道自己的文字可以變成旋律,不知道偶像會為了普通粉絲熬夜改譜,不知道原來傷痕也可以被唱成星星。"謝謝。"她小聲說。馬嘉祺假裝沒聽見,只是把耳機分她一半。歌聲里,嚴浩翔改編的旋律與子璇的歌詞韻律交融:「他們說天文臺太高/伸手也夠不到光年外的溫柔可是你看見了嗎/我的孤獨化作星軌指引迷路的流星回家」海浪拍打礁石,像掌聲,像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