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舞臺下站著許多人,紀嶺年看不清,汗水遮了光,她只感覺面前是片海,浪不斷地打上來。
洶涌又猛烈。
“good night。”
“這里是藤?!?/p>
“這首歌是我們的貝斯手寫的,也是我們轉型后的第一首。”
主唱楊念的聲音足夠吸引到在場的所有人。
包括紀嶺年。
氣氛起來得恰到好處,2秒的安靜過后是炸開人群的樂聲。
這次的慶功宴又在酒吧,他們選了家人少的清吧。
這回紀嶺年喝得爛醉,和藤初遇她一般,讓楊念帶回了家。
主臥內,紀嶺年捻著根楊念的手指,她說:“念哥你聲可真好聽,你說那小女孩到底怎么舍得給你甩了的?”
“要我是她,我巴不得天天都跟著你,能聽著念哥叫我名字就很開心了?!?/p>
楊念就站在床畔,他見到了紀嶺年那兩潭干涸的水洼里洇出清楞楞的水。
原來這女孩是會哭的啊。
他張了嘴,聽到自己說:“嶺年,我希望和你在一起的是楊念,獨一份的楊念,而不是沒解決好過去的?!?/p>
紀嶺年笑了,兩灣淚從她眼角淌了出來,她扯著楊念坐上了床。
“念哥我都聽著了,不會忘。”
楊念托著她的腦袋讓她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枕在自己大腿上,他摸了打火機,滾輪擦動,星星點點的火花在房間亮起。
紀嶺年聞到了股苦澀的煙草味。
“念哥,我也想抽?!?/p>
她看清楊念點點頭,接著眼睛就被蒙上,唇上覆過一片干燥,一口苦澀的煙就渡了進來。
“小女孩,少抽煙?!?/p>
眼前的手掌干燥溫暖,紀嶺年眨巴了一下眼睛,輕聲應了句話。
在仲春。
楊念在聚光燈下和紀嶺年表白了,他有些笨拙,從臺下的人手上接過那只禮盒,映在地上的影子都是顫抖的。
“嶺年?!?/p>
“我想我現(xiàn)在有資格出現(xiàn)在你的人生里了?!?/p>
“大家可都看著了,這是你們念哥主動追求我的。”
……
等回到后臺休息,樂隊的幾人都炸開了,個個鬧著要和楊念爭紀嶺年。
她不語,靠著墻角抽那根燃了一大半的煙。紀嶺年偏愛藤的這股活氣,像海洋漲潮時發(fā)出的嗡鳴。
離開酒吧時,門外圍著一圈粉絲,磨磨唧唧地擠了十來分鐘,四人終于順利出了人群;許響尾襯衫上的紐扣被分走,唐言之臉上印著一水兒唇印。
只有楊念和紀嶺年還算正常,楊念臂彎里掛著一把圈好的弦,紀嶺年手里抱著兩條她常抽的煙。
二人相視,都有些哭笑不得。
“去我那?喝點。”
紀嶺年聲音很輕,輕得要被身后粉絲的呼喊蓋住。
“快逃,讓他們應付粉絲吧。”
楊念褪了罩衫,在春夜的小雨下,擋著他和女人的臉一起逃向自由的黑暗。
到了避雨的7-11時,他們才笑出了聲,有衣服擋著他們還不至于被淋得徹底。
回家時兩人身上都洇著潮氣。
紀嶺年的家看著特別冷,黑白灰的配色,沙發(fā)上擺著許多奇怪的玩偶。
紀嶺年褪了身上泛潮的衣服,只穿著胸衣和內褲。
“還盯著呢?”
“不怕我啊?”
“你可以做你想做的。”
“杯拿來,給你調杯酒?!?/p>
紀嶺年癟癟嘴,躺在沙發(fā)一側看楊念在冰箱里挑酒。
“龍舌蘭日出?”
“你喜歡的。”
紀嶺年挪動了下肩,腦袋枕在一只猴子玩偶上。
“上哪打聽的?”
“之前看過你的錄像帶,有小女孩問你?!?/p>
楊念倒了一盅司紅醋栗酒,手指捻著引流勺酒液緩慢地鉆進杯底。
“念哥你手可真好看?!?/p>
“又夸我呢?”
說這話時楊念在笑,紀嶺年看見那輪黑色的眼睛忽閃忽閃的,她怔愣地接過那杯酒。
直到酒入喉紀嶺年才反應過來。
“喜歡我多久了?”
“從看見你手指上的傷開始。”
楊念把盅司推向紀嶺年面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紀嶺年挑了只寬口的杯,三瓶開了口的烈流進杯里。
她向來沒章法,喝酒也只愛喝最烈的。
“念哥,我不會調,我愛喝烈酒,也愛醉?!?/p>
她灌下那杯龍舌蘭,又把寬口杯遞向楊念。
“從前我以為我無依無靠,所以總靠這些麻痹自己?!?/p>
“我想讓你也試試,試試我過去愛喝的酒。”
楊念應聲,接了那杯酒,酒液是熒藍的,面上飄著層酒沫兒。
楊念咽了半杯,沖紀嶺年笑。
“下回帶藤的人一塊喝?!?/p>
紀嶺年也笑,心里缺的那塊地兒好像被什么東西填滿了些。
猝不及防地。
她的嘴唇被堵住了,緊接著就是酒。
辣。
澀。
楊念還在笑,睜著眼看紀嶺年,看她臉馬上泛上了潮紅。
“出息。”
紀嶺年的臉一路紅到了脖子,也不知是酒精還是剛剛那個吻。
“給你能的。”
紀嶺年覺著窘,腦袋埋進了身后那只玩偶猴子身里,聲音發(fā)著悶。
“前兒總跑我那去你可不這樣的。”
楊念貼著紀嶺年的耳說話,呼出的熱氣吹起了幾縷發(fā)。
“少撩撥我?!?/p>
“聽你的。”
紀嶺年縮在玩偶后有一會,摸著自個臉不覺燙才抬眼,卻發(fā)現(xiàn)楊念還直愣愣地看著她。
“嶺年。”楊念抵住了她額頭,燙得燒穿了人心。
紀嶺年眨了一下眼權當回應,楊念被她逗樂了,架著胳膊把她拎起來。
太瘦了。
紀嶺年跟著他的視線看見了自己腰側的紋身。
“遮疤的,我媽劃的。”
話落了,還握著楊念的手撫在上面。
楊念摸到了一條半個手掌長的增生,雪白的,蓋在紋身下,平日里一點都瞧不出。
“不疼了?!?/p>
“不疼。”
又是無言,楊念手始終壓在那處紋身上,有意無意地按壓著。
紀嶺年和條水蛇一般在楊念懷里擰了個圈,心和心相貼。
安靜的室內里,急促的心跳尤為明顯。
“念哥?!?/p>
紀嶺年聲音很細,快要被心跳掩埋,她枕在了楊念頸上。
“做嗎?”
成年人的欲望無須過多修飾,只需一吻。
吻從嘴角往下,褪下的胸衣、妖艷的紋身……紀嶺年微仰著頭,汗珠從頸后落進沙發(fā)。
那晚楊念總親吻著那處紋身,唇貼上時又總引得紀嶺年一陣子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