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戰(zhàn)眼底的恨意幾乎要凝成實質(zhì)，燒穿空氣，直刺王一博。
就在這極致的對峙，這瀕臨崩潰的瞬間，空氣似乎震顫了一下。
一種極其細(xì)微的、幾乎無法捕捉的異常。
肖戰(zhàn)離得極近，他甚至能數(shù)清王一博根根分明的睫毛。
也因此，他似乎看見了。
就在王一博冰冷完美的臉頰邊緣，幾個比塵埃更細(xì)小的光點，憑空閃爍。
它們帶著一種不屬于這個世界的、飽和度過高的彩虹色澤。
出現(xiàn)。
然后消失。
快得如同視網(wǎng)膜殘留的錯覺。
王一博對此毫無察覺，他依舊維持著那種掌控一切的姿態(tài)，微微低下頭，帶著冰雪氣息的薄唇幾乎要貼上肖戰(zhàn)的嘴角。
他要開口，要用更惡劣的威脅，徹底碾碎肖戰(zhàn)最后一點反抗的念頭。
然而，就在他唇瓣微張的剎那——
那些詭異的彩虹像素點，再次出現(xiàn)了。
并且，不再是轉(zhuǎn)瞬即逝的幾個。
它們像是病毒遇到了合適的溫床，以王一博的皮膚為媒介，瘋狂地、指數(shù)級地增殖、凝聚、擴(kuò)大。
微小的彩色方塊憑空生成，彼此擁擠、覆蓋。
速度快得驚人。
肖戰(zhàn)甚至來不及眨眼。
短短幾秒鐘。
一切塵埃落定。
【一塊巴掌大小、像素風(fēng)格極其粗糙、顏色絢爛到刺眼的馬賽克】，就那樣突兀地、蠻橫地、出現(xiàn)在了王一博左半邊臉上！
從額角延伸到下頜線。
那些閃爍著七彩光芒的像素塊，邊緣銳利，色塊分明，像最低劣的三流動畫里才會出現(xiàn)的貼圖錯誤。
它完美覆蓋了王一博原本毫無瑕疵的俊美側(cè)臉，形成了一種荒謬絕倫的、難以言喻的強(qiáng)烈對比。
滑稽。
怪誕。
甚至帶著一絲恐怖的意味。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宴會廳里悠揚(yáng)的背景音樂，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止了。
空氣凝固成實質(zhì)。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或舉杯，或低語，或旁觀。
此刻，他們臉上只剩下同一種表情——目瞪口呆。
無數(shù)道目光，匯聚成實質(zhì)的射線，死死釘在王一博臉上那塊不該存在的【像素風(fēng)暴】上。
針落可聞。
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以及空氣中彌漫開來的、越來越濃重的尷尬與詭異。
王一博自己，也徹底愣住了。
他能感覺到懷里肖戰(zhàn)身體瞬間的僵硬，能感覺到周圍那些視線焦點的變化。
那些目光里充滿了震驚、疑惑、還有一絲難以置信的……荒誕感？
為什么都看著他的臉？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修長的手指撫過自己的左臉頰。
觸感光滑依舊，溫度微涼。
什么都沒有。
皮膚還是那片皮膚。
可為什么……氣氛如此詭異？
他的目光掃過全場，捕捉到那些來不及收回的驚愕表情。
然后，他的視線落在了不遠(yuǎn)處光潔的落地窗上。
窗玻璃模糊地映照出宴會廳內(nèi)的景象。
也映照出了他自己。
以及……他臉上那塊極其不和諧的、破壞了他完美形象的、七彩斑斕的【馬賽克】。
王一博瞳孔驟然收縮。
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
“……”
這是什么玩意兒？
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一種完全超出理解范圍的狀況，蠻橫地闖入了他掌控的世界。
他引以為傲的冷靜自持，那份視萬物為棋子的絕對自信，在這一刻，悄無聲息地裂開了一道縫隙。
而他懷里的肖戰(zhàn)，同樣震驚得無以復(fù)加。
那雙剛剛還浸滿血色恨意的眼睛，此刻瞪得渾圓。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王一博臉上那塊【像素馬賽克】，看著那些不斷閃爍的、飽和度過高的色塊，大腦一片空白。
極致的恨意和絕望之后，涌上來的不是恐懼，不是茫然。
而是一種……荒誕到極點的、幾乎想要放聲大笑的解脫感。
他以為自己會被徹底碾碎，會被拖入更深的地獄。
但現(xiàn)在……
這是什么？
詛咒？幻覺？
還是……某種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反擊？
一種離奇到無法想象的武器。
這突兀出現(xiàn)的【馬賽克】，像一個最拙劣的玩笑，卻精準(zhǔn)地打破了王一博精心營造的、令人窒息的完美假象。
也像一道撕裂黑暗的光。
為被困在絕望牢籠里的肖戰(zhàn)，驟然打開了一扇通往未知的、充滿變數(shù)的大門。
這詭異的力量，究竟從何而來？
它意味著什么？
死寂。
宴會廳里，連一根針掉落的聲音都能被無限放大。
悠揚(yáng)的樂曲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粘稠到幾乎能觸摸到的寂靜。
空氣仿佛凝固了，將所有人都凍結(jié)在原地。
舉杯的手懸在半空，欲言又止的嘴唇微微張開，轉(zhuǎn)動的眼珠凝固在同一個方向。
時間像是被拙劣地剪掉了一幀。
無數(shù)道目光，不再掩飾，直勾勾地、帶著無法稀釋的震驚與荒謬，釘在王一博的左臉上。
那里，剛剛還存在著一片極其違和的、閃爍著廉價七彩光芒的【馬賽克】。
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消失無蹤，但那驚悚的畫面，卻像烙印一樣刻在了每個人的視網(wǎng)膜上。
太詭異了。
太荒誕了。
王一博是誰？是天之驕子，是資本的寵兒，是這座城市金字塔尖的存在。
他永遠(yuǎn)冷靜、強(qiáng)大、完美得如同AI精心計算出的模型。
可剛剛……他們看到了什么？
一個像素風(fēng)暴？一個貼圖錯誤？糊在了王一博那張上帝精心雕琢的臉上？
這比撞見外星人還要離譜。
王一博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盡管臉上那該死的玩意兒已經(jīng)消失，但他依然能感受到那些目光殘留的溫度，以及其中蘊(yùn)含的探究、驚疑，甚至還有一絲……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興奮？
他活了二十多年，從未像此刻這般，暴露在如此詭異的“公開處刑”之下。
指尖殘留著左臉頰光滑冰涼的觸感，可剛剛鏡面倒影里那片丑陋的色塊，卻無比真實。
那不是幻覺。
他強(qiáng)迫自己維持著面無表情，試圖用慣有的冰冷氣場驅(qū)散這令人窒息的尷尬。
下頜線緊繃著，眼神銳利如刀鋒，掃過全場。
他越是想表現(xiàn)得若無其事，那份剛剛經(jīng)歷的“不完美”，就越是被無限放大，形成一種無聲的嘲諷。
完美人設(shè)上那道突兀的裂痕，清晰可見。
周圍的賓客們，此刻也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手足無措。
想上前？誰敢？王一博此刻的氣場，像是要將靠近的人都凍成冰渣。
想議論？借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當(dāng)著正主的面討論剛才那堪稱靈異的事件。
有人下意識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機(jī)，拍照的念頭剛冒出來，就被王一博冰冷的視線凍了回去，瞬間意識到這是在死亡邊緣瘋狂試探。
他們只能僵硬地維持著之前的姿態(tài)，眼神飄忽，內(nèi)心瘋狂刷屏。
“剛才那是啥？眼花了？”
“王總這是……中邪了？”
“特效？惡作??？誰這么想不開？”
“我靠，近距離高清無碼……不對，是有碼！太刺激了！”
各種猜測在人群中無聲地蔓延，卻沒人敢發(fā)出一點聲音。
王一博那張完美無瑕的臉，此刻像一個被打碎后又勉強(qiáng)拼湊起來的瓷器，即使裂紋消失，那種破碎感也縈繞不去。
而被他禁錮在懷里的肖戰(zhàn)，幾乎要將牙齒咬碎，才能勉強(qiáng)壓抑住嘴角那瘋狂上揚(yáng)的沖動。
太好笑了。
真的太好笑了！
王一博！那個高高在上、視他為螻蟻、將他逼入絕境的王一博！
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臉上被打上了【馬賽克】！
這簡直是天降神罰！是宇宙級別的黑色幽默！
看著王一博那張努力維持鎮(zhèn)定，卻掩不住眼底驚疑與慍怒的臉，肖戰(zhàn)的內(nèi)心仿佛有無數(shù)個小人在瘋狂敲鑼打鼓，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一博你也有今天！”
“這馬賽克簡直是為你量身定做的！土狗配像素塊，絕了！”
“解氣！太解氣了！”
極致的壓抑之后，是近乎癲狂的快意。
雖然不知道這詭異的現(xiàn)象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這無疑是今晚，不，是他人生中最痛快的一刻！
仿佛是感應(yīng)到了他內(nèi)心洶涌的嘲弄，王一博的眼神驟然變得無比陰沉。
他低下頭，目光如冰錐，死死地鎖住懷里的人。
那眼神仿佛在無聲地質(zhì)問：“是你搞的鬼？”
肖戰(zhàn)心中一凜。
笑意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警惕與后怕。
他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努力壓制住內(nèi)心那幾乎要破體而出的幸災(zāi)樂禍。
不能笑。
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露出任何破綻。
他必須裝作和所有人一樣震驚、茫然，甚至……擔(dān)憂？
是的，擔(dān)憂。
他微微垂下眼睫，掩去眼底殘留的笑意，身體甚至配合地輕輕顫抖了一下，仿佛被王一博此刻陰鷙的眼神嚇到了。
就在肖戰(zhàn)努力扮演“無辜受驚者”的這短短幾秒內(nèi)。
奇跡，或者說，更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
王一博臉上，那片剛剛還存在的【馬賽克】，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或者說，是在所有人的記憶里，徹底消失了。
仿佛剛才那驚世駭俗的一幕，真的只是一場集體幻覺。
皮膚依舊光潔，線條依舊完美。
除了主人那難看到極點的臉色，和周圍死寂到詭異的氣氛，一切似乎又恢復(fù)了正常。
但每個人心里都清楚。
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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