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里只剩下肖戰(zhàn)一個人。
空曠，寂靜。
剛才王一博手背消失【馬賽克】的地方，皮膚光潔，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但那視覺殘留的詭異方塊，卻深深刻在了肖戰(zhàn)的視網膜上。
不是幻覺。
絕不是。
他的指尖在冰涼的桌面無意識地劃過，留下淡淡的水痕。
心臟還在不規(guī)律地跳動。
恐懼與一種奇異的興奮感交織，像藤蔓纏繞。
這突如其來的“能力”，是潘多拉的魔盒嗎。
打開它，會迎來什么。
不打開，他將永遠是王一博掌中的玩物，連一絲反抗的漣漪都無法掀起。
指甲嵌入掌心的刺痛，將他拉回現實。
他必須弄清楚。
徹底弄清楚。
接下來的幾天，肖戰(zhàn)的生活表面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
依舊是那個沉默、順從、眼神空洞的囚徒。
但在平靜的表象下，一場秘密的實驗正在悄然進行。
他開始利用一切與王一博接觸的機會，哪怕只是短暫的擦肩而過，或是同處一室的壓抑時光。
小心翼翼地，像拆解一枚不知何時會爆炸的炸彈。
他需要測試。
測試【馬賽克】的觸發(fā)條件。
起初并不順利。
有時他努力回憶那些屈辱的片段，試圖激起心中的波瀾，王一博身上卻毫無反應。
有時只是不經意間的一絲怨懟，對方的衣領邊緣就可能短暫地閃過幾個模糊的像素點。
他需要更精確的控制。
更深入的了解。
一次午餐。
王一博隨口批評了菜品的味道，語氣帶著慣常的挑剔與不容置喙。
肖戰(zhàn)垂著眼，握著筷子的手微微收緊。
屈辱感。
不算強烈，但很清晰。
他偷偷抬眼，看向王一博握著刀叉的手。
果然，手背靠近腕表的位置，出現了一小片模糊的色塊，像劣質電視信號的干擾。
轉瞬即逝。
又一次，王一博在書房處理公務，肖戰(zhàn)被要求待在一旁，不許發(fā)出任何聲音。
男人接電話時，語氣冰冷強硬，帶著一種碾壓式的威懾力。
肖戰(zhàn)想起了自己被如此對待的無數瞬間。
憎恨。
如同冰層下涌動的暗流。
他集中意念，將這股情緒對準那個背對著他的身影。
王一博的后頸處，一片清晰度尚可的【馬賽克】突兀地出現，持續(xù)了大約兩三秒才消失。
肖戰(zhàn)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逐漸摸索出一些規(guī)律。
單純的恐懼，比如害怕王一博的怒火，效果微乎其微。
深切的悲傷，比如哀悼自己失去的自由，似乎也無法激活【馬賽克】。
但憤怒。
憎恨。
強烈的屈辱感。
被逼到絕境時的委屈。
這些帶著尖銳“反抗”意味的情緒，更容易觸發(fā)【馬賽克】。
仿佛這力量，是他內心不屈意志的具象化。
是他的靈魂在無聲地吶喊，并在王一博身上留下了印記。
他開始嘗試控制情緒的強度。
在王一博某次因為一點小事而不悅地皺眉時，肖戰(zhàn)在心底醞釀起一股強烈的，幾乎要沖破胸膛的怒火。
他死死盯著王一博。
這一次，【馬賽克】如同病毒般瞬間擴散。
從王一博的下頜，蔓延到他的側臉，甚至覆蓋了他的一小半面頰。
像素塊粗糙、扭曲，顏色混亂。
王一博似乎感覺到了什么，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當然，他什么也摸不到。
肖戰(zhàn)立刻收斂心神，低下頭，掩飾住眼底的驚濤駭浪。
臉上的【馬賽克】隨著他情緒的平復，也迅速消失了。
情緒越強烈，【馬賽克】的范圍越大，清晰度越高，持續(xù)時間越長。
這個發(fā)現讓肖戰(zhàn)既興奮又忌憚。
【馬賽克】出現的位置似乎是隨機的。
有時在臉上。
有時在脖頸。
有時是肩膀或手臂。
甚至有一次，出現在王一博端著咖啡杯的手指上，讓那修長好看的手指顯得有些滑稽。
這種隨機性，增加了它的不可預測。
也帶來了一絲……荒誕的趣味。
但他必須確認，這一切并非只有他能看見。
否則，這不過是他瀕臨崩潰的又一個幻覺。
機會很快來了。
一天下午，王一博正在客廳和一位重要的商業(yè)伙伴視頻通話。
男人穿著筆挺的西裝，表情嚴肅，語氣沉穩(wěn)，十足的精英派頭。
肖戰(zhàn)被允許待在客廳的角落，像個隱形的裝飾品。
通話中途，對方似乎提出了一個讓王一博不快的要求。
雖然王一博極力維持著表情，但肖戰(zhàn)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fā)出的低氣壓，以及那一閃而過的慍怒。
肖戰(zhàn)抓住了這個機會。
他將自己代入某個被王一博無情打壓的場景，將那份屈辱和憤怒放大，聚焦。
來了。
王一博的額頭上，靠近眉心的位置，出現了一塊不大不小的【馬賽克】。
在視頻通話的光線下，格外顯眼。
肖戰(zhàn)立刻將目光轉向站在不遠處的傭人和保鏢。
傭人正在擦拭一個花瓶，動作明顯頓了一下，眼神瞟向王一博的額頭，帶著一絲錯愕，隨即又飛快低下頭，但嘴角似乎有極力壓制的抽動。
門口的保鏢，雖然依舊站得筆直，但眼神中也閃過一絲困惑，甚至……是憋笑？
肖戰(zhàn)的心臟重重落下。
是真的。
【馬賽克】是真實存在的物理現象。
其他人也能看到。
這不再是他的臆想。
一種混合著狂喜與后怕的情緒席卷了他。
狂喜于這力量的真實性。
后怕于這力量可能帶來的未知風險。
經過這一系列的秘密實驗與觀察，肖戰(zhàn)在心中，正式為這個詭異的力量命名。
【情緒同步馬賽克】。
它同步于他的情緒。
物化于王一博的身體。
這不再僅僅是一個令人不安的怪現象。
它是一個獨屬于他的【金手指】。
一個對抗王一博的，匪夷所思的武器。
念頭一旦產生，便瘋狂滋長。
他開始不受控制地構想。
如果……如果在王一博進行重要的商業(yè)談判時。
在他需要展現絕對權威和完美形象的時刻。
自己故意激怒他。
讓那可笑的【馬賽克】出現在他臉上，出現在所有重要人物的視線里。
那會是怎樣一副場景？
談判會不會因此搞砸？
王一博精心維持的冰山形象，會不會瞬間崩塌？
這個想法讓肖戰(zhàn)的血液都有些發(fā)熱。
但他很快又冷靜下來。
風險太大了。
一旦王一博察覺到【馬賽克】的出現與他的情緒有關。
后果不堪設想。
王一博的手段，他比誰都清楚。
他必須比以前更加小心，更加謹慎。
絕不能暴露這個秘密。
至少現在不能。
他需要偽裝。
表面上，他依舊是那個溫順、沉默，甚至有些麻木的肖戰(zhàn)。
眼神空洞，反應遲緩。
但在暗地里，他像一臺精密的儀器，開始全力運轉。
他更加仔細地觀察王一博的言行舉止。
觀察他的習慣，他的喜好，他情緒的觸發(fā)點。
尋找他的弱點。
收集一切可能用得上的信息。
他像一只受傷后蟄伏在陰影里的幼獸。
小心翼翼地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同時，也在悄悄磨礪剛剛長出的，別人看不見的利爪。
積蓄力量。
等待時機。
夜深人靜時，肖戰(zhàn)站在盥洗室的鏡子前。
鏡中的人臉色有些蒼白，眼下帶著淡淡的青黑。
但那雙曾經黯淡的眼睛里，此刻卻閃爍著一絲微弱卻執(zhí)著的光。
像黑暗中頑強燃燒的火種。
他看著自己。
然后，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聲呢喃。
“【情緒同步馬賽克】……”
“這將是我的武器?！?/p>
“王一博，你囚禁的金絲雀……”
“已經長出了像素化的利爪。”
“你不會想到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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