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位者拋棄自尊得到金錢和權利的目的是為了贏得自尊,上位者手持權杖腳踩金石卻偏愛起點處自尊加身的窮人。
賀紅玲輕輕蜷縮著染上凍瘡的手,遞到嘴邊哈了口氣。鉛筆在日記本上勾勾畫畫,也只留下這么一句。
隔壁屋子里,母親還在睡覺,糟糕的身體狀況只能讓她在大多時間里臥在床上。重來一次,那些沒有助力,煎熬渴望的情緒不再包圍她,能夠見到故去思念的人已是萬幸。
天色大亮,她拉開抽屜將日記本放在里面。獨屬于她的感性沉湎的時段有限,門口的一車白菜還要送到人家里,不能耽誤了。
推上推車的一剎那,肌肉記憶未經過大腦就將車子平穩(wěn)地挪出一段距離。天上飛著雪絮,多年未見的鄰里擦身而過,熱情地和她打著招呼。
賀紅玲覺得嗓子發(fā)澀,流利的英語差點脫口而出,將將止住,在他們有些發(fā)懵的眼神中回了一句尷尬的“你好”,然后側過身急匆匆地遠去。國外的生活太久,競爭太過激烈,為了不停的往上爬,她只能逼著自己融入改造的熔爐,可現(xiàn)在剛剛回到國內,她還有點不適應。
要去的第一家是齊天哥。自從前世出國后,這些曾經有過交集的朋友再也沒有聯(lián)系了。不過就算有聯(lián)系,后來的齊天哥也不會再給她好臉色。
那時候其實她已經不怎么和齊天哥說話了,那雙眼睛里的蔑視襯得她像一個跳梁小丑,好像他僅僅是拘于臉面才對她見利忘義的本性保持沉默。
說實話,她既對他幾年的照顧發(fā)自內心的感激,又對他的目光深惡痛絕,卻也因為對自己太過了解而覺得情有可原。
齊天幫著搬完自家買的白菜,轉身發(fā)現(xiàn)紅玲呆在原地,臉上的神情不斷變換,一會兒悲傷,一會兒憤怒,糾結的緊,說實話,挺好笑的。以往的紅玲,雖然臉上總是笑著,給人的感覺卻像是披著一張假面,跟誰都有摸不著的距離感。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整個人突然鮮活起來,瞧著就讓人稀罕。
“紅玲,紅玲,你咋啦?想啥呢?臉上跟變戲法似的?”
“沒…我沒事兒,齊天哥,就是想起昨晚做的夢。夢里天哥生我的氣,然后再也不理我了?!辟R紅玲低著頭說話,眼角泛起淡淡的濕意。
一雙大手突然扳過賀紅玲的肩膀,抬起她的頭,眼神中是最初的熱烈和堅定,“紅玲,那不是做夢嘛,有啥可難過的。夢里的天哥肯定是個假貨,你現(xiàn)在面對的才是真的天哥。不管發(fā)生什么事兒,天哥都不會不理你的”。
賀紅玲被箍在原地,看著眼前的青年,內心波瀾微起,可能齊天哥是她在還沒有真正學會權衡利弊,進入社會期間,接觸時間最長的男生,所以才能在她從肖春生身邊果斷抽身后,清醒地看到她惡劣的本性。
在過去的道路上,她以一種方式走到終點,回頭卻發(fā)現(xiàn)自己脆弱易碎、一無所有?,F(xiàn)在,她以另一種方式出發(fā),是否一切都會如她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