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對不起姐姐,我承認我說話有點大聲了。
顧北我保證,你畫你的畫,我決定不打擾你!
顧北稀罕地面露委屈巴巴的神色,她沒急著同意,帶著詢問的眼神看向兩兄妹。
范陌冬我沒關(guān)系,不影響你就好。
范鹿我也是。
顧楠行。
這里有兩個畫室,一個在室內(nèi),一個是后院,夏天的后院既有花開,又可以納涼,協(xié)商下他們?nèi)チ撕笤骸?/p>
顧北誒嘿嘿,我給小鹿妹妹拿了個椅子。
顧北那個,好姐姐,記得給妹妹畫好看一些!
聞言她扯了扯嘴角,這聲“姐姐”叫的不情不愿的。
顧楠小鹿本來就好看。
“吱——吱——吱——”
好奇怪,我疑惑著,似乎每次有他在,這些知了的鳴叫就會變得溫柔。除了蟬鳴,一切都顯得安靜,她用畫筆勾勒他的臉,我用心仔細看著他。
小鹿在他的右邊,我則站到了他的左邊,在與她正面作畫的不同的視角里,我看見了他悉心用毯子蓋著的腿下空蕩蕩的,風(fēng)稍稍一吹,便知曉他的雙腿不存在。
我不自知的落了淚,為什么我會覺得那么郁悶和難過。無論是以前還是將來,我都沒法幫到他,無力感,如此強烈的無力感。
受不了心臟帶來的一抽一抽的疼痛,我緩緩蹲了下去,把臉埋進雙臂之間。不一會兒,有一陣溫涼的觸感從我的頭頂傳來。
登時我抬起頭,他已經(jīng)收回手,正笑意盈盈地配合她作畫。
是我的錯覺嗎?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在她反復(fù)細化時,額頭不覺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范陌冬阿楠,你需要休息一會兒嗎。
她豪爽地把畫筆扔進桶里,拍了拍手。
顧楠不用,已經(jīng)畫好了。
范鹿我要看我要看。
范鹿輕快地奔向顧楠,而他則搖動著輪椅,緩緩地向她靠近。
范陌冬慢點,小鹿,別摔著了。
范鹿哥哥,楠姐姐畫的真的好好看?。?/p>
范陌冬嗯嗯,哥哥知道,還沒畫出來的時候,我就知道會很好看。
顧北小鹿妹妹,要是你喜歡的話,別客氣,我姐姐就是你姐姐!
顧楠顧北!別亂說話!
她略帶羞澀地向他輕輕示意致歉。我也湊了過去想看看畫,畫面卻如同蒙上了一層薄紗般朦朧不清,無奈只好放棄,目送她去把畫拿去包裝。
我跟在他的身后,試圖幫他推輪椅,可想而知,仍然什么都碰不到,只能看他慢慢移動,看他那雙白皙的手因為搖動輪椅而生起越來越厚的繭子。
等她將包裝精致的油畫框放在他輪椅后的收納袋里,我才意識到,他又要走了。
顧楠剛好能放下,看起來你今天運氣很不錯呢。
范陌冬是啊,很不錯。
范陌冬謝謝。那我…走了。
不,不要走,求求你了……我心里無聲地吶喊著,清晰地覺察到自己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變形。那份難過得情緒如同實質(zhì),重重壓在胸口。
她怎么絲毫未察覺到他臉上的憂傷啊。
顧楠嗯嗯,歡迎下次光臨!
范鹿推開店門,側(cè)著臉和他說笑,畫面一下子被白色的幕布遮住,我慌亂地追上去,可是周圍都開始變得白茫茫一片。
......
伴隨著嘈雜的蟬鳴和刺鼻的消毒水味,我渾身冒著冷汗,從床上驚坐起來。
顧北姐!你終于醒了。
顧楠我怎么......在醫(yī)院?
我摸了摸頭上的紗布,有些疑惑。
顧楠你身邊這位是?
頭痛,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
顧北姐,你不記得了嗎?她是范鹿啊,我交往了一年的女朋友。
范鹿楠姐姐......
顧楠小鹿,你有一個哥哥嗎?
顧北沒有,姐,小鹿她是家里的獨生子女。
范鹿對。
夢里那個人,長什么樣子,怎么想不起來。我焦急地使勁敲擊著自己的頭,猛然間被顧北拉住了手腕。他的觸感透過肌膚傳來,隱隱透出深切的擔(dān)憂。
顧北你要干什么?一醒來就發(fā)瘋。
顧楠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夢里有你們小時候,還有一個男生,我想不起他長什么樣了。
我愣愣地,眼睛盈滿的淚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
范鹿抽出一截紙巾,輕輕幫我擦拭臉上的水漬。
顧北你是傻子嗎,現(xiàn)實里都沒有藍本,在夢里哪來什么長相,記不清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顧楠我也沒見過小鹿小時候啊。
顧北將我的手輕輕放回原處,收回手時順勢用指關(guān)節(jié)不輕不重地敲了下我的腦袋。
顧北之前她拿給你看的相冊算什么?
顧北算好看嗎?
顧楠哦哦。
顧楠我要出院。
從顧北的表情可以看出,他連想打我的心都有了。
但在我執(zhí)意堅持下,他沒有多和我計較,很快幫我辦理好出院,帶我回了家。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