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穿過音樂教室的百葉窗，在鋼琴漆面上投下斑駁的條紋。夏津的指尖撫過琴鍵蓋內(nèi)側(cè)，指腹觸到一道幾乎不可察覺的凹槽。她踮起腳尖，鼻尖幾乎貼上譜架，紫外線燈管在睫毛投下的陰影里泛著淡紫色光暈。

"中音區(qū)三個降B鍵。"孟晚舟的聲音貼著耳后響起，他伸手按下琴鍵時，袖口擦過她耳垂。鋼琴內(nèi)部傳來齒輪咬合的輕響，紫外線燈突然增強，照出琴槌上刻著的與珍珠殘片完全相同的螺旋紋。

夏津摸出珍珠殘片放在譜架上。紫光穿透半透明的珠層，內(nèi)壁刻紋在鋼琴漆面投下放大三倍的投影——2007年2月14日的日期下方，多出一行先前在實驗室未能顯現(xiàn)的小字：雪松纜車控制室，密碼與契約同源。

"試試這個。"孟晚舟從領口抽出項鏈，存儲卡邊緣在紫光下顯露出微型電路紋路。他的小指勾住夏津的尾指往低音區(qū)帶，"需要四手聯(lián)彈。"

他們的手背在黑白鍵上方短暫相觸。夏津按下第一個和弦時，孟晚舟的呼吸突然凝滯。鋼琴箱體深處傳來金屬簧片震動的嗡鳴，紫外線燈管開始以特定頻率閃爍。當她的無名指落在最后一個升F鍵上，琴箱右側(cè)的裝飾雕花突然彈開，露出藏著的老照片。

照片里兩個男人并肩站在滑雪場纜車前，年輕的那個舉著望遠鏡，鏡筒反射的陽光在底片上留下十字形光斑。夏津的指甲無意識刮擦著照片邊緣，那里有半截被撕毀的火車票存根。

"我父親和......"孟晚舟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拇指按在照片背面新顯現(xiàn)的鋼筆墨跡上。字跡因為年代久遠已經(jīng)暈染，但還能辨認出"控制室備用鑰匙在"幾個字，后面的內(nèi)容被水漬模糊。

走廊突然傳來橡膠鞋底與大理石地面摩擦的聲響。孟晚舟轉(zhuǎn)身時撞翻了譜架，紫外線燈管在墜地前被他用膝蓋接住。紫光斜照在他繃緊的下頜線上，將睫毛的陰影投在微微發(fā)顫的鼻翼。

夏津抓起照片塞進襯衫內(nèi)側(cè)。相紙貼著肋骨的觸感讓她想起實驗室里珍珠殘片的溫度。孟晚舟已經(jīng)閃到門邊，鋼筆夾在指間像柄出鞘的短劍。走廊的腳步聲在音樂教室門前停頓，手電光從門縫下方滲進來，在地板上畫出一道不斷移動的金線。

"從后門走。"他的嘴唇幾乎沒動，聲音像是從咬緊的牙關里擠出來的。鋼筆尖端彈出三毫米長的金屬探針，在月光下泛著和存儲卡電路相同的冷光。

夏津的鞋跟卡在老舊地板的縫隙里。孟晚舟拽她手腕的力道讓她撞上他的肩胛骨，鼻尖蹭到襯衫第二顆紐扣。那顆紐扣在黑暗中泛著詭異的青綠色，和醫(yī)務室紫外燈下顯現(xiàn)的契約紋路如出一轍。

"分頭走。"她突然掙開孟晚舟的手，把珍珠殘片拍在他掌心，"你去檔案室查雪松纜車，我引開他。"

孟晚舟的眉毛擰成一道鋒利的折線。他扯開領帶纏住夏津的手腕，絲質(zhì)面料內(nèi)側(cè)繡著的家徽擦過她突起的腕骨。"記住信號。"領帶結扣好的瞬間，他的拇指在她脈搏最明顯的位置按了三下，"無論看到什么都別回頭。"

夏津已經(jīng)沖向走廊。她的帆布鞋在打蠟地板上發(fā)出橡膠撕裂般的聲響，身后傳來保安對講機刺啦刺啦的電流雜音。轉(zhuǎn)過拐角時她冒險回頭，看見孟晚舟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地下檔案室的應急通道，而保安制服的第二個紐扣在月光下反射出和母親銀匙完全相同的光澤。

音樂教室的窗戶突然無風自動，紫外線譜架燈在無人觸碰的情況下亮到極致。紫光穿透百葉窗，在走廊盡頭拼出三個閃爍的音符符號，正是老照片背面被水漬模糊的那段旋律。夏津的腳步聲驚醒了聲控燈，刺眼的白光吞沒了所有紫色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