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防火瓶里的宇宙（林深視角）

消防站閣樓的排風扇第127次切割月光時，林深終于擰開了那個銀色防火瓶。五年前從醫(yī)生辦公室偷來的鋼筆滾落在地，筆帽上還沾著蘇懷瑾的唇膏印——櫻桃味的，和急救站那晚她喂給低血糖孕婦的水果糖一個味道。

手腕突然抽搐，診斷書被風吹到布滿水漬的窗臺上。漸凍癥三個字在霉斑里發(fā)脹，像極了那天在爆炸現場，他隔著防毒面具看到的孕婦瞳孔。嬰兒的啼哭、鋼筋墜落的呼嘯、還有蘇懷瑾白大褂翻飛時露出的腳踝，都在確診瞬間變成命運齒輪咬合的聲響。

"林隊，三號梯檢修好了！"樓下傳來新隊員的喊聲。林深迅速用戰(zhàn)術手套包住顫抖的右手，卻在彎腰撿鋼筆時撞翻了儲物柜。五顏六色的防火瓶叮叮當當滾出來，每個都標注著日期：

【2019.11.25 星空燈說明書（她發(fā)現情書會哭嗎）】

【2020.03.12 胚胎篩選報告（小念的眼睛像她）】

【2022.09.18 吞咽功能評估（不能吃她做的蛋包飯了）】

最舊的瓶子裝著婚禮請柬設計稿，燙金櫻花還是當年他背著她去選的樣式。林深突然劇烈咳嗽，唾液順著歪斜的嘴角流到設計稿上。水漬暈開「新娘」二字時，他想起確診那夜在江邊看到的星群——冬季大三角正好籠罩在蘇懷瑾住的公寓樓上，像命運給他最后的憐憫。

深夜的體能訓練場，林深對著空氣練習公主抱。左腿肌肉突發(fā)的痙攣讓他栽進沙坑，戰(zhàn)術手電筒的光束里，他看見五年前的自己正在教蘇懷瑾心肺復蘇。那時她發(fā)絲掃過他喉結的觸感，比現在啃噬神經元的病毒更蝕骨。

"至少要能堅持到..."他對著虛空舉起不存在的戒指，"基因療法成功那天。"

沙坑突然下陷，林深整個人墜入黑暗。等視線恢復時，他看見二十二歲的蘇懷瑾正在解剖室哭泣，手里攥著外婆的漸凍癥死亡證明。月光穿過他透明的身體，在她顫抖的肩頭披上銀紗。

"原來我們注定要重逢。"林深伸手去觸她眼角的淚，卻見自己的指尖開始消散。急救鈴突然響起，2019年的他正沖進火場，后背的消防徽章在高溫中熔成蝴蝶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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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解凍的月光（小念視角）

消毒水味道的夢里，小念總看見會說話的消防車。它的云梯是冰糖做的，每次爸爸來接她放學，車輪就會掉下橘子味的維生素片。

"這是秘密。"五歲生日那晚，爸爸的輪椅在基因實驗室拐角停下。他脖頸貼著電極片，手指在密碼柜上按出一串星圖，"小熊星座的守護密碼，只能告訴小念醫(yī)生。"

冷藏庫里飄著櫻花香，無數試管排列成生日蛋糕形狀。小念踮腳抽出發(fā)藍光的那個，標簽上畫著瘸腿小貓："這是爸爸的痛痛藥嗎？"

"是媽媽和你的勇敢。"林深把試管系在她辮梢，"每次爸爸摔跤，這里就會亮一顆星星。"他指著試管里浮動的光點，"等所有星星都回家......"

警報聲突然炸響，林深用殘存的臂力將她塞進安全艙。透過防爆玻璃，小念看見媽媽的白大褂染成晚霞色，手術刀精準刺破變異的細胞團。爸爸的輪椅卡在傾倒的藥架間，卻還在朝她比劃小熊星座的手勢。

"要勇敢。"小念咬破嘴唇，學著媽媽的樣子扎緊止血帶。她按下爸爸教的救援密碼，安全艙彈射瞬間，看見自己遺傳的O型血正順著導管流進林深靜脈。

三年后的初潮夜，小念在更衣室發(fā)現異常。染血的校服內襯里，淡藍色血管正組成基因鏈圖案。當她用顯微鏡觀察經血時，驚見納米機器人在修復畸變的卵細胞。

"是當年胚胎篩選的禮物。"蘇懷瑾將櫻花標本夾進她筆記本，"爸爸偷藏了所有苦，才釀出你的甜。"

那天深夜，小念偷偷溜進無菌艙。林深沉睡的側臉浸泡在藍光里，后背的蝴蝶印記隨呼吸起伏。當她將初潮血樣注入輸液管時，整個實驗室的基因圖譜突然開始自動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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