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的風(fēng)裹挾著市井的喧鬧撲面而來,五子棋剛踩上青石板路,就被迎面而來的人聲車馬驚得后退半步。
上官月卻像只雀躍的小鹿,拽著她的袖子直晃:
“太激動了,太激動了!
第一次來人類社會呀!五子棋我們應(yīng)該怎么辦?
要不要打扮一下?
還是說我們這個穿搭是不是有點問題?
對了,對了。我們身上的妖氣會不會很重啊?
烏拉,幫我理一理頭發(fā)?!?/p>
五子棋看著上官月發(fā)間凌亂的銀絲,無奈地嘆了口氣,指尖凝聚靈力輕輕一掃,幾縷不聽話的發(fā)絲便服帖地束在腦后:
“你們就先整理一下頭發(fā)吧。頭發(fā)有些奇怪。”
她隨手扯下腰間絲帶,將長發(fā)松松挽成發(fā)髻,散落的碎發(fā)被山風(fēng)拂起,倒添了幾分隨性,
“頭發(fā)剪得像我這樣就行了?!?/p>
說罷,她提著繁復(fù)的裙擺輕盈地轉(zhuǎn)了個圈,冰藍色的綢緞在陽光下泛起細(xì)碎的光。
“上官月的事情解決了。那我的怎么辦?”
烏拉拍了拍自己精壯的胸膛,結(jié)實的肌肉在陽光下泛著古銅色的光澤,裸露的上身只隨意纏著幾片藤蔓編成的護甲,
“雖然說裸奔犯法。但是也死不了?!?/p>
“可別真去試!”
五子棋被逗得直樂,目光掃過路旁菜畦,突然眼睛一亮。
她快步上前,“嘶啦”一聲扯下菜園邊褪色的粗麻布,布料上還沾著幾片新鮮的菜葉,
“這幾塊布應(yīng)該可以做件衣裳?!?/p>
她將布料在烏拉身上比劃了幾下,
“把這塊布圍繞著身體纏幾圈,然后再打個活結(jié),這樣比較像個屠夫,就不會被抓起來了?!?/p>
青鳥正對著水洼照個不停,尾羽上閃爍的熒光在陽光下格外顯眼。
“青鳥,你身上有些羽毛的印記。和人類有些不同?!?/p>
五子棋走過去,指尖點在它肩頭的青色紋路,
“你可以變回鳥,或者你說你身上的血脈已經(jīng)很純了,所以體表才會有這些紋路?!?/p>
“記住了,記住了?!?/p>
青鳥抖了抖羽毛,將熒光收斂成若有若無的光暈,突然又指著五子棋拖地的裙擺咯咯直笑,
“對了,你記得把你裙子提一提。不然連路都走不了了。”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商販的吆喝聲,四人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
陽光斜斜地灑在他們身上,將山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仿佛正慢慢融入這人聲鼎沸的人間。
踏入熙熙攘攘的市井,胭脂水粉的香氣混著綢緞的軟香撲面而來。
街邊攤販見四人模樣出眾,立刻此起彼伏地吆喝起來:
“小姑娘,要不要看看我們這胭脂,特別好用!”
“這位郎君的體格,穿上我們家新到的粗布短打,保準(zhǔn)威風(fēng)!”
人群中不時傳來竊竊私語:
“她們好好看啊!”
“還有那男的,那屠夫好多肉??!”
烏拉裹著臨時拼湊的麻布衣裳,肌肉將布料撐得緊繃,引得幾個婦人紅著臉偷瞄;
青鳥明明化作人形,卻總?cè)滩蛔”奶鴱埻?,肩頭的羽毛印記在陽光下若隱若現(xiàn)。
上官月更是像被施了定身咒,眼睛瞪得溜圓,左摸摸精美的繡帕,右捏捏雕花的木梳,腳步完全挪不開。
“五子棋幫我買一下!”
她舉著一盒朱砂胭脂沖過來,
“五子棋你去結(jié)賬!”
聲音大得整條街都聽得見。
五子棋苦著臉跟在后面,一邊要踮著腳把隨時拖地的裙擺拎起,免得蹭上泥污,一邊又要應(yīng)付上官月層出不窮的購物要求。
青鳥還在她耳邊絮絮叨叨:
“五子棋注意形象。五子棋你現(xiàn)在可是淑女,別把之前大老爺們兒的樣子放出來!”
周圍投來的目光越來越驚異,有人甚至停下腳步打量這四個“怪人”。
但攤販們哪管這些,為了招攬生意,紛紛使出渾身解數(shù):
“幾位貴客快瞧,這可是京城最時興的樣式!”
“您摸摸這料子,軟和得很!”
烏拉被拽去試穿粗布衣裳,衣裳下擺堪堪遮住大腿;
上官月捧著一堆小物件,興奮得直轉(zhuǎn)圈;
青鳥則對著鏡子擺弄自己的羽毛印記,嘴里還念叨著“血脈紋路”。
唯有五子棋像個陀螺般忙得腳不沾地,心里把青鳥的“調(diào)教計劃”罵了千百遍——
早知道人間是這副模樣,說什么也不答應(yīng)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