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現(xiàn)在去哪?”
上官月被綁在馬背上,揚起的沙塵灌進嘴里,含糊不清地問。
五子棋甩了甩韁繩,頭也不回:
“月姐啊,你在后面老老實實被綁著就行,別多說話。我感應到那個草藥就在前面沙丘后面?!?/p>
“你感應個屁呀!”
上官月氣得扯了扯綁住雙手的麻繩——
偏偏這繩子還連著馬尾,馬匹吃痛猛地前沖,她驚呼一聲被拖得在沙地上滑行
“喂!你這破馬——”
“月月姐,你干什么???”
五子棋慌忙勒停馬,跳下來時踢起一片沙礫
“摔壞了本姑娘的草藥,你賠得起嗎?”
上官月趴在沙里咳了好幾聲,好不容易撐起上半身,渾身狼狽不堪。
月光下,她臉上未愈的咬痕混著沙土,裙擺被磨出好幾個破洞,露出膝蓋上深淺不一的擦傷。
“不得不說……”
她喘著氣摸了摸膝蓋上的血痕,忽然笑出聲來
“這樣折磨自己還挺好玩的。只不過裙子都爛了——回頭得找單從哥賠條新的?!?/p>
五子棋皺眉看著她,突然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
“神經(jīng)病???疼不疼自己不知道?”
上官月仰頭靠在馬腹上,望著漫天星子輕笑:
“疼啊,但總比被你綁著當馬騎好。再說了——”
她晃了晃被綁住的雙手,馬尾辮上的星辰花瓣簌簌飄落
“你看,星星都在替我掉眼淚呢?!?/p>
五子棋翻了個白眼,卻突然伸手替她拍掉頭發(fā)里的沙子:
“少廢話,起來趕路。等找到草藥,本姑娘賞你條新裙子——要是被拖死了,可就沒得穿了。”
滾燙的沙礫在暮色中泛著暗紅,像極了未干的血跡。
上官月被捆在駱駝背上,隨著顛簸晃悠著雙腿,目光掃過正在整理行囊的五子棋,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喲,五大小姐,這都走了三天三夜,連棵草毛都沒見著,您這'感應'怕不是拿腳丫子算的吧?"
五子棋頭也不抬,將水壺重重砸在沙地上,濺起一片沙塵:
"你少在那兒陰陽怪氣!要不是你個拖油瓶,早尋著草藥了!"
她突然尾音拖得老長
"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哇!莫在這兒當只呱呱叫的賴蛤?。?
"我拖油瓶?"
上官月猛地扯動繩索,驚得駱駝打了個響鼻
"要不是被你捆成粽子,我早飛到天山摘雪蓮了!哪像某些人,屁本事沒有,就會欺負綁著的人!"
五子棋抄起根枯樹枝,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駱駝旁,樹枝戳向上官月鼻尖:
"你再講一句!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把你丟在這沙窩窩里喂蝎子?"
她故意將"蝎子"二字咬得極重,還夸張地比劃著蝎鉗的動作。
"來呀!"
上官月仰起脖子,臉上青紫色的咬痕隨著動作隱隱作痛
"正好讓單從看看,你這惡婆娘是怎么折磨良家婦女的!"
她突然壓低聲音,學著單從的廣東腔調(diào)
"'阿月,你點解傷成咁樣?'——到時候你就等著被楊桃木棍敲腦袋吧!"
"你!"
五子棋氣得跺腳,揚起的沙塵糊了自己一臉。她呸呸兩聲,突然狡黠一笑:
"你以為單從來了就能救你?上次他見著你被我咬成豬頭,躲在沙丘后頭笑了半柱香!"
上官月瞳孔驟縮,隨即冷笑:
"編,接著編!有本事你現(xiàn)在解開繩子,咱們單挑!輸了的人就把沙漠里的沙子全吃下去!"
"解開就解開!怕你不成?"
五子棋掏出匕首割斷麻繩,卻在刀光閃過的瞬間反手扣住上官月手腕
"不過嘛——要是你跑了,本姑娘可就真的要'吃人'了!"
她故意齜牙咧嘴,作勢要咬。
上官月掙脫著跳開,裙擺掃過篝火,濺起的火星落在五子棋衣角。
"著火了!"
她突然指著五子棋大喊。
后者慌忙拍打,卻發(fā)現(xiàn)被騙,氣得追著她在營地轉(zhuǎn)圈:
"好哇你個上官月!敢耍我?看我不把你頭發(fā)編成蝎子尾巴!"
兩人追逐間,驚飛了沙丘上棲息的沙梟。
月光下,兩道身影在沙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時而重疊糾纏,時而分離追逐。
直到上官月被石頭絆倒,摔進沙堆里直不起腰,五子棋撐著膝蓋喘著粗氣:
"服...服不服?"
"服你個鬼!"
上官月抹了把臉上的沙子,卻突然笑出聲來
"不過...這比被綁著有意思多了。"
她撿起半塊硬面餅砸向五子棋
"接著!吃飽了繼續(xù)吵,本姑娘還沒吵夠呢!"
五子棋接住面餅,咬下一大口含糊道:
"下次...下次定要你好看!"
夕陽將沙丘染成詭異的絳紫色,五子棋突然瞇起眼,指尖戳向上官月撕裂的衣襟邊緣:
“嘖嘖,你衣服都破成這樣了,胸該不會都爛了吧?”
“我是妖怪!我是妖怪!我是妖怪!”
上官月暴跳如雷,麻繩在手腕上勒出紅痕
“你媽的!我活了幾億年了,肉身哪是這么容易爛的!”
她氣得原地打轉(zhuǎn),馬尾辮上的星辰花瓣簌簌掉落。
五子棋抱著胳膊往后跳開半步,故意撇著嘴:
“我哪知道啊?反正我只是個會法術的人,又不像某些老古董——”
“你也是妖怪!”
上官月突然沖上前,被繩子扯得踉蹌
“你自己把人類形態(tài)給吃了!現(xiàn)在這副樣子,根本就是妖!”
“月月姐就知道欺負我!”
五子棋捂著心口往后躲,長睫毛撲閃著裝委屈
“明明是你自己樂意被綁著拖了一路,我可說什么了?”
“因為你喜歡折磨人!”
上官月漲紅著臉,胸口劇烈起伏
“我氣的胸疼怎么辦?!”
“來,月姐,我用刀給你割了——”
五子棋突然掏出匕首,寒光在暮色中一閃,卻在觸及對方怒目時“噗嗤”笑出聲
“逗你的!我?guī)Я藥准路阕约捍┥习?。?/p>
上官月狐疑地盯著她:
“你該不會帶了男裝吧?”
“我現(xiàn)在都不是男人了!”
五子棋突然跺腳,發(fā)梢甩出幾縷青光
“都怪那只破青鳥!我自然是帶女裝——再啰嗦,就把你捆成粽子掛駱駝上!”
她轉(zhuǎn)身翻找包裹時,沙地上的影子被夕陽拉得老長,晃悠悠纏在上官月腳邊。
暮色四合,最后一縷霞光在沙丘間消散。
上官月歪著腦袋,故意扭著嗓子拖長語調(diào):
“我的小妹妹呀!我要不要讓我的單從弟弟來強奸你?讓你體驗一下做女人的感覺?!?/p>
話音未落,還沖五子棋拋了個挑釁的媚眼。
五子棋杏眼圓睜,抄起腳邊拳頭大的石頭,作勢就要砸過去:
“好哇!你有種再說一遍!”
未等上官月回嘴,石頭裹挾著勁風直直砸向她額頭,“咚”地悶響在寂靜的沙漠格外清晰。
看著上官月直挺挺向后倒去,五子棋撇了撇嘴嘟囔:
“就知道亂說話?!?/p>
她利落地扒開滾燙的沙子,將人埋進去,只留個腦袋露在外面。
指尖無意識摩挲著上官月發(fā)間的星辰花瓣,突然嗤笑出聲:
“反正月月姐又喜歡裝,讓她受一下折磨也好?!?/p>
她蹲下身,指尖戳了戳上官月泛白的臉頰,壓低聲音道:
“不過這家伙,受折磨就像享受一樣——上次被蝎子蟄了還笑得出來?!?/p>
夜風卷起細沙撲在兩人臉上,五子棋突然湊近,溫熱的呼吸掃過上官月耳畔:
“別裝了,再裝我可要往你嘴里灌沙子了?!?/p>
沙堆下的人睫毛顫了顫,突然睜眼咬住她的指尖:
“小騙子,早知道你舍不得真砸!”
五子棋吃痛地跳開,卻見上官月頂著滿頭沙子坐起來,故意扭著被綁的雙手晃悠:
“快把本姑娘挖出來,不然等單從來了,真讓他把你扛回楊桃林!”
“做夢!”
五子棋抄起鏟子作勢要埋,卻在觸及那雙狡黠的眼睛時,忍不住笑罵:
“瘋子!”
潮濕的麻布狠狠塞進嘴里時,上官月還在悶笑,震動的喉音驚得五子棋手抖了一下。
"叫你亂說話!"
她扯過黑布條纏住那雙總是含著狡黠的眼睛,故意將結打得死緊,只在上唇上方留出一道窄窄的呼吸縫。
流沙從指縫傾瀉而下,很快漫過上官月的脖頸。
五子棋拍了拍手,正要轉(zhuǎn)身,腳下的沙地突然劇烈震顫。
青綠色的藤蔓破土而出,纏繞著她的腳踝向上攀爬,在裙擺上開出星星點點的熒光花。
"見鬼!"
五子棋抽出匕首割斷藤蔓,卻見更多枝椏從四面八方涌來。
埋在沙下的聲音悶聲悶氣,卻掩不住雀躍:
"我的好五子棋呀!我可是樹精!"
地面凸起的沙包隨著說話聲起伏
"你把我埋進土里——"
藤蔓突然卷走她腰間的水壺
"我不僅能說話!"
另一簇藤蔓纏住她的手腕
"還能繼續(xù)生長!"
五子棋被拽得踉蹌,望著漫天瘋長的熒光植物,突然反應過來。
她蹲下身,隔著布料揪住埋在沙下的耳朵:
"好哇!你早就算計好了!故意激我把你活埋!"
地下傳來含糊的笑聲,藤蔓順著她的手臂攀上肩頭,在發(fā)間結出晶瑩的露珠:
"太爽了這種感覺——"
沙堆突然裂開縫隙,上官月頂著滿頭綠芽破土而出,蒙眼的布條歪在額角
"這可比被綁著好玩多了!小妹妹,要不要和姐姐一起扎根?"
五子棋氣極反笑,匕首抵住對方喉間:
"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把你燒成灰?"
可刀刃下的脖頸還在止不住地抖動,傳來壓抑的笑。
她突然泄了氣,收回刀時扯掉對方嘴里的麻布:
"瘋子...全沙漠的沙子加起來,都沒你心眼多。"
上官月渾身的藤蔓突然劇烈震顫,蒙眼的布條下,她眉頭狠狠蹙起:
“糟了!五口鎮(zhèn)那里有收稅的來了!”
話音未落,纏在腰間的枝椏“啪”地繃斷
“我的那些木頭人根本不會隨機應變!”
五子棋正用匕首削著熒光花莖,聞言挑眉:
“慌什么?你給他們一點指示,或者親自用法術操控不就行了?”
她將削尖的花莖拋向空中,眨眼間化作盤旋的青蝶,“再不然,直接把靈識分一縷進去,讓他們變成獨立個體?!?/p>
“這樣的話好像也行……”
上官月摸索著扯掉蒙眼布,眼底泛起細碎金光。
埋在沙下的雙手突然結印,遠處五口鎮(zhèn)方向騰起縷縷青煙
“但分靈識會損耗修為……”
“少廢話!”
五子棋踹了踹她腳邊的沙堆
“總比你的木頭人被拆了強。要是被發(fā)現(xiàn)你在人間搞這種把戲,那些修仙門派的老古董能追著你打三百年?!?/p>
她突然湊近,指尖點在上官月眉心,
“需要幫忙嗎?本姑娘的咒術,可比你那些花里胡哨的藤蔓管用多了。”
在五口鎮(zhèn)那座略顯古樸的小鎮(zhèn)上,陽光懶洋洋地灑在青石板路上,街邊行人來來往往,一切看似平常。
然而,上官月遠在沙漠之中,卻通過留在酒樓里木頭人的感知,知曉了一場危機正在逼近。
她眉頭緊皺,眼神中閃過一絲焦急,嘴唇微微蠕動,輕輕念動著那禁忌的咒語,一股神秘的力量瞬間朝著五口鎮(zhèn)的方向蔓延而去。
五口鎮(zhèn)里,上官月的酒樓門口,招牌在微風中輕輕晃動。
木頭人變成的店家原本還在有條不紊地擦拭著桌椅,下一秒,像是被注入了鮮活的靈魂,動作猛地一頓,隨后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他直起身子,望向店外,大聲喊道:
“來了,把大門關上,關門打狗!”
聲音在空蕩蕩的酒樓里回蕩,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氣勢。
此時,前來收稅的化石正帶著一群人耀武揚威地走來,聽到這話,他的臉瞬間漲得通紅,怒目圓睜,大聲呵斥道:
“大膽刁民,你竟敢如此對待欽差大臣!”
他身旁的隨從們也紛紛擺出兇惡的架勢,仿佛要將這小小的酒樓踏平。
木頭人店家卻絲毫沒有畏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提高音量說道:
“來了,尤其是這個欽差大臣,等一下給我扒光了,把他變成太監(jiān),他這么可惡的人,朝廷的走狗,必須嚴厲制裁,讓他斷子絕孫,永絕后患!”
這話一出,不僅化石等人氣得渾身發(fā)抖,就連街邊路過的百姓都嚇得臉色蒼白,紛紛加快腳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或許是感受到了這不同尋常的氣氛,原本在酒樓里安靜擺放的桌椅,此刻竟微微晃動起來。
原來,由于上官月不止給店長一個木頭人賦予了靈性,整個店里的木頭人都像是被喚醒的戰(zhàn)士,紛紛有了自己的意識和行動能力。
一個木頭人伙計一邊麻利地將窗戶關上,一邊附和道:
“老大門都給關好了,今天又沒什么客人,正好辦事??!”
其他木頭人也開始忙碌起來,有的拿起掃帚當作武器,有的則在角落里布置著簡易的防御工事。
化石見此情景,心中又驚又怒,他怎么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酒樓竟敢如此公然反抗。
他咬咬牙,打了個響指,伴隨著一陣“嘩啦”聲,窗戶頓時被砸開,幾十個帶刀侍衛(wèi)從窗外魚貫而入。
這些侍衛(wèi)個個身材魁梧,肌肉飽滿,手中的劍在陽光下泛著冰冷的寒光,一看就不是普通角色。
“給我動手!”
化石氣急敗壞地吼道,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得有些沙啞。
侍衛(wèi)們接到命令,立刻揮舞著手中的劍,朝著木頭人們沖了過去。
一時間,酒樓里桌椅橫飛,木頭碎屑四處飄散,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
面對如狼似虎的侍衛(wèi),木頭人們雖然毫不畏懼,但畢竟沒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很快就陷入了被動。
為首的木頭人一邊抵擋著攻擊,一邊焦急地思考著對策。
突然,他靈機一動,大喊道:
“老大,這可不好辦!主人又不在,那我們只能撤退!全店的人給我聽著,戰(zhàn)略轉(zhuǎn)移!”
話音剛落,只見他的身體突然化作了一陣陣金黃的落葉,在風中打著旋兒,飄向窗外。
其他木頭人見狀,也紛紛有樣學樣,一個個變成落葉,跟隨著為首的木頭人飄走。
不一會兒,酒樓里的木頭人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化石和他的侍衛(wèi)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