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辭就這么在紅府住下了,一是幫丫頭調(diào)理身體,二是在等張啟山送上門來。
起初的日子倒也愜意,每日為丫頭把脈問診、調(diào)配藥劑,閑暇時便在庭院中賞花品茗。
可一連等了幾天,張啟山都沒有上門,謝辭有些坐不住了。
其實是閑得無聊,她快長出毛了。
她想張起靈了。
以前百無聊賴的時候都有張起靈陪她,而現(xiàn)在……
也不知道崽過得怎么樣了。
謝辭系統(tǒng),崽過得好嗎?
系統(tǒng)【還在張家古樓呢,宿主不是放了一絲靈識,還問系統(tǒng)干什么。】
謝辭誒,怎么跟宿主說話呢?你這個服務(wù)態(tài)度,我要去投訴你的。
系統(tǒng)【宿主,我錯了?!?/p>
謝辭算你識相。
謝辭對了,這是哪???
看著眼前停在鐵軌上的黑色列車,謝辭不禁陷入了沉思。
系統(tǒng)【宿主,這是火車站啊,鬼車昨天晚上進(jìn)站的,喏,那邊那個就是張啟山?!?/p>
謝辭順著系統(tǒng)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一個身著軍裝,身姿挺拔的男人。那男人劍眉星目,氣場強大,正是她一直不想見的張啟山。
原是時候未到,不是他不來。
列車旁憲兵筆直的站在了車站走廊的兩列。
看著還怪有排場的!
張日山佛爺,昨夜值班的人叫顧慶豐,聽他描述這輛列車靠站時沒有接到任何的通知,當(dāng)時月臺上一個人也都沒有,就像是憑空出現(xiàn)的一樣。
謝辭【普斯普斯,系統(tǒng),這人誰?。俊?/p>
謝辭在心中默默發(fā)問,眼神中滿是疑惑,她看著不遠(yuǎn)處的張日山,這人看著還怪眼熟的。
系統(tǒng)【宿主,說到底,這人你還認(rèn)識呢?!?/p>
謝辭【別賣關(guān)子?!?/p>
系統(tǒng)【副官張日山啊,泗州古城那批準(zhǔn)備放血的孩子,你再想想?】
謝辭【好像有點印象,但是他們怎么會搞在一起?】
系統(tǒng)【這個,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謝辭【那你就長話短說!】
系統(tǒng)【好吧,簡單來說就是張家散了以后,他就帶人投靠了張啟山,現(xiàn)在是張啟山的副官?!?/p>
謝辭【我嘞個乖乖,這就是日本人常說的識時務(wù)者為俊杰?】
這時,身后不遠(yuǎn)處傳來了喧鬧聲,就見一個穿灰色長袍馬褂的男人被架了過來。
“放開放開,我都說了此行大兇,我不去?!?/p>
親兵把男人放下,向張啟山行了個禮便站在了一旁。
被放下來的男人轉(zhuǎn)了轉(zhuǎn)胳膊,扭頭就想開溜,被張日山揪著后衣領(lǐng)提溜了回來。
系統(tǒng)【這是齊鐵嘴,人稱齊八爺?!?/p>
謝辭【這就是神算子齊八爺啊,改日我必登門好好討教一番?!?/p>
謝辭看著眼前狼狽的齊八爺,心中不禁有些好奇。
傳聞中神算子齊八爺神機妙算,今日一見,卻如此害怕進(jìn)入這列車,看來這列車?yán)锏臇|西,有點好玩。
謝辭與系統(tǒng)溝通間,就聽張啟山吩咐張日山:
張啟山副官,今日這個算命的敢踏出這個車站一步,一槍斃了。
張日山八爺,這么死也不好看,還是別了吧?(憋笑)
齊鐵嘴見推脫不掉,便走近列車,抬眼觀望道:“佛爺,這怎么回事?”
張日山又把剛剛的話轉(zhuǎn)述了一遍。
齊鐵嘴略有凝重的望著眼前的龐然大物,一時間沒有頭緒。
“佛爺,可以進(jìn)去了?!卑殡S著咣當(dāng)一聲脆響,鐵皮門應(yīng)聲從車廂分離下來。
張啟山上去看看。
張啟山快步走過去,邊上的憲兵端著槍,空氣中彌漫著氣割留下的刺鼻煙霧,白茫茫一片,仿若鬼蜮,熏得人眼睛生疼,呼吸都不順暢。
幾人上了車,謝辭也悄咪咪跟了上去。
車廂內(nèi)兩側(cè)擺著一排排棺材,棺槨上是零零散散的干泥和腐爛發(fā)霉的白菌,過道里橫七豎八躺著一堆死去的尸體。
奇怪的是尸體都頭朝下,皮膚干癟,面目可憎,看起來像是中了什么毒。
張日山佛爺,棺槨上有數(shù)字。
張啟山這是日本字,看起來像某種實驗編號。
幾人走走停停,來到下一個車廂,這個車廂里沒有棺材,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日用品,看起來更像是人生活的地兒。
系統(tǒng)【宿主,這是日本人的陰謀,目的就是為了利用九門人找到礦山墓底下藏著的那塊隕銅?!?/p>
謝辭【那照你這么說,我拿走隕銅還算抗日了?】
系統(tǒng)【理論上可以這么說?!?/p>
謝辭這邊和系統(tǒng)交流著,張啟山那邊就走到最后一節(jié)車廂了。
不知道里面裝著什么,焊上去的鐵皮比其他車廂要厚得多。
張啟山站定在車廂前,眼神如鷹隼般銳利。
張啟山讓車站除了姓張的都退到門外去。
話一出口,隨行的憲兵們立刻心領(lǐng)神會,迅速行動起來,腳步聲在空曠的車站內(nèi)回響,不一會兒,原本還略顯嘈雜的車廂周圍,就只剩下張家親信沉穩(wěn)的呼吸聲。
張啟山帶人進(jìn)了最后一節(jié)車廂。
車廂里有一口石棺,看到棺材的時候,齊鐵嘴拼了命的往外跑,嘴里還喊著:“大兇,大兇?!?/p>
像被惡鬼追著一般,腳步踉蹌,好幾次差點摔倒。
可還沒跑幾步,卻被張日山一把拉住。
系統(tǒng)【宿主,里面的東西快醒了?!?/p>
謝辭【我知道,這么好玩的事情我當(dāng)然要參與了?!?/p>
齊鐵嘴拼命掙扎,臉上寫滿了驚恐,大喊著:“放開我!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就算要跑,八爺也總得說出個所以然吧!
然而,齊八爺不語,只是一味的轉(zhuǎn)身逃跑。
謝辭棺有皮,皮帶鐵,鐵包金,這是個哨子棺,而且里面的東西快醒了,不知道這個理由夠不夠八爺逃跑用?
謝辭話一出口,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跟著凝固了幾分,連正在逃跑的齊鐵嘴也不動了。
眾人聞聲望去,只見一個身著外紅內(nèi)白古裝的女子不知何時出現(xiàn),一頭精致的盤發(fā),此刻正優(yōu)雅地坐在棺槨之上,神色淡定從容,與這緊張慌亂的氛圍格格不入。
張啟山目光如炬,警惕地盯著謝辭,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間的配槍,沉聲道:
張啟山你是誰?為何而來?
謝辭鄙人姓謝名辭,專為鬼車而來。
謝辭身姿閑適,輕輕撣了撣衣角,抬眸,眼底閃過一抹狡黠。
張啟山(微微瞇眼,眸中寒芒一閃)你都知道些什么?
謝辭(輕笑著,語氣有些漫不經(jīng)心)我啊,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里面的東西快出來了,不信你聽。
突然,那口哨子棺發(fā)出一陣沉悶的巨響,緊接著開始劇烈晃動起來。
張啟山臉色微變,迅速握緊配槍,厲聲道:
張啟山你到底耍什么花招!
謝辭(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一個小小的血尸而已,堂堂張大佛爺也能被嚇成這個樣子。
就這點膽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敢把主意打到張起靈身上的。
張啟山你放肆,這就是你和長沙布防官說話的態(tài)度?
謝辭呦,拿官威來壓我呀?可惜我不怕,來呀,往這兒打。(指了指自己的眉心)
空氣仿佛瞬間凝固,劍拔弩張的氣氛一觸即發(fā)。
張啟山的手因憤怒而微微顫抖,配槍對準(zhǔn)謝辭的眉心,而謝辭則神色自若,眼中滿是挑釁。
張日山佛爺,血尸的事非同小可,謝姑娘既然有辦法,那咱們就聽聽她的條件,您作為長沙的父母官該多為百姓想想啊。
張日山的話像是一個恰到好處的臺階,張啟山的手緩緩放下了些許,眼神中怒火稍斂,但仍充滿了警惕與審視。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fù)著心中的怒氣,沉聲道:
張啟山說說你的條件?
謝辭我可以幫你處理里面的血尸,我知道你來長沙做什么,也知道你為什么要摻和進(jìn)九門,講真的,我這個人不喜歡多管閑事,但是如果你把主意打在不該打的人身上,我不會放過你。
張啟山比如?
謝辭向前踏出一步,目光如鷹般銳利,死死盯著張啟山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
謝辭東北張家,張起靈。
張啟山聽到這個名字,身體微微一僵,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但很快便恢復(fù)了鎮(zhèn)定,沉聲道:
張啟山你和張起靈是什么關(guān)系?為何要替他出頭?
謝辭這與你無關(guān)。
這時,某個不長眼的血尸嘶吼了一聲,聲音沉悶而又恐怖,在這列鬼車中回蕩。
謝辭吼什么吼?怎么這么沒眼力見。
謝辭眉頭緊皺,一臉嫌棄,一巴掌重重地打在棺材板上,里面的東西瞬間不動了。
周圍的人見狀,皆是一愣,眼神中滿是驚訝與疑惑,沒想到這看似嬌弱的女子竟有如此手段。
張啟山更是微微瞇起眼睛,上下打量著謝辭,心中暗自思忖,這女子究竟什么來歷,竟能如此輕易鎮(zhèn)住血尸?
不過眼下還有更棘手的問題,是先查出這列鬼車從哪里來?
張啟山這,怎么查?
謝辭(嫌棄)等著。
謝辭兼愛,非攻,墨改大術(shù)。(雙手飛速結(jié)?。?/p>
一團(tuán)墨線自謝辭指間飛出,迅速繞滿整個棺材,只聽“喀吧”一聲脆響,鐵水澆灌的棺材蓋就這么被推開。
身著南北朝服飾的血尸坐了起來,那枯槁的手掌緩緩攤開,掌心似乎是一枚戒指,那模樣看起來似乎有些討好。
謝辭給他,我可不要。(指了指張啟山)
血尸渾濁的眼白轉(zhuǎn)了轉(zhuǎn),竟真的將手轉(zhuǎn)向張啟山。
謝辭不是要查嗎?喏,他給你了,接著啊。
張啟山雙手抱臂站在青銅燈架旁,軍裝肩章在幽光下泛著冷芒。他朝身后微微頷首,副官張日山立刻踏前一步。
謝辭真慫。(嘲諷)連個死物都要借手,張大佛爺也不過如此。
張啟山眉峰微動,卻未接話。
謝辭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話音剛落,血尸喉嚨里發(fā)出含糊嗚咽,竟真的躺了回去,甚至連棺材蓋都自己蓋上了。
謝辭打哪兒來,回哪兒去,倘若欺負(fù)無辜百姓,殺無赦!
謝辭凌空虛抓,周身騰起八卦虛影,兩指并立直指棺槨。
棺槨內(nèi)傳來劇烈震顫,木板與玄鐵碰撞聲此起彼伏,仿佛血尸正以頭撞棺拼命應(yīng)和。
謝辭雙手飛速結(jié)印,口中念念有詞,剎那間石棺周身纏繞起青黑色符文,在一陣刺目白光中憑空消失了。
謝辭事兒,我已經(jīng)辦好了,不要忘記對我的承諾哦。(拍拍手,嘴角掛著玩味的笑容)張大佛爺——就此別過,拜拜~
那句張大佛爺尾調(diào)拖的極長,似乎是在調(diào)侃。
張啟山謝辭?。嫔幊粒?/p>
這時,親兵匆匆跑來,將清洗完的戒指呈到張啟山面前,小心翼翼地說:“佛爺,看著像二爺家的?!?/p>
張啟山接過戒指,目光在上面停留片刻,眉頭皺得更緊了。
另一邊,張日山追了出來,望著謝辭的背影,急切地喊道:
張日山阿辭,你怎么會來長沙?
謝辭停下腳步,緩緩轉(zhuǎn)身,臉上帶著淡淡的疏離:
謝辭執(zhí)行秘密任務(wù)不行嗎?
張日山和張起靈有關(guān)?
謝辭我做什么貌似與你無關(guān)吧?
謝辭抬眼定定的看著他,臉上掛著嘲諷的笑。
張日山臉上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聲音有些顫抖:
張日山我……
謝辭道不同,不相為謀。
說完,她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離去,只留下張日山站在原地,神色落寞。
系統(tǒng)【宿主,張啟山把鬼車燒了?!?/p>
謝辭腳步頓了頓,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謝辭【還不算太笨,還知道不能讓病毒傳播。】
系統(tǒng)【宿主,你似乎對他意見很大?】
謝辭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謝辭【不可否認(rèn),他是個好官,不論是為百姓著想,還是在抗日戰(zhàn)爭中做的貢獻(xiàn),這些都很難得,他對得起所有人,唯獨對不起我的佑安,而我謝辭,最是護(hù)短。】
謝辭【他應(yīng)該慶幸自己為國為民做了那么多事,否則今天就不是敲打他那么簡單了……】
后面的話她沒說,但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殺意卻是怎么也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