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如針,密密麻麻地刺在青石板路上。
溫婉放下手中的雞毛撣子,揉了揉發(fā)酸的脖頸。五月的雨已經(jīng)連綿下了三天,"雅集軒"古董店里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潮濕氣息,混合著檀香木和舊紙張?zhí)赜械奈兜馈?/p>
"這批民國舊物品相不錯。"她輕聲自語,指尖撫過剛到貨的一只黃銅懷表。表蓋上的花紋很特別——交織的藤蔓中藏著一只展翅的鷹,做工精細得不像民國時期的風格。她試著打開表蓋,卻發(fā)現(xiàn)紋絲不動,似乎銹死了。
店門上的風鈴突然劇烈晃動,發(fā)出急促的警報。溫婉抬頭,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跌跌撞撞闖了進來,帶進一室風雨。
"先生,我們快打烊——"
話音戛然而止。男人抬起頭,濕透的黑發(fā)貼在額前,卻遮不住那雙銳利的眼睛。他穿著一身奇怪的制服,像是從民國劇里走出來的軍官,肩膀處有一道撕裂的口子,暗紅的血跡在雨水中暈開。
溫婉的心臟猛地一縮。這場景莫名熟悉,仿佛某個被遺忘的夢境。
"幫幫我。"男人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不屬于這個時代的腔調(diào),"有人在追我。"
店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模糊的吆喝。溫婉鬼使神差地繞過柜臺,抓住男人冰涼的手腕:"這邊。"
她帶他來到后間的密室——這是祖父當年設(shè)計的隱蔽空間,外人根本看不出那面書架后另有乾坤。剛掩好機關(guān),店門就被粗暴地推開。
"有沒有看到一個穿軍裝的男人?"三個穿黑西裝的男人闖進來,領(lǐng)頭的板寸頭眼神陰鷙。
溫婉強壓心跳,擺出困惑的表情:"軍裝?這年頭誰還穿軍裝?你們是拍戲的嗎?"
板寸頭狐疑地掃視著店內(nèi),目光在滴水的腳印上停留片刻。溫婉不動聲色地挪了一步,用裙擺遮住了水漬。
"搜。"板寸頭一揮手,兩個手下開始在店內(nèi)翻找。
溫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密室隔音很好,但書架上的機關(guān)并不算十分隱蔽。就在一個黑衣人走向后間時,板寸頭的手機突然響了。
"是,明白。"他掛斷電話,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撤,有警察往這邊來了。"
如同來時一樣突然,三人迅速消失在雨幕中。溫婉等了五分鐘才打開密室。男人靠在墻上,臉色蒼白得嚇人。
"他們走了。"溫婉遞過一條干毛巾,"你需要去醫(yī)院嗎?傷口看起來——"
"不必。"男人接過毛巾,卻沒有擦拭,而是警惕地盯著她,"為什么幫我?"
溫婉語塞。是啊,為什么?她向來不是沖動的人,更別說幫助一個來路不明的陌生人。
"直覺吧。"她最終說,"你看上去不像壞人。我叫溫婉,這是我家傳的古董店。"
男人沉默片刻,微微頷首:"齊云璋。"他猶豫了一下,補充道,"國民革命軍第二集團軍特別行動處少校。"
溫婉眨了眨眼:"cosplay?"
齊云璋皺起眉頭,顯然沒聽懂這個詞。他伸手摸向腰間,卻抓了個空,表情頓時緊張起來:"我的懷表呢?"
"這個?"溫婉從口袋里掏出那枚打不開的黃銅懷表,"剛才在整理時發(fā)現(xiàn)的,和你一起到的貨——"
齊云璋幾乎是搶了過去:"時空密鑰怎么會在你這里?"他急切地檢查著懷表,突然臉色大變,"不對,這不是我的那塊...但怎么會..."
溫婉正想追問,店外傳來警笛聲。齊云璋立刻繃緊身體,像一只察覺到危險的獵豹。
"別緊張,應該是巡邏車。"溫婉看了眼窗外,"雨這么大,你暫時走不了了。樓上有個小客房,不嫌棄的話可以先休息一晚。"
齊云璋審視著她,似乎在判斷這個提議的可信度。最終,他點了點頭:"叨擾了。"
那晚,溫婉做了一個異常清晰的夢。她站在一個老式火車站的月臺上,穿著從未見過的旗袍,淚水模糊了視線。前方,一個穿軍裝的挺拔身影正在上車,轉(zhuǎn)身的瞬間,她看清了那是齊云璋的臉。他嘴唇蠕動著說了什么,卻被汽笛聲淹沒...
溫婉猛地驚醒,窗外雨聲依舊。有什么東西在她手心里震動——是那枚黃銅懷表。更不可思議的是,表蓋竟然打開了,里面的指針正在走動,發(fā)出清脆的"滴答"聲。
而表盤上,刻著一個小小的"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