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籠罩著城郊的廢棄教堂，溫婉踩過濕漉漉的草地，每一步都讓她的運動鞋陷進松軟的泥土。齊云璋走在她前面，背影在霧氣中時隱時現(xiàn)，像極了他們初次相遇那天的雨幕。

"就是這里。"溫婉展開那張破譯后的密碼紙，對照著教堂斑駁的尖頂，"祖父的密碼指向這個坐標。"

齊云璋沒有立即回應。他站在銹跡斑斑的鐵門前，手指輕撫過門柱上一個幾乎被歲月磨平的刻痕——那是一顆五角星，中間刻著"7.7"的數(shù)字。

"這是我們特別行動處的暗記。"他的聲音有些沙啞，"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全面抗戰(zhàn)開始。"

溫婉輕輕按住他的手臂，感受到布料下緊繃的肌肉："這里對你很重要？

"曾是華東地區(qū)最重要的地下情報站之一。"齊云璋深吸一口氣，"我兄長...應該在這里工作過。

推開吱呀作響的鐵門，兩人踏入雜草叢生的院落。教堂主體是一棟哥特式建筑，彩繪玻璃早已破碎，只剩下黑洞洞的窗口像一只只眼睛注視著來客。正門被木板釘死，他們繞到側面，找到一扇半塌的地下室入口。

齊云璋從背包里取出手電筒——這是溫婉昨天買的，他花了半小時研究如何使用——率先走下潮濕的臺階。溫婉緊跟其后，霉味和塵土的氣息撲面而來，讓她忍不住咳嗽。

地下室比想象中寬敞，堆滿了朽壞的木箱和破損的家具。手電筒的光束掃過墻壁，溫婉突然抓住齊云璋的手臂："看！"

墻上隱約可見一幅褪色的地圖，上面標注著1930年代的上海街區(qū)，幾個紅點旁寫著小小的數(shù)字代碼。

"情報聯(lián)絡點分布圖。"齊云璋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fā)顫，"這里是總指揮部。"

他們在墻角發(fā)現(xiàn)一個銹蝕的鐵柜，齊云璋用力扳開變形的柜門，里面是一摞發(fā)黃的文件和一個皮質筆記本。他小心翼翼地取出筆記本，翻開第一頁，手電筒的光照出一行蒼勁的字跡：

"齊云瑞工作日志，民國二十六年五月至七月"

"是兄長的日記！"齊云璋的手指微微發(fā)抖，差點沒拿穩(wěn)本子。

溫婉湊近，看著齊云璋快速翻閱那些泛黃的紙頁。日記前半部分大多是日常任務記錄，直到六月中旬，內容突然變得神秘起來。

"6月18日：今日與溫、韋伯會面，時空裝置理論驗證通過。委員長下令立即著手制造原型機，代號'時空密鑰'。"

溫婉倒吸一口氣："溫...會不會是我祖父？"

齊云璋繼續(xù)往下讀：

"7月2日：成功制造兩枚時空密鑰懷表原型。測試顯示能量不穩(wěn)定，需進一步調整。溫提出'雙生密鑰'理論，認為必須兩表同時使用才能建立穩(wěn)定通道。"

"7月5日：日諜活動加劇。委員長命令我攜帶一枚密鑰先行赴滬，為后續(xù)行動做準備。韋伯留守繼續(xù)改進裝置。溫將攜帶另一枚密鑰隨后出發(fā)。"

"7月7日：盧溝橋事變爆發(fā)。局勢危急，必須加快行動。今夜將密鑰藏于安全處，明日按計劃啟程。若我遭遇不測，望后來者循'七星'之記號尋找。"

日記到此戛然而止。溫婉和齊云璋對視一眼，同時開口："七星記號！"

齊云璋迅速檢查日記本，在最后一頁發(fā)現(xiàn)一個模糊的鉛筆草圖——七顆星排列成勺子形狀，與大熊座北斗七星一致，其中第四顆"天權"星的位置被特別圈出。

"這不是真的星星。"齊云璋激動地說，"是標記！兄長把東西藏在——"

"教堂的某個對應位置。"溫婉環(huán)顧四周，"地下室對應星空...那么天權星應該在..."

手電筒光束掃過天花板，溫婉注意到一塊顏色略深的石磚。齊云璋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搬來一個木箱墊腳，用力推那塊磚。隨著一陣灰塵落下，磚塊松動，露出后面的暗格。

暗格里是一個金屬盒子，表面已經(jīng)氧化發(fā)黑。齊云璋小心地取下來，盒蓋上刻著與溫婉那枚懷表相似的藤蔓與鷹圖案。

盒子的鎖已經(jīng)銹死，齊云璋用隨身小刀撬開。里面是一層防潮油紙，揭開后，兩人同時屏住了呼吸——一枚黃銅懷表靜靜躺在盒中，與溫婉那枚幾乎一模一樣，只是表蓋上刻的是"齊"而非"溫"。

"另一枚時空密鑰..."溫婉輕聲說。

齊云璋小心翼翼地拿起懷表，嘗試打開，但表蓋紋絲不動。就在這時，溫婉口袋里的那枚懷表突然變得滾燙，她趕緊掏出來，發(fā)現(xiàn)表蓋自動彈開了，指針飛速旋轉，發(fā)出淡藍色的光。

與此同時，齊云璋手中的懷表也開始發(fā)光，兩枚懷表之間似乎有無形的能量在流動。地下室里的溫度驟然下降，呼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凝結。溫婉感到一陣眩暈，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

"不！"齊云璋猛地將兩枚懷表分開，異象立刻停止，"太危險了，我們不知道如何控制這種能量。"

溫婉雙腿發(fā)軟，不得不扶住墻壁："你看到了嗎？那一瞬間，我好像看到了..."

"一條時空通道。"齊云璋替她說完，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兄長說得對，兩枚懷表一起才能打開穩(wěn)定的通道。"

突然，樓上傳來木板斷裂的聲音，接著是雜亂的腳步聲。兩人警覺地抬頭。

"有人來了。"齊云璋迅速將兩枚懷表分別收好，"不止一個。"

溫婉的心跳加速："從后門走？

"來不及了。"齊云璋熄滅了手電筒，拉著她躲到一堆箱子后面，"別出聲。"

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手電筒的光束在樓梯口晃動。

"肯定在這里。"一個熟悉的男聲響起，"地下室還沒搜過。"

溫婉捂住嘴——是張銘！她透過箱子的縫隙看到前同事那張油膩的臉，身后跟著三個彪形大漢，其中一人手里竟然拿著槍。

"溫婉，別躲了！"張銘的聲音在地下室回蕩，"我知道你和你那個'表哥'在找什么。把懷表交出來，我可以考慮放過你們。

齊云璋捏了捏溫婉的手，示意她保持冷靜。他從口袋里掏出什么東西——是手機！溫婉這才想起自己教過他基本操作。齊云璋快速按下幾個鍵，然后把手機塞回口袋。

"你以為你在演民國諜戰(zhàn)劇嗎？"張銘繼續(xù)喊話，聲音里帶著嘲諷，"那兩塊破表值不了幾個錢，但有人出高價收購。何必為了它們冒險？

溫婉感到齊云璋的身體繃緊了，像一只準備撲擊的豹子。他的嘴唇無聲地動了動，溫婉勉強辨認出他說的是："數(shù)到三。

"一。"

張銘的手下開始翻箱倒柜，越來越接近他們的藏身處。

"二。"

一個打手踢開了擋在他們前面的箱子。

"三！"

齊云璋猛地躍起，一記手刀精準地劈在最近那個持槍男子的手腕上。槍掉在地上，被齊云璋一腳踢開。緊接著他一個回旋踢，將另一個沖上來的打手踹倒。

"跑！"他朝溫婉大喊。

溫婉抓起背包就往樓梯沖，卻被張銘攔住了去路。對方獰笑著伸手要抓她，溫婉本能地舉起背包狠狠砸向他的臉。張銘痛呼一聲，踉蹌后退，正好撞上追來的齊云璋。

接下來的打斗快得溫婉看不清。齊云璋的動作干凈利落，每一招都直擊要害，轉眼間三個打手都已倒地呻吟。張銘見勢不妙，轉身就跑。

"別追了。"溫婉拉住齊云璋，"我們得趕緊離開。"

齊云璋點頭，撿起掉落的背包，兩人迅速從后門撤離。剛跑出教堂范圍，遠處就傳來警笛聲——是齊云璋剛才用手機報的警。

他們躲在不遠處的小樹林里，看著警察沖進教堂，將張銘一行人押出來。溫婉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一直在抖，齊云璋輕輕握住她的手。

"沒事了。"他低聲說，拇指撫過她的手背，"你做得很好。"

溫婉突然鼻子一酸。這個來自過去的男人，在危急時刻展現(xiàn)出的身手和冷靜令人安心，但更觸動她的是此刻他眼中那份溫柔。

回城的公交車上，兩人沉默不語。齊云璋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色，側臉在夕陽下鍍上一層金邊。溫婉偷偷看他，想起地下室那一刻，當兩枚懷表產(chǎn)生共鳴時，她不僅看到了時空通道，還閃過一個畫面——齊云璋穿著軍裝，在戰(zhàn)火中回望她的眼神。

"溫婉。"齊云璋突然開口，依然望著窗外，"如果...如果我們成功啟動時空通道，我就要回到1937年了。"

溫婉的心像被無形的手攥緊："嗯，那是你的時代。"

齊云璋轉過頭，深邃的眼睛直視她："這幾天，我一直在想兄長的日記。他說'若我遭遇不測'...現(xiàn)在我們知道，他確實出事了。歷史已經(jīng)注定。"

溫婉不知該如何回應。

"但我還是必須回去。"齊云璋繼續(xù)說，聲音低沉而堅定，"不僅因為那是我的責任，還因為..."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詞句，"因為我開始明白，也許我們的相遇不是偶然。你祖父和我兄長，兩枚懷表，時空密鑰...這一切都連在一起。"

公交車轉過一個彎，夕陽的光芒突然灑滿車廂。在這一刻的光暈中，齊云璋的眼神柔和下來："我想說的是...雖然我渴望回到自己的時代，完成使命，但想到要離開你..."

他沒有說完，但溫婉懂了。她的眼眶發(fā)熱，只能低頭掩飾："我們還有時間。先弄清楚怎么安全使用這兩枚懷表。"

齊云璋點點頭，兩人的手在座椅上若即若離，誰都沒有移開。

回到古董店已是夜幕低垂。溫婉剛打開門，就聽見電話鈴聲大作。她接起來，是林妍急促的聲音：

"婉婉！你終于回來了！張銘那混蛋是不是找你麻煩了？我剛聽說他被抓了，但警察在他手機里發(fā)現(xiàn)了你店里的照片和——"

"慢慢說，林妍。"溫婉打開免提，讓齊云璋也能聽到，"我們沒事。"

"不只是張銘的問題！"林妍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緊張，"有人在黑市高價懸賞兩枚民國懷表，描述得跟你店里那枚一模一樣！更可怕的是，我查塔羅牌時連續(xù)三次抽到'惡魔'正位，有大麻煩要來了！"

溫婉和齊云璋交換了一個警覺的眼神。電話那頭，林妍繼續(xù)說道：

"聽著，我有個朋友是研究秘密組織的專家。他說最近有個叫'時光守護者'的團體在活動，專門收集時空相關的古物。你們得小心，這些人很危險！"

掛斷電話后，溫婉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齊云璋站在窗前，掀開一角窗簾觀察街面："我們被監(jiān)視了。"

溫婉湊過去，看到街對面停著一輛黑色轎車，車里似乎有人。

"不是警察，也不是張銘的人。"齊云璋放下窗簾，"看來'時光守護者'找到我們了。"

兩枚懷表在桌上微微發(fā)光，仿佛在呼應即將到來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