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軌錨點·溯光》
梅雨季的第七天,林默蹲在父親的舊書房里,鼻尖縈繞著褪色樟木箱的霉味。玻璃罐里的星砂標(biāo)本在積灰下泛著微光,那是父親生前最愛的“天文收藏品”,此刻正與他頸間的吊墜產(chǎn)生著幾乎察覺不到的共振。
翻開泛黃的筆記本,第37頁的鋼筆字被水漬暈染:“1986年獅子座流星雨夜,港口撿到銀色吊墜,嬰孩襁褓里繡著陌生星圖?!闭掌锏舫鰪埡诎缀嫌?,二十年前的父親抱著襁褓中的嬰兒站在碼頭,襁褓邊緣繡著的圖案,竟與林默左臂的星軌紋身完全重合。
“原來我才是那個‘撿到的’。”
指腹劃過照片里父親年輕的臉,林默想起十五歲那年的夏夜。暴雨突至,父親在閣樓整理舊物時突然癲癇發(fā)作,抽搐中扯斷了項鏈,銀色吊墜滾到他腳邊,當(dāng)時他觸碰到的瞬間,眼前閃過無數(shù)怪獸戰(zhàn)斗的畫面——原來那不是夢境,是L77星的記憶碎片在與地球基因共鳴。
樟木箱最底層壓著本燙金封面的日記,紙張散發(fā)著奇異的冷香。父親的字跡從1974年開始:“MAC隊第七次任務(wù)失敗,隊長說那不是地震,是怪獸在海底蘇醒。我看見銀色巨人了,他的眼睛像凝固的星光,和我在流星雨夜撿到的吊墜一模一樣?!?/p>
照片從日記本里滑落,年輕的父親穿著MAC隊制服,站在渾身是傷的雷歐奧特曼雕像旁——那是1974年某個被抹去的戰(zhàn)場,雕像胸口的彩色計時器裂痕,與林默的鑰匙扣劃痕分毫不差。原來父親不僅是天文愛好者,更是初代MAC隊的遺孤,在雷歐離開地球后,用余生尋找著光的后裔。
“2001年,阿默七歲。他能徒手捏碎玻璃彈珠,卻以為是自己力氣大。帶他去看獅子座流星雨,他指著夜空說‘那里在流血’,我知道L77的血脈開始覺醒了。”
讀到此處,林默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記憶如潮水涌來:小學(xué)時徒手掰彎鐵架,卻被父親笑著說是“鍛煉成果”;初中夜跑能輕松追上汽車,父親卻嚴(yán)肅地讓他隱瞞體能;還有每次暴雨夜發(fā)作的頭痛,太陽穴浮現(xiàn)的星圖紋路,原來都是雷歐力量在排斥地球軀體的表現(xiàn)。
抽屜最深處躺著個金屬盒,密碼是他的生日。打開的瞬間,藍光充盈整個書房——里面整齊碼放著十二枚怪獸鱗片,每枚都刻著不同的戰(zhàn)斗日期,最新的那枚邊緣焦黑,正是三天前與馬格馬星人戰(zhàn)斗時崩落的。盒底壓著張字條,父親的字跡異常工整:“當(dāng)?shù)鯄嬇c鑰匙扣共鳴時,你會成為雷歐的錨點。記住,光不是武器,是讓每個生命都能仰望星空的勇氣?!?/p>
窗外的暴雨突然轉(zhuǎn)急,玻璃上的水痕勾勒出獅子座的輪廓。林默摸著胸前的吊墜,終于明白為何父親臨終前說“老家在很遠的地方”——那個“老家”,是早已毀滅的L77星,而他,是流落在地球的王室血脈,是雷歐奧特曼在宇宙中最后的錨點。
手機在書包里震動,彈出新通知:“檢測到異常能量波動,建議立即前往第三碼頭?!辩R中倒影的左臂紋身正在發(fā)光,星軌末端的光點,正對著父親日記里畫滿紅圈的港口坐標(biāo)。他穿上父親留下的舊夾克,吊墜在鎖骨處硌出熟悉的印記,突然發(fā)現(xiàn)口袋里還裝著半張泛黃的船票——1974年9月3日,前往O島的渡輪,正是雷歐TV里MAC隊全滅的那一天。
暴雨沖刷著城市的霓虹,林默站在玄關(guān)處,望著墻上父親與幼年自己的合影。照片里的兩人都戴著同款吊墜,只是父親的那枚在二十年前的臺風(fēng)夜后就再也沒出現(xiàn)過。原來父親早就知道,當(dāng)怪獸再次降臨,他必須接過這份跨越光年的責(zé)任,不是成為雷歐,而是讓雷歐的力量,通過地球人的靈魂,繼續(xù)守護這片星空。
碼頭的海浪在遠方咆哮,帶著咸澀的氣息涌進樓道。林默摸了摸鑰匙扣,金屬表面的獅子胸甲突然泛起溫?zé)幔拖窀赣H當(dāng)年拍著他的肩膀說“別怕”時的溫度。他知道,接下來要面對的不僅是怪獸,更是自己身為地球人卻流淌著L77星血液的事實——但父親的日記最后一頁寫著:“真正的光,從不在天上,而在每個愿意為他人舉起拳頭的人心里。”
夜雨敲打著窗欞,林默走進雨中,吊墜與鑰匙扣在胸口輕輕相碰,發(fā)出只有他能聽見的清響。那是跨越四十年的約定,是兩個世界在星軌交匯處的共振,而他,終于在這個潮濕的梅雨季,握住了屬于自己的光——既是地球人林默的,也是L77星最后的子嗣,雷歐奧特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