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夢銘印點亮的那一刻,本丸主圖泛起細密的水光紋路,像整座屋宇都隨著夢的歸來而輕輕顫動。
狐之助高高揮著尾巴從走廊盡頭飛奔回來:“歸名成功!歸名成功啦!第二夢——棲,正式歸隊!”
“他回來了嗎?”柳硯從榻上坐起,手中團子還沒來得及吃完。
“應該還在適應。”聞笙走到窗邊,望向靈塔方向,“那是從夢底層浮起來的靈識,不是一下子能站穩(wěn)的。”
“但他愿意回來?!逼缫沟?,“已經(jīng)很了不起?!?/p>
——
歸名儀式?jīng)]有盛大的迎接,也沒有花火陣列。
瀾夢只是陪著棲,慢慢走進主屋長廊。
棲依然戴著那面熟悉的半遮面具,身形瘦削、語氣安靜。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的臉,卻沒有說一句話。
“你想先去住哪?”狐之助飛在他前面問,“我們有榻榻米房、有回廊木屋、也可以安排一間獨立夢臺室?!?/p>
棲沒有回答,只伸手指了指角落那片常年無人使用的藏書閣。
“……你喜歡那種灰撲撲又靜悄悄的地方?”柳硯難以理解地皺眉。
“那里安靜?!彼Z氣低緩。
“你想什么時候開始任務?”主公問。
“現(xiàn)在不急?!睘憠糨p聲說,“他剛剛歸來,只要他不逃走,就是歸位?!?/p>
棲沒有解釋。他只是站在主屋光臺下,抬頭看了眼那已點亮的銘印。
“你不覺得陌生?”希夢問。
“我覺得像是曾經(jīng)看過,卻不屬于我的?!?/p>
“但它現(xiàn)在屬于你?!睘憠糇⒁曀?,“我們給你這個名,不是為了你成為誰,而是讓你知道,你可以是你自己?!?/p>
棲沒有點頭,也沒有否定。
他只是走到角落,將靈印銘牌收進袖中。
“我會慢慢記得的?!?/p>
——
主屋散會后,狐之助回歸夢層調圖,順手拂出一串微弱的靈頻記錄。
他原本以為那是棲殘留的夢流,卻在靈圖邊角看見另一個符號閃了一下。
一個名字,微弱、殘破、藏在夢域裂縫之外。
狐之助皺起眉。
他瞇眼放大那串記錄,慢慢拼出一個字——
【彌】
“不是歸名者的夢?!彼吐曊f,“是第三夢?!?/p>
“他……醒了?”
柳硯走過來,站在棲面前,低頭看他。
“你記得我嗎?”他問。
棲抬頭,沒有回避他的視線,卻也沒有回答。
“我記得你?!绷庉p輕嘆氣,“我們一起訓練過的。你當時話就不多,比現(xiàn)在還安靜?!?/p>
“你那時候老在藏書閣躲清靜,還說書比人可靠?!?/p>
“你還說過,我寫的字太丑,看不下去?!?/p>
“你現(xiàn)在是不是還嫌棄我?”
棲眼中閃過一絲不確定的情緒,嘴角輕輕動了一下。
“我不是嫌棄,是眼睛累?!彼f。
柳硯怔了半秒,然后猛地笑出聲來。
“我就知道你還記得!你這家伙,看起來冷,其實心里裝的事一大堆?!?/p>
“我現(xiàn)在更記得了。”棲低聲補了一句。
聞笙倒了一盞茶,放在他面前。
“歡迎回來?!彼f,“我們這些人,不等完你們七個夢,都不會離開?!?/p>
“我是第二個?!睏杷澳悄銈円呀?jīng)等很久了?!?/p>
“但你還記得我們。”應淵說,“我們也會一直記得你?!?/p>
那一晚,主屋沒有亮燈。
瀾夢留他在主廳偏間休息,那是本丸里最安靜的一間屋子。
木架、布簾、一盞香,一本他曾經(jīng)藏起未歸的詩集,還放在案上。
棲翻開它,指尖停在一頁舊折角處。
那是一句他當年標記的句子:
【識我者,夢我名。】
他輕聲讀出。
“夢我名……”
他合上書。
“那就是現(xiàn)在的我了吧。”
——
與此同時,狐之助在主屋夢臺處巡視。
一道原本已經(jīng)沉寂的夢頻突然亮起,一閃一閃,如同心跳。
他抬頭望向靈圖,一串微弱卻極清晰的字符浮現(xiàn)在中央光臺上。
那一刻,所有夢頻都沉默。
唯有那一個名字,在光中點亮。
【彌】
狐之助一邊驚呼一邊猛沖出去:“主公——第三夢頻啟動了?。?!”
主屋被點亮的瞬間,光臺夢紋交錯成三環(huán)。
那是一個新夢主的軌跡。
也是舊夢的歸來。
——
【作者說】
這一章我寫得很輕,像水光漾開。但最后那一筆“彌”,是下一段夢開始的信號。歸名完成了一半,本丸歡迎新人的背后,舊識也將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