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黃昏，夢門自動開啟。

沒有激活者，也沒有啟動指令，而是像一扇熟悉的院門——緩緩向?yàn)憠羲麄兂ㄩ_。

“他準(zhǔn)備好了？”狐之助趴在夢頻上問。

“他沒說話?！睘憠糨p聲，“但他留了燈?！?/p>

他們?nèi)嗽俅芜M(jìn)入夢層，風(fēng)中沒有昨日的凝滯，只有一盞燈籠，掛在主屋門前，紙面上書寫著一個(gè)極小的字：

【飲】

主屋內(nèi)，已備好茶席。

白瓷盞三，熱水壺一，青石臺，木榻鋪席，窗外松枝微響，風(fēng)聲卷進(jìn)茶香中。

彌生坐在主位，神情無波。

“你們來了?！?/p>

“你說‘明天再來’?！睘憠粼谒麑γ孀?，“我們就來?！?/p>

“今天不談歸名?！睆浬_口，“今天只是喝茶。”

“好?！睘憠粑⑿?，“今天我們不問你是誰，只問你——這茶好不好喝?！?/p>

棲接過茶盞，試了一口：“苦。”

“是故意煮苦的嗎？”應(yīng)淵皺眉。

“這是最早期記錄中‘歸夢試劑’的原料之一?！睆浬従彽溃坝糜诜€(wěn)定靈識時(shí)序?！?/p>

“你還記得怎么煮?！睘憠敉?/p>

“我從沒忘。”

“那你也沒忘我們。”瀾夢繼續(xù)。

彌生沒有回答，只是續(xù)了茶。

半晌，他忽然開口：“你們覺得‘名’是什么？”

“名是歸處?！睏稹?/p>

“名是開始。”應(yīng)淵道。

“名是選擇。”瀾夢說。

“我覺得不是?！睆浬⒁曋璞K，“名，是責(zé)任?！?/p>

“你背得起這個(gè)責(zé)任？”

“我背不起?！?/p>

“你怕自己不配。”

“我知道我不配。”

“但你還留著夢?！睘憠魧⒉璞K放下，“你還在夢里點(diǎn)燈，泡茶，煮故人曾飲之味?！?/p>

“你不是背不起，你只是一直一個(gè)人背?！?/p>

風(fēng)吹過紙門，燈籠輕晃。

彌生盯著他看了很久。

“你們再來一次?！?/p>

“你們再叫我一次?！?/p>

“如果這一次，我能回應(yīng)——”

“那就歸名?！?/p>

【作者說】

這一章終于把夢中茶會寫出來了。我喜歡這個(gè)設(shè)定——茶不是儀式，是等待的方式。彌生不是怕名，是怕有人給他名之后就不再來。瀾夢沒有再勸，只是泡了杯茶。下一章，我們把他的名字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