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府內,商九猛地驚醒,鼻腔里還是那股落水帶來的窒息感,胸腔也隨著急促的呼吸劇烈起伏著。
她下意識地大口吸氣,緩了好一會兒,商九才慢慢找回自己的意識。
待看清眼前的畫面時,眼神里滿是不可置信。
“這....這不是三年前,我和商若衣及笄的日子嗎?” 商九小聲嘀咕著,聲音里還帶著幾分因驚恐而產生的顫抖。
上輩子的這個時候,正巧碰上皇帝選秀。
而她和商若衣,也到了該商議親事的年紀,兩人都被安排進了宮中。
不出所料,在爹爹的精心打點下,商九成功通過了選秀。
帝王看在爹爹身為吏部尚書的面子上,讓還未侍寢的商九,破例晉升為安貴人。
反觀商若衣,卻被母親安排給了一個窮書生。
可商九一個在閨閣里被寵壞的大小姐,哪里懂得什么宮廷里的勾心斗角。
剛開始,眾人還忌憚著吏部尚書的權勢,不敢輕易招惹商九。
這樣看似安穩(wěn)的日子過了三年,變故卻毫無征兆地降臨。
在一個異常寒冷的寒冬,爹爹突然被誣陷叛國,一夜之間鋃鐺入獄。
商九的生活也隨之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從高高在上、備受寵愛的安貴人,瞬間變成了人人唾棄的對象。
皇帝原本還看在爹爹的面子上,對商九那些小性子和小心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如今父親一倒臺,他便立刻露出了原本冷漠無情的面貌。
那人轉過身來時商九這時才終于看清來人的容貌,眼前的人竟和她前世長得一模一樣,同樣的眉眼,同樣的面容。
商九呆立當場,大腦一片空白,眼前這荒謬的場景讓她幾近崩潰。
商九著急挪步到雕花梨木桌前,抬手端起一盞茶,瞥向水面。
那平靜的茶湯里,竟緩緩浮現出一張臉,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這張臉,美得驚心動魄。
雙眸恰似一泓秋水,盈盈含情又顧盼生姿,眼波流轉間勾人心魄。
皮膚白皙嬌嫩,吹彈可破,像是輕輕一掐,便能滲出水來。
這張臉,不可否認地讓商九羨慕嫉妒過。
每一次看到這張臉在眾人面前備受矚目,她心里便像被無數根細針輕輕扎刺,酸澀與不甘交織。
從此這張臉更是成了她此生最討厭的存在。
“怎么會……怎么會是她?”商九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茶盞里的茶湯微微晃動,那張討厭的臉也隨之扭曲。
“商若衣你個賤人……”
她咬著牙,低聲咒罵。
怪不得剛才爹爹和娘親看她的眼神那般異樣,帶著疏離,帶著陌生,原來竟是因為她頂著這張商若衣的臉!
“這不是真的?。。 彼穆曇魩е唤z顫抖,極力否定眼前的一切。
下意識地,她伸出手,狠狠捏住自己的面頰,指尖用力,仿佛要把這張不屬于自己的臉給揪下來。
“疼……”鉆心的疼痛傳來,可這疼痛卻讓她更加清醒地認識到,這一切都是真的。
商九接受不了這樣的轉變,內心的憤怒與慌亂,瞬間將她的理智淹沒。
她猛地轉身,幾步沖到柳姨娘身邊,一把從柳姨娘懷里拉出商若衣。
此刻的她,眼神中滿是瘋狂,雙手緊緊抓住商若衣的肩膀,用力搖晃著:“我才是商九!你這個賤人,趕緊從我的身體里出來,快出來!聽到沒有!”
商若衣被她搖晃得有些站立不穩(wěn),只是委屈地看著她,眼眸中淚光閃爍,卻一聲不吭。
見商若衣沒有任何反應,商九心中的怒火更盛,理智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啪!啪!”兩聲清脆的耳光,重重地落在商若衣的臉上。
白皙的臉頰上,瞬間浮現出兩個鮮明的巴掌印。
“你這個賤人,肯定是用了什么巫術占據我的身體!”
商九在心中怒吼,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變成了商若衣?
這種感覺就像被人硬生生地從自己的世界里剝離出來,扔進了一個充滿厭惡的軀殼之中。
柳姨娘見九兒被商若衣“打了”,心疼得如同刀絞。
她立刻將九兒拉到身后,眼神中滿是護犢的兇狠,毫不猶豫地甩了兩巴掌給商若衣。
“你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敢打九兒?老爺,你還管不管了?”
商九被這突如其來的兩巴掌打得懵了。
從小到大,她可是爹娘捧在手心里的寶貝,還從未被人打過呢。
此刻,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柳姨娘,心中滿是委屈與憤怒:“娘親,你竟然打我?”
柳姨娘卻全然不知眼前的“商若衣”才是自己的親女兒,她轉過身,對著商若衣關切地說道:“九兒,打疼了吧?”
商若衣勉強勾起一抹笑容,輕輕搖了搖頭,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娘……娘親,我沒事?!?/p>
商九看著這一幕,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越想越氣,眼眶瞬間變得通紅。
“這個小賤人,竟然敢搶我的身體,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其實,商若衣也是昨天才剛重生回來。
當發(fā)現自己待在商九身體里的那一刻,她同樣滿心厭惡。
前世的遭遇,樁樁件件,不都是拜商九所賜嗎?
而如今,命運竟開了個如此荒誕的玩笑,她成了曾經高高在上、肆意踐踏她尊嚴的商九。
剛開始的時候,她滿心的不適應,每一次看到鏡子里商九的臉,都覺得無比惡心。
可漸漸地,她意識到,如今的她不用再像前世一樣,整日里小心翼翼,茍延殘喘地活著,每天都要看所有人的臉色。
這時候一直沉默的商全開口了,“若衣,怎么跟你柳姨娘說話的,還不快點道歉?!?/p>
“爹,您是不是糊涂了?我才是商九啊,是您最疼愛的女兒!”商九的聲音帶著哭腔。
可回應她的只有商全的怒目而視和母親的冷漠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