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4:30,便利店的燈管滋滋作響,忽明忽暗。
冬青癱坐在收銀臺后的椅子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鎖骨下的符文。那里依舊隱隱作痛,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皮膚下蠕動。婭和趙吏的對峙結束后,便利店恢復了詭異的平靜,但空氣中仍彌漫著一股腐朽的甜膩氣味,像是陳年的香灰混著鐵銹。
他盯著收銀臺的顯示屏發(fā)呆,腦子里全是趙吏那句——
**“契約到期了?!?*
什么契約?百年前的他到底和趙吏達成了什么交易?為什么他一點記憶都沒有?
“咔嗒?!?
收銀機的抽屜突然彈開,嚇了冬青一跳。
他皺眉看去,發(fā)現(xiàn)里面空空如也——今晚的營業(yè)額早就清點過了,現(xiàn)在應該只有零錢才對。
可就在他準備關上抽屜時,打印機突然自動啟動,發(fā)出“滋滋”的聲響。
一張小票緩緩吐出。
冬青的呼吸一滯。
他伸手扯下小票,上面的字跡歪歪扭扭,像是用血寫的——
**“泰山府君祭”**
血跡尚未干涸,順著紙面滑落,在收銀臺上暈開一片暗紅。
冬青猛地站起身,椅子“哐當”一聲倒地。
“趙吏?!”他下意識喊了一聲,可便利店里只有他自己的回音。
他抓起手機想打電話,卻發(fā)現(xiàn)屏幕一片漆黑,無論怎么按電源鍵都沒反應。
“媽的……”他低聲咒罵,抬頭看向監(jiān)控屏幕——
屏幕上的畫面定格在4:44分,分秒不差。
而就在這個靜止的畫面里,收銀臺的打印機仍在運作,一張又一張帶血的小票不斷吐出,很快堆滿了臺面。
每一張都寫著同樣的五個字——
**“泰山府君祭”**
冬青的指尖發(fā)抖,他抓起幾張對比,發(fā)現(xiàn)血跡的紋路竟然完全一致,就像是復印出來的一樣。
就在這時,更衣室的方向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人重重撞在了門上。
冬青的神經(jīng)瞬間繃緊。
“誰在那兒?!”他厲聲喝道,順手抄起趙吏留下的那把渡魂刃。
沒有回應。
只有更衣室的門緩緩晃動,像是剛被什么東西推開又關上。
冬青握緊短刀,一步步走向更衣室。
每走一步,地板都發(fā)出“嘎吱”的聲響,在死寂的便利店里格外刺耳。
他的手搭上門把,冰冷的金屬觸感讓他打了個寒顫。
深吸一口氣,他猛地推開門——
更衣室里空無一人。
鏡子完好無損,沒有裂痕,也沒有血跡,仿佛昨晚的恐怖場景只是幻覺。
冬青松了口氣,可下一秒,他的余光瞥見鏡中的自己——
**背后站著一個人。**
紅衣黑發(fā),慘白的臉上沒有五官,只有一張血盆大口緩緩咧開。
冬青的血液瞬間凍結。
他猛地轉身,可身后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再回頭看向鏡子——
紅衣女人已經(jīng)貼在了他背后,腐爛的手指正緩緩伸向他的脖頸。
“滾開??!”冬青怒吼,揮刀砍向鏡子。
“嘩啦!”
鏡面碎裂,玻璃碎片四濺,可那些碎片落地的瞬間,竟然全部變成了帶血的小票,每一張都寫著——
**“泰山府君祭”**
冬青踉蹌著后退,撞上了更衣室的衣柜。
衣柜門“吱呀”一聲打開,里面掛著的不是員工制服,而是一件染血的民國長衫——和他夢中穿的一模一樣。
長衫的口袋里,露出一角黃紙。
冬青顫抖著手抽出黃紙,發(fā)現(xiàn)是一張殘缺的契約,上面的字跡已經(jīng)模糊,但依稀能辨認出幾個詞——
**“夏冬青……靈魂……永生……”**
落款處按著一個血手印,指紋的紋路清晰可見。
冬青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劇烈的頭痛讓他跪倒在地。
恍惚間,他聽到耳邊響起一個女人的輕笑——
**“想起來了嗎?”**
下一秒,便利店的所有貨架同時震動,商品噼里啪啦砸在地上,而那些掉落的包裝袋上,全部印著血紅的五個字——
**“泰山府君祭”**
“砰!”
店門被一腳踹開,趙吏大步?jīng)_了進來,手中槍口還冒著煙。
“冬青!”他厲喝一聲,目光掃過滿地的血字,臉色驟變。
冬青掙扎著抬頭,嘴角已經(jīng)滲出血絲:“這……到底……是什么……”
趙吏一把拽起他,右手按在他鎖骨下的符文上,暗紅色的紋路瞬間亮起刺目的光——
“泰山府君祭要開始了?!壁w吏的聲音低沉得可怕,“有人要拿你的魂,重啟千年前的儀式?!?
冬青的視線開始模糊,最后的意識里,他看到趙吏咬破手指,在自己的眉心畫下一道血符——
**“以吾之血,封汝之魂。”**
黑暗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