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

霓月正蹲在荷花池邊采花，忽聞墻頭傳來瓦片脆響。

抬頭見程少商倒掛在梧桐枝上，石榴裙擺掃落一兜楊梅。

程少商“阿月，接著?！?/p>

紫紅漿果天女散花般砸下，驚得池中錦鯉躍出水面。

霓月“程！少！商！”

霓月提著濕漉漉的裙裼追打。

女娘打鬧夠了，便找個地方隨意坐下。

霓月“你怎么來皇宮了？”

程少商“當然來找你了?！?/p>

程少商“阿月你可真不夠意思，來涼朝了也不告訴我和萋萋阿姊！”

程少商“真是白想你了！”

霓月“我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出宮嘛?！?/p>

話音未落，假山后忽地擲來塊鵝卵石。

東方盛拎著沾滿晨露的馬鞭轉出月洞門，玄色勁裝還沾著草屑。

東方盛“程娘子又偷翻宮墻，當心我告到程將軍跟前！”

程少商靈巧地翻下墻頭，繡鞋尖勾起塊碎石踢向少年膝彎。

程少商“盛郎君倒是清閑，莫不是昨夜又被太傅罰抄《禮記》？”

霓月瞧著東方盛瞬間漲紅的臉，憋笑憋得東珠耳墜直打顫。

三人鬧哄哄行至蓮池畔時，東方宴早已端坐在流觴亭中。

他執(zhí)卷的手腕懸著串青玉髓佛珠，被晨光映得通透如冰。

程少商“太子殿下萬安?！?/p>

程少商“東南角的楊梅熟透了，再晚可要被麻雀啄光了！”

霓月被程少商拽著往楊梅樹林跑去。

—桑葚樹下—

葉子簌簌落了滿頭，程少商猴子似的攀上枝頭。她腰間九子鈴隨動作叮咚作響，驚得棲鳥撲棱棱亂飛。

霓月提著裙裾在樹下接應，冷不防被砸了滿兜紫紅漿果。

東方盛“接著！”

話音未落，整根枝條猛地一沉，三人連帶桑果齊齊跌進松軟的草垛。

霓月“我的新衫！”

霓月望著襟前斑駁的紅漬哀嚎。程少商趁機抹了把在她臉上。

程少商“這般才襯阿月的胭脂?！?/p>

兩個姑娘笑作一團時，東方盛早偷摸摘了最飽滿的楊梅往嘴里塞，汁水順著下頜淌進衣領，活似被人抹了脖子。

蟬鳴最盛時，程少商提議玩蒙眼捉人。

霓月握著杏色紗帶撇嘴。

霓月“上回你說玩這個，害我撞進荷花池喂了三天苦藥！”

話音未落便被蒙了眼，黑暗里飄來少女狡黠的笑。

程少商“這次咱們往太子殿下書房去！”

——

三人躡手躡腳穿過回廊，程少商忽然學起貓叫。檐下打盹的侍衛(wèi)驚跳起來，撞翻了鎏金香爐。

東方宴擱筆抬首的剎那，程少商猛推霓月往前撲去。

東方宴“阿月？”

素紗帶隨風飄落，露出小娘子錯愕的眸——她正跌坐在太子懷中，指尖還勾著人家腰間雙魚佩。

霓月“程！少！商！”

程少商“阿月好生心急?！?/p>

程少商扒著門框笑出淚花。

程少商“莫不是要效仿西廂故事？”

等到東方盛想摘下眼罩看看發(fā)生什么了的時候，一切早就結束了。

——

程少商“阿月，老地方再見！”

程少商臨別時扒著宮墻揮手，石榴裙裾掃落一地黃槐花。

夜風拂過蓮池，驚起串串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