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垂淚,血色漫過鴛鴦錦。
沈昭月是被喉間鐵銹味嗆醒的。
纏枝并蒂蓮的繡鞋胡亂踢蹬著,喜冠珠簾早不知散落何處。隔著模糊的視線,她望見一截玄色衣角,金線繡著的饕餮紋在燭火下猙獰游動。
"喀嚓——"
頸骨錯位的脆響近在耳畔,卻不是她的。
蓋頭滑落的剎那,沈昭月對上一雙浸了寒潭的眼。男人指尖銀簪滴著血,腳邊躺著個脖頸扭曲的喜婆。月光漏過雕花窗,將他眉間朱砂痣染成妖異的紅。
"沈家派來的第五個。"慕玄知碾碎簪頭淬毒的珍珠,玉白指節(jié)掐住她下頜,"說吧,想怎么死?"
沈昭月渾身發(fā)冷——這分明是原著里反派捏斷原主脖子的名場面!《血染江山》第三章,替嫁庶女血濺婚房,成了慕玄知黑化的開端。
"我能解寒毒!"
話音未落,喉間驟然收緊。慕玄知俯身逼近,殷紅婚袍逶迤在她素白中衣上,像毒蛇絞住垂死的雀。他輕笑時呼出的氣都是冰的:"上一個這么說的人,骨頭正在后山喂狼。"
沈昭月瞥見他襟口若隱若現的青黑脈絡。原著提過,每月十五子時,慕玄知需飲處子血鎮(zhèn)壓寒毒。但作為急診科醫(yī)生,她更信血小板能止血——
"冒犯了!"
突然發(fā)力咬破舌尖,趁他怔忡的瞬間,染血的唇狠狠印在他嘴角。咸腥在齒間漫開時,她順勢將手指塞進他唇縫:"含住別咽!凝血因子比人血管用!"
慕玄知瞳孔驟縮。
少女指尖溫熱的血滑入喉間,竟真將經脈里橫沖直撞的寒氣壓下三分。更詭異的是,她頸間蝶形胎記隨著貼近泛起微光,像月下振翅的磷火。
"主上!"
破窗聲裹著劍氣襲來。沈昭月只覺天旋地轉,整個人被扯進云錦喜被。慕玄知染血的唇擦過她耳垂,嗓音浸著蠱:"演不好新嫁娘,本座就把你做成血燈籠。"
十二扇鎏金屏風外,烏壓壓跪了一地影衛(wèi)。
"有刺客混入送嫁隊,已處置干凈。"為首的黑衣人呈上染血的合巹酒,"請主上與夫人共飲。"
酒液入喉的剎那,沈昭月險些嗆出淚。這分明是鴆毒!原著里慕玄知便是借此試探原主,沒想到——
"唔!"
后頸突然被扣住,慕玄知當眾咬破她下唇,將毒酒哺回她口中。辛辣灼燒五臟六腑時,他撫著她頸間掐痕低笑:"夫人的合歡酒,果然別有滋味。"
更漏聲咽,紅燭燃盡最后一滴淚。
沈昭月蜷在床角,看慕玄知慢條斯理擦拭手上血跡。窗外傳來凄厲狼嚎,他忽然將染血的帕子扔進她懷里:"擦干凈,本座見不得臟東西。"
帕角金線繡著"玄"字,浸透的血卻是冷的。她這才發(fā)覺,他玄色婚服內襯竟縫滿銀絲軟甲,心口位置微微凹陷——分明是舊傷未愈。
"教主!西陵急報!"
慕玄知起身時晃了晃,指節(jié)攥緊床柱才穩(wěn)住身形。沈昭月下意識去扶,卻被他反手按在枕上。四目相對的瞬間,她瞥見他眸中轉瞬即逝的鎏金色。
"沈昭月。"
他冰涼的掌心覆住她眼皮,"再露出這種眼神,本座就把它挖出來。"
床幔層層垂落時,她聽見狼嚎聲中混著一聲幾不可聞的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