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的門鈴清脆地響了一聲。許晚推開玻璃門，濃郁的咖啡香氣撲面而來，混合著現(xiàn)烤可頌的黃油味道。小慕許跟在她身后，手里緊握著那張從天文圖冊中找到的紙條。

"媽媽，爸爸在那邊！"小慕許指著靠窗的位置。陽光透過落地窗，在周予森的筆記本上投下明亮的光斑。他正專注地寫著什么，眼鏡微微下滑到鼻梁上，這個習慣二十年來都沒變。

許晚深吸一口氣，走向柜臺。"一杯美式，加一塊糖。"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再要一杯熱拿鐵。"

"爸爸喜歡美式嗎？"小慕許仰頭問。

"以前是。"許晚輕聲回答。她想起實驗室熬夜的那些日子，周予森總是喝最苦的黑咖啡，說能幫助集中注意力。直到有一次程故偷偷加了兩塊糖，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咖啡可以有不同的喝法。

取咖啡時，許晚的手微微發(fā)抖，幾滴熱拿鐵灑在托盤上。小慕許接過托盤，小心翼翼地朝窗邊走去。草莓發(fā)卡在陽光下閃爍著，像一顆小小的星星。

周予森抬頭時，正好看見女兒端著咖啡向他走來，許晚跟在后面，陽光為她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這個畫面太過熟悉——二十年前，許晚也是這樣端著咖啡走進實驗室，身后是清晨的陽光。

"爸爸！"小慕許把咖啡放在桌上，"我和媽媽給你帶的。"

周予森接過咖啡，指尖碰到杯壁上凝結的水珠。"謝謝。"他的目光從女兒移到許晚身上，"你們怎么會..."

"剛從林教授那兒回來。"許晚在他對面坐下，"慕許發(fā)現(xiàn)了些有趣的東西。"

小慕許迫不及待地掏出那張紙條："在小雨家的天文圖冊里找到的！"

周予森展開紙條，眉頭微微皺起。許晚注意到他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齊，左手無名指上有一道幾乎看不見的白痕——那是他曾經戴過婚戒的痕跡。

"這是..."周予森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我的筆跡。"

許晚湊近看，紙條上是一行簡單的化學方程式，后面畫著個小小的草莓圖案。這個組合太過特別——嚴謹?shù)墓脚c童趣的涂鴉，正是年輕時的周予森與程故的共同風格。

"2003年8月15日。"周予森突然說，"英仙座流星雨那晚。"他取下眼鏡擦了擦，"我們在天文臺守了一整夜，程故說要在圖鑒里留個'時間膠囊'。"

小慕許的眼睛亮了起來："那這個方程式是什么意思？"

周予森的表情變得柔和："是咖啡因的分子式。"他看向許晚，"那天晚上，你給我們泡了整整一壺咖啡。"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許晚記得那晚的星空特別明亮，程故滔滔不絕地講著星座傳說，而周予森則認真地記錄著每顆流星的軌跡。凌晨三點，當她困得睜不開眼時，周予森悄悄接過她手中的觀測記錄本，說"你去睡會兒吧"。

"紙條背面還有東西。"小慕許提醒道。

周予森翻轉紙條，陽光透過紙背，顯現(xiàn)出一行幾乎透明的字跡："當咖啡冷卻時，真相會浮出水面。"

就在這時，小慕許的草莓發(fā)卡突然松動，掉落在咖啡杯旁。周予森彎腰撿起，無意間碰到了許晚的手。兩人同時縮回手，發(fā)卡掉進半杯咖啡里。

"??！"小慕許驚呼。

周予森迅速撈出發(fā)卡，用紙巾擦拭。突然，他的動作停住了——發(fā)卡背面沾了咖啡后，顯現(xiàn)出一行細小的數(shù)字：8.15.2003。

"這是..."許晚接過發(fā)卡，手指微微發(fā)抖。

"程故的標記方式。"周予森輕聲說。他看向許晚，陽光照進他的眼睛，不再是鏡片后模糊的影子，"那天晚上，不只是流星雨。"

小慕許看看爸爸，又看看媽媽，突然說："我要去洗手間！"她抓起書包飛快地跑開了，留下兩個大人坐在陽光里，中間是那張神秘的紙條和濕漉漉的發(fā)卡。

咖啡店里的嘈雜聲似乎遠去了。許晚看著周予森拿起那張紙條對著陽光，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有些秘密不是被時間掩埋，而是等待著合適的陽光，合適的溫度，合適的人來發(fā)現(xiàn)。

就像這杯加了糖的咖啡，冷卻后才能嘗出全部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