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散人散

黎明前的雷鳴廢墟籠罩在詭異的紫黑色霧氣中。

　　沈辭站在飛舟甲板上，右眼的紫芒穿透霧氣，看清了廢墟全貌——這里曾是修真界最大的雷系宗門"驚雷殿"，如今只剩殘垣斷壁。十二根斷裂的雷擊木環(huán)繞中央祭壇，祭壇上懸浮著一朵巨大的噬魂花，花心處隱約可見紫色光暈。

　　"第三塊碎片..."沈辭輕撫胸前的紫金果實，感受到內(nèi)部兩個小人影的躁動。

　　葉清歌從船艙走出，臉色凝重："剛收到傳訊，十二門派中有三處同時遭到襲擊，攻擊者使用失傳已久的令封閣功法。"

　　"令封閣？"沈辭皺眉，"不是早在觀測者之亂時就被滅門了？"

　　"有漏網(wǎng)之魚。"葉清歌遞過一枚留影玉簡，"最麻煩的是這對雙子，楚墨燕和楚硯君。"

　　玉簡投影出兩個青年形象。高的那個約莫十九歲，劍眉星目，笑容爽朗；稍矮些的二十三歲左右，鳳眼薄唇，神情冷峻。兩人衣襟上都繡著令封閣的殘月紋章。

　　沈辭右眼突然刺痛，閃過幾個畫面——紫眸凌鈺被這對雙子圍攻，其中年長那個手中黑紋與園丁長的紫晶如出一轍...

　　"他們和園丁有聯(lián)系。"沈辭握緊玉簡，"通知各派不要輕舉妄動，等我取回碎片再——"

　　話音未落，一道雷霆突然劈向飛舟！沈辭瞬間撐開金紋護(hù)盾，雷光在罩壁上炸開刺目火花。霧氣中走出兩個身影，正是玉簡中的雙子。

　　"沈公子大駕光臨，有失遠(yuǎn)迎。"年長的楚硯君聲音如冰泉冷冽，指尖還跳躍著未散的雷光。

　　年輕的楚墨燕則笑嘻嘻地拱手："久聞九尾天狐風(fēng)采，今日一見果然..."他忽然抽動鼻翼，笑容僵住，"哥哥，他身上有凌鈺的氣息！"

　　楚硯君眼神驟冷，周身浮現(xiàn)詭異黑紋："觀測者說得沒錯，你們果然在收集靈魂碎片。"

　　沈辭不動聲色地觀察兩人。楚硯君的黑紋與園丁長的紫晶同源，但楚墨燕身上卻干干凈凈，甚至對兄長突然展現(xiàn)的能力露出驚訝表情。

　　"雙子不同心？"沈辭故意刺激道，"令封閣覆滅時，弟弟不知道兄長投靠了新主子？"

　　楚墨燕果然臉色大變："哥！他說的是什么意思？"

　　"閉嘴！"楚硯君厲喝，黑紋瞬間蔓延至脖頸，"沈辭，把凌鈺的靈魂交出來，園丁長大人承諾放你們一條生路。"

　　沈辭冷笑，金紋在體表流轉(zhuǎn)："什么時候令封閣的人開始給仇敵當(dāng)狗了？觀測者滅你們滿門的事忘了？"

　　這句話像刀子般刺中楚硯君。他眼中閃過一絲痛楚，隨即被狠厲取代："只要能復(fù)仇，與魔共舞又如何？"雙手結(jié)印，天空頓時雷云密布！

　　楚墨燕卻攔在兄長面前："哥！他說的是真的？你投靠了觀測者？那些滅門的黑眼球怪物？"

　　"讓開！"楚硯君一掌推開弟弟，"等殺了他們再跟你解釋！"

　　數(shù)十道雷霆同時劈下！沈辭九尾全開，金紋化作長鞭抽向楚硯君。兩人戰(zhàn)作一團(tuán)，黑紋與金芒在霧氣中激烈碰撞。

　　楚墨燕站在原地，臉上血色盡褪。他看看激戰(zhàn)中的兄長，又看看護(hù)在飛舟前的葉清歌，突然轉(zhuǎn)身沖向廢墟中央！

　　"攔住他！"沈辭高喊，"他要破壞碎片！"

　　葉清歌立刻御劍追擊，但楚墨燕身法詭異，幾個起落就甩開她，眼看就要登上祭壇。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紫光從沈辭懷中射出——是紫金果實自動反應(yīng)，凌鈺的虛影在半空浮現(xiàn)，一掌擊向楚墨燕后心！

　　楚硯君見狀目眥欲裂："燕兒小心！"他不顧沈辭襲來的金紋長鞭，強行轉(zhuǎn)身撲向弟弟。

　　"噗——"

　　金紋長鞭貫穿楚硯君右肩，血花四濺。但他成功推開了楚墨燕，自己卻被凌鈺虛影的紫光擊中胸口，黑袍瞬間破碎，露出下面爬滿黑紋的肌膚。

　　"哥！"楚墨燕接住墜落的兄長，手忙腳亂地按住他流血的肩膀，"為什么...你明明可以躲開的..."

　　楚硯君咳出一口黑血，虛弱地笑了："傻小子...哥哥保護(hù)弟弟...需要理由嗎？"

　　沈辭降落在祭壇邊緣，凌鈺的虛影飄回他身邊。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疑惑——這對雙子的關(guān)系，似乎不像表面那么簡單。

　　"沈公子！"葉清歌突然驚呼，"看噬魂花！"

　　祭壇上的巨型噬魂花不知何時已經(jīng)完全綻放，花心處的紫色碎片正被黑霧纏繞，逐漸變暗。更可怕的是，花蕊中浮現(xiàn)出園丁長的紫晶面具，正冷冷注視著他們。

　　"實驗體100號，你來得比預(yù)計晚。"園丁長的聲音從花蕊中傳出，"不過正好趕上好戲——看看令封閣最后的雙子，是如何被你們逼上絕路的。"

　　楚硯君在弟弟懷中掙扎起身，黑紋瘋狂蠕動："大人...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哥！你醒醒！"楚墨燕抓住兄長雙肩搖晃，"這些黑紋在吞噬你的生命力！"

　　園丁長冷笑："楚硯君，證明你的忠誠。殺了你弟弟，我就給你足夠毀滅沈辭的力量。"

　　現(xiàn)場一片死寂。楚硯君渾身顫抖，黑紋已經(jīng)蔓延到臉上，顯得猙獰可怖。楚墨燕卻毫無懼色，反而一把抱住兄長："別聽他的！哥，我們回家..."

　　"家？"楚硯君嘶啞地笑了，"令封閣沒了，哪還有家..."

　　"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楚墨燕突然提高音量，眼中閃著淚光，"從小到大不都是這樣嗎？你練功受傷我給你上藥，我被罰跪你偷偷送飯...哥，我們不需要復(fù)仇，我們只需要彼此！"

　　這番話說得楚硯君渾身一震。黑紋蠕動速度減緩，甚至有幾分退縮之意。園丁長見狀大怒："廢物！那就一起毀滅吧！"

　　噬魂花劇烈震動，射出無數(shù)帶毒花蕊！沈辭和凌鈺虛影立刻上前抵擋，但仍有幾根直奔雙子而去。千鈞一發(fā)之際，楚硯君猛地推開弟弟，自己卻被花蕊貫穿腹部！

　　"哥——！"楚墨燕的慘叫撕心裂肺。

　　沈辭趁機躍上祭壇，金紋與凌鈺的紫芒合力斬向噬魂花。園丁長的虛影在攻擊下消散，花心處的紫色碎片終于解脫束縛，被凌鈺虛影一把抓住，按入自己胸口。

　　"撤！"沈辭抱起虛弱的凌鈺虛影，招呼葉清歌，"帶上那對雙子！"

　　葉清歌迅速架起昏迷的楚硯君，楚墨燕則死死抓著兄長的手，跌跌撞撞跟上沈辭。眾人沖回飛舟，在更多噬魂花藤追來前騰空而起。

　　【黃昏·臨時營地】

　　飛舟降落在距離雷鳴廢墟百里外的一處山谷。葉清歌熟練地支起帳篷，生火熬藥。楚硯君被安置在最大的帳篷內(nèi)，腹部的傷口雖然止血，但黑紋仍在緩慢擴散。

　　"毒素侵入心脈了。"沈辭檢查后搖頭，"除非切斷與園丁長的聯(lián)系，否則..."

　　楚墨燕跪在兄長身邊，聲音哽咽："怎么切斷？"

　　凌鈺的虛影飄到榻前，雖然因吸收新碎片而凝實了些，但仍顯透明："黑紋是園丁長的控.制.媒介，但需要宿主自愿接受。如果他能自己反抗..."

　　"我可以進(jìn)入他的意識。"沈辭突然說，右眼紫芒流轉(zhuǎn)，"就像在蓮池里那樣。"

　　凌鈺皺眉："太危險。你現(xiàn)在體內(nèi)有兩塊碎片，如果再承受第三個人的意識沖擊..."

　　"不是還有你嗎？"沈辭輕笑，手指穿過凌鈺虛影的發(fā)絲，做出一個虛撫的動作，"我們可是雙生子。"

　　凌鈺的虛影怔了怔，隨即無奈地?fù)u頭："總是說不過你。"

　　楚墨燕看著兩人的互動，眼中閃過復(fù)雜神色："你們...真的是那種關(guān)系？"

　　沈辭不置可否，只是盤腿坐在榻前："按住你哥哥，別讓他掙扎。"

　　當(dāng)沈辭的額頭貼上楚硯君的前額時，整個帳篷驟然被金紫光芒充滿！凌鈺的虛影懸浮在上方，雙手虛按在沈辭肩上，為他穩(wěn)定靈魂連接。

　　楚墨燕緊張地看著這一幕，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兄長蒼白的面頰。他想起很多事——小時候怕雷雨鉆進(jìn)哥哥被窩的夜晚，第一次練劍受傷時哥哥心疼的眼神，還有那個他發(fā)現(xiàn)自己心意后卻不敢說出口的黃昏...

　　"哥，你一定要回來..."他低聲呢喃，將臉貼在楚硯君冰涼的手背上。

　　【意識空間】

　　沈辭"站"在一片漆黑的意識空間中，四周漂浮著零碎的記憶片段。大部分是關(guān)于楚墨燕的——教他寫字，為他擋罰，背他走過山洪暴發(fā)的溪流...

　　遠(yuǎn)處傳來鎖鏈聲響。沈辭循聲走去，看到楚硯君被黑紋形成的鎖鏈?zhǔn)`在中央，雙目緊閉。

　　"楚硯君！"沈辭嘗試呼喚。

　　對方毫無反應(yīng)。沈辭走近細(xì)看，發(fā)現(xiàn)黑紋鎖鏈上延伸出無數(shù)細(xì)絲，刺入楚硯君全身要穴。最粗的一根連接心臟，正有節(jié)奏地搏動著，像是在輸送什么。

　　"園丁長的控制中樞..."沈辭伸手想扯斷細(xì)絲，卻被突然睜眼的楚硯君喝止。

　　"別動！"楚硯君眼中閃過清明，"會觸發(fā)自毀程序！"

　　沈辭收手："你清醒著？"

　　"一直清醒，只是...無法反抗。"楚硯君苦笑，"觀測者滅門那晚，我為了救燕兒接受了園丁長的力量。這些黑紋每用一次就深入一分，現(xiàn)在已經(jīng)..."

　　"你弟弟在外面哭得像個孩子。"沈辭打斷他，"為了他，你也不能放棄。"

　　楚硯君眼中浮現(xiàn)痛苦："正是為了他...我不能回去。黑紋已經(jīng)扎根，我隨時可能傷害他..."

　　"愚蠢。"沈辭冷聲道，"你以為犧牲自己就是保護(hù)？看看這個。"

　　他揮手展開一段記憶——帳篷里楚墨燕緊握兄長的手，眼淚無聲滑落。

　　楚硯君渾身顫抖，鎖鏈隨之嘩啦作響："燕兒..."

　　"他需要你。"沈辭抓住最粗的那根黑紋細(xì)絲，"而我需要你配合，一起斬斷這玩意。"

　　現(xiàn)實中的帳篷突然劇烈震動！凌鈺的虛影高喊："沈辭！園丁長發(fā)現(xiàn)我們了！"

　　意識空間內(nèi)，沈辭感到一陣強烈拉扯。楚硯君突然掙扎起來："快走！他在通過黑紋追蹤你們的位置！"

　　"不一起走就別想我離開！"沈辭強硬道，金紋順著手臂流向黑紋細(xì)絲。

　　楚硯君看著記憶中弟弟哭泣的臉，終于咬牙點頭："我該怎么做？"

　　"想他最在乎的事，最割舍不下的人！"

　　楚硯君閉上眼睛。奇妙的事情發(fā)生了——鎖鏈開始松動，黑紋細(xì)絲變得暗淡。沈辭趁機將金紋注入細(xì)絲，沿著它反向追溯，竟然看到了園丁長的意識投影！

　　"實驗體100號！"園丁長怒吼，"你敢——"

　　沈辭全力一擊，金紋如利劍斬斷細(xì)絲！整個意識空間劇烈震蕩，楚硯君身上的鎖鏈寸寸斷裂。

　　"走！"沈辭抓住楚硯君手腕，帶著他沖出即將崩塌的空間。

　　【現(xiàn)實帳篷】

　　沈辭猛地睜開眼睛，額頭布滿冷汗。榻上的楚硯君同時驚醒，劇烈咳嗽著吐出幾口黑血。令人驚喜的是，他臉上的黑紋正在褪去！

　　"哥！"楚墨燕一把抱住兄長，聲音哽咽，"你回來了...你真的回來了..."

　　楚硯君顫抖地抬手回抱弟弟，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燕兒...我..."

　　沈辭悄悄退出帳篷，給雙子留下獨處空間。凌鈺的虛影飄在他身邊，紫眸中帶著若有所思的神色："那對雙子...和我們有點像。"

　　"但做出了不同選擇。"沈辭望向雷鳴廢墟方向，右眼紫芒閃爍，"園丁長不會善罷甘休，我們必須盡快取回所有碎片。"

　　帳篷內(nèi)突然傳出低語和衣物摩擦聲。沈辭和凌鈺同時轉(zhuǎn)頭——雖然看不見里面，但作為靈魂高度契合的雙生子，他們能清晰感受到帳內(nèi)驟然升騰的情感波動。

　　"看來...他們需要些私人時間。"凌鈺的虛影輕咳一聲，飄向遠(yuǎn)處。

　　沈辭跟上，卻在轉(zhuǎn)身瞬間聽到帳內(nèi)傳來楚墨燕壓抑的喘息："哥...別躲了...我知道你也..."

　　然后是楚硯君帶著哭腔的回應(yīng)："我們本不該這樣..."

　　腳步聲雜亂，接著是身體撞上帳篷支架的聲響。楚墨燕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從你十五歲偷親我那天起...就該知道回不了頭了。"

　　他腳步遲緩，一點點靠近對方。雙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而后小心翼翼地捧起楚硯君的臉，動作輕柔卻又難掩急切。他的眼中滿是眷戀，淚水在眼眶中盈盈打轉(zhuǎn)。雙唇帶著深沉的愛意，輕輕印上楚硯君的唇，彼此的唇瓣溫柔相依，似要將千言萬語、滿腔深情都融入這一吻之中，仿佛這樣就能將彼此的靈魂緊緊相連。

　　沈辭加快腳步離開，右眼卻不受控制地閃過幾個畫面——凌鈺在觀測中心偷偷親吻熟睡的自己，紫眸中滿是隱忍的愛意...

　　"怎么了？"凌鈺的虛影飄回來關(guān)切地問。

　　沈辭搖頭，將那些突然涌現(xiàn)的記憶壓回心底："沒什么。只是覺得...愛一個人卻不能說出口，很痛苦吧？"

　　凌鈺的虛影沉默片刻，突然貼近沈辭，半透明的唇幾乎碰到他的耳朵："誰說...我沒說出口？"

　　這句話像電流般穿過沈辭全身。他伸手想抓住凌鈺，虛影卻調(diào)皮地飄開，只留下一串輕笑。

　　遠(yuǎn)處帳篷里，雙子兄弟的低語漸漸變成曖昧的喘息。夜風(fēng)拂過營地，帶著初春的微涼和一絲躁動。沈辭望著凌鈺在月光下閃爍的虛影，突然無比渴望真正觸碰他的那一天快點到來。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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