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瓷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一片雪白。
消毒水的味道刺入鼻腔,耳邊是心電監(jiān)護儀平穩(wěn)的"滴滴"聲。他下意識想抬手,卻發(fā)現(xiàn)手臂上插著針管,連著輸液瓶,透明的液體正一滴一滴往下落。
"這是哪兒......"
他喃喃自語,喉嚨干澀得像是被火烤過。聲音剛出口,病房的門就被推開了。
"小瓷!你終于醒了!"
一個中年女人沖了進來,眼睛紅腫,顯然是哭過。沈瓷愣愣地看著她——他不認識這個女人,但身體卻本能地顫抖了一下。
"媽......"
這個稱呼脫口而出,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女人——他的"母親"——撲到床邊,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嚇死媽媽了,你在學校突然暈倒,醫(yī)生說你的心臟......"
沈瓷沒聽清后面的話,他的注意力全在"學校"兩個字上。
學校?他不是在淵緣宗的藏書閣里......等等,淵緣宗是什么?
一陣劇痛突然刺入太陽穴,無數(shù)陌生的記憶碎片涌入腦海:沈瓷,17歲,先天性心臟病,高三學生,暗戀同班的段林煜卻被對方帶頭欺凌......
"??!"
他痛苦地抱住頭,監(jiān)護儀立刻發(fā)出尖銳的警報聲。醫(yī)護人員沖進來,有人按住他,有人檢查儀器,一片混亂中,他聽到醫(yī)生說什么"術后認知障礙"、"暫時性失憶"。
鎮(zhèn)靜劑推入血管,意識再次模糊前,沈瓷——或者說,現(xiàn)在占據(jù)這具身體的沈辭——終于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他穿越了。
而且穿進了一個懦弱無能、任人欺凌的病秧子身體里。
三天后,沈辭(他決定繼續(xù)用這個名字)已經(jīng)基本摸清了現(xiàn)狀。
原主沈瓷,因為心臟病長期服藥,性格內向懦弱,暗戀班上的風云人物段林煜,結果被對方發(fā)現(xiàn)后遭到變本加厲的欺凌。一周前在體育課上被鎖在器材室整整三小時,導致心臟病發(fā)作,緊急送醫(yī)做了手術。
"真是廢物。"
沈辭對著病房洗手間的鏡子冷笑。鏡中的少年蒼白瘦弱,黑發(fā)柔軟地搭在額前,一雙杏眼大而無神——和他原本凌厲的眉眼截然不同。
但當他瞇起眼睛,那股陰郁狠厲的氣質立刻讓這張臉生動起來。
"既然我占了你的身體,就不會再讓人欺負'沈瓷'。"
他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說,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口的手術疤痕。那里本該有一朵金紋蓮花,如今只剩一道猙獰的傷口。
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請進。"
門開了,一個高挑的男生站在門口,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俊朗的臉上帶著幾分不情愿。
段林煜。
沈辭的瞳孔驟然收縮。原主的記憶瞬間涌上來——就是這個人,帶頭叫他"病秧子",把他的課本扔進水池,在更衣室扒他的衣服"檢查"他是不是真的心臟有問題......
"沈瓷。"段林煜走進來,手里拎著一個果籃,"聽說你醒了,班主任讓我來看看你。"
謊話連篇。沈辭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虛。班主任要是真關心沈瓷,怎么會放任他被欺負這么久?
"放那兒吧。"沈辭指了指床頭柜,聲音平靜得可怕。
段林煜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以往見到他就結巴的沈瓷會這么冷淡。他放下果籃,卻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那個......"他撓了撓頭,"關于之前的事......"
沈辭靜靜地看著他,眼神像毒蛇盯住獵物。
段林煜被看得發(fā)毛,硬著頭皮繼續(xù):"我們就是開個玩笑,沒想到你會......"
"開玩笑?"沈辭輕笑一聲,手指輕輕敲擊床沿,"把我鎖在器材室三小時是開玩笑?在我的午飯里放瀉藥是開玩笑?還是說......"他猛地傾身向前,"扒我褲子拍照也是開玩笑?"
段林煜臉色大變:"你......你怎么......"
"我怎么記得?"沈辭冷笑,"因為我差點死了啊,段林煜。人在死過一次后,總會想通很多事。"
他故意壓低聲音,讓這句話聽起來毛骨悚然。效果立竿見影——段林煜的臉色由紅轉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我......我是來道歉的。"段林煜結結巴巴地說,"那些照片我已經(jīng)刪了,真的!"
沈辭靠回枕頭上,懶洋洋地說:"光道歉有什么用?我因為你的'玩笑'挨了一刀,差點沒命。你覺得這事該怎么解決?"
段林煜咽了口唾沫。眼前的沈瓷陌生得可怕,那雙總是躲閃的眼睛現(xiàn)在直勾勾地盯著他,里面閃爍著他看不懂的光芒。
"我......我可以賠錢......"
"我不缺錢。"沈辭打斷他,"我要你在全班面前公開道歉,承認你欺凌同學。還有,從今以后,做我的跟班。"
"什么?!"段林煜猛地站起來,"你做夢!"
沈辭不慌不忙地按響了呼叫鈴:"護士站就在隔壁,你說如果我突然心臟病復發(fā),而現(xiàn)場只有你一個人......"
段林煜的臉色瞬間慘白。
護士推門而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沈辭立刻換上一副虛弱的表情:"突然心口疼......可能是見到同學太激動了......"
護士懷疑地看向段林煜:"探視時間到了,請你先出去吧。"
段林煜落荒而逃前,沈辭用口型對他說:"明天給我答復。"
門關上后,沈辭忍不住笑出聲來。太簡單了,這種毛頭小子,嚇唬兩下就慫了。比起淵緣宗那些老狐貍,段林煜簡直像只小白兔。
護士給他量了血壓,狐疑地問:"你真的不舒服?"
"現(xiàn)在好多了。"沈辭乖巧地回答,心里已經(jīng)開始盤算回學校后的計劃。
他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這個時代的"傳訊玉簡",按照記憶解鎖屏幕。相冊里果然還保存著段林煜的照片,各種場合偷拍的,活脫脫一個癡漢。
"眼光真差。"沈辭撇撇嘴,毫不猶豫地全部刪除。
翻到通訊錄,里面聯(lián)系人少得可憐。除了父母,就只有"班主任李老師"和一個備注"阿寧"的人。
正想仔細看看,一條新消息彈了出來:
【阿寧:瓷哥!聽說你醒了!段林煜那幫人今天在班里說你裝病逃課,被我懟回去了!等你回來收拾他們!】
沈辭挑了挑眉。阿寧?原主的記憶浮現(xiàn)出來——周寧,班里唯一對沈瓷友善的同學,因為身材肥胖也經(jīng)常被嘲笑,和沈瓷同病相憐。
他回復:【謝謝,我很快回去?!?/p>
放下手機,沈辭望向窗外。春日的陽光透過玻璃灑在病床上,溫暖而明亮。這個世界沒有靈力,沒有法術,但他沈辭從來不是靠那些東西生存的。
淵緣宗的大師兄,最擅長的就是玩弄人心。
兩周后,沈辭——現(xiàn)在對外依然是沈瓷——回到了學校。
他穿著寬松的校服,胸口還貼著術后保護用的敷料,看起來弱不禁風。但當他走進教室時,整個班瞬間安靜了下來。
"沈瓷!"一個胖乎乎的男生沖過來,"你終于回來了!"
這應該就是周寧。沈辭對他點點頭,目光掃過教室,最后落在靠窗位置的段林煜身上。
段林煜明顯僵硬了一下,下意識躲開他的視線。
"謝謝關心。"沈辭故意提高聲音,"多虧段同學天天去醫(yī)院'照顧'我,我才能好得這么快。"
全班嘩然。段林煜去醫(yī)院照顧沈瓷?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段林煜的臉漲得通紅,但在沈辭意味深長的注視下,他只能硬著頭皮接話:"應、應該的......"
班主任李老師走進來,看到沈辭后露出驚訝的表情:"沈瓷?醫(yī)生允許你返校了?"
"是的,老師。"沈辭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雖然還不能劇烈運動,但我想盡快跟上學習進度。"
李老師欣慰地點點頭:"有不懂的就問同學,尤其是段林煜,他成績不錯。"
"我會的。"沈辭微笑,"段同學已經(jīng)答應課后幫我補習了。"
段林煜在座位上瞪大了眼睛,但在全班同學和老師的注視下,他只能憋屈地點頭。
下課鈴響后,沈辭慢悠悠地收拾書本。同學們三三兩兩地出去做課間操,很快教室里只剩下他和段林煜。
"你什么意思?"段林煜沖到他桌前,壓低聲音質問。
沈辭頭也不抬:"字面意思。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好朋友'了,記得放學后留下來'輔導'我。"
"休想!"
"哦?"沈辭終于抬起頭,眼神冰冷,"那我現(xiàn)在就去校長室,說說那些照片的事。你覺得你爸捐的那棟實驗樓,夠不夠擺平性.騷.擾指控?"
段林煜的臉色瞬間慘白。他父親是本地有名的企業(yè)家,最看重家族名譽。如果傳出他兒子欺凌心臟病同學還拍裸照......
"你變了。"段林煜喃喃道,"以前的沈瓷不會這樣......"
沈辭輕笑:"人總是會變的,尤其是死過一次的人。"
他站起身,拍了拍段林煜的肩膀:"放心,只要你乖乖配合,畢業(yè)前我會把這事爛在肚子里。畢竟......"他湊近段林煜耳邊,"我們現(xiàn)在是'好朋友'了,不是嗎?"
段林煜僵硬地點頭,眼中滿是恐懼。
沈辭滿意地收回手。第一步計劃完成,接下來就是慢慢收拾其他欺負過"沈瓷"的人了。他會讓這些人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校園暴力"。
窗外,春風吹過櫻花樹,粉白的花瓣紛紛揚揚地落下。沈辭深吸一口氣,這個沒有靈力、沒有法術的世界,似乎也沒那么糟糕。
至少在這里,他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活得堂堂正正。
未完待續(xù)……